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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阻碍
    芝兰是真不想再回到那地狱一样的朱家去。
    可云间月显然不这样想。
    她冷冷地抬起脚,用脚尖勾住芝兰的下巴,将她头抬起来:“不想回哪里去?”
    她眼底还泛着血丝,看人时也不睁眼看,垂着眼皮冷冷将人一瞥,分明是轻飘飘的,却无端叫人记背脊一凉。
    芝兰几乎是只看了一眼,就要慌张的移开视线。
    可云间月不允许,脚尖挑着她的下巴,不许她移开视线。
    “你大约是还不明白,”云间月凉薄朱唇一抿,挑起讽刺的笑意,“本公主用你不是因为你有用处,而是你别无他法,只能来求本公主。”
    芝兰狠狠哆嗦起来,死死咬着牙,将屈辱的泪水压回去。
    她自出生就是宫人,没有自由可言,也没有人权,即便被当主子的狠狠羞辱,也只能打碎牙齿压混血吞。
    以前苏文殃得势,她们当奴才的也跟着得势,从来不曾将云间月放在眼里。
    如今苏文殃失势,云间月得势,所以换成云间月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云间月收回脚,转身而去:“你让本公主救你,本公主要你拿等价的东西回报……如今回报这么少,你就想放弃?你当本公主是什么?”
    芝兰匍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间月一甩袖,站在台阶上,回身望了眼那趴在地上的人,冷冷道:“本公主还是那句话,想要活命,就拿等价的东西来同本公主换。那等亏本买卖,本公主不做!”
    说罢,拂袖而去。
    那背影依旧狂妄,不可一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身在凡尘,云间月也不例外。
    入夜,容玦来了。
    上了几次药水,云间月双眼好了很多,影影绰绰地看见青萝和连镜退了下去。
    屋里的烛火“噼啪——”一声,跳了一下。
    云间月似有所觉,朝烛火的方向移了移目光,就见那头有人走过来——是真走过来,不是坐着轮椅。
    见到这一幕,云间月也不意外,轻轻往榻上一靠,嘴角就多了丝笑意:“来了。”
    不是问句,倒像是早就料到容玦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容玦挑了下眉,也不意外,自阴影里缓缓走出来,踱着步子走到云间月身旁,探身盯着她双眼瞧了瞧。
    “还疼?”
    说罢,伸出手去,在云间月眼角摩挲了一下,细细的,怜惜的很。
    云间月短暂地怔愣了一下,随即挥开容玦的手,翻身下榻:“放心,本公主就算闭着眼,也能扎中你腿上的穴位……”
    话音未落,她又被容玦抓住衣袖,按回了贵妃榻上去:“就没旁的事情想问我?”
    云间月被按在榻上动不得,便也不挣扎,轻轻眨了一下眼,满是无辜:“问你什么?”
    “装什么?”容玦捏住她的脸,往两边拉扯,“本侯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你,你心里想什么,难道会不知道?”
    云间月“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拍他的手,好不恼怒:“你轻点!”
    容玦便松手,又凑过去仔细替她揉了揉脸,自己开口道:“白日你在重华宫发了那么大的火,还真以为旁人不知道?”
    云间月哼了一声,往榻上一倒,斜了容玦一眼:“你做的事,还要本公主给你背黑锅,什么道理?”
    白日听了芝兰的话,云间月一开始还糊涂,后来仔细一想这样细的手段,煽动朱老夫人来耍无赖撒泼,让皇帝无可奈何,那就只能是容玦。
    果然,听了她话,容玦挑挑眉,默认了。
    “你是怎么说动你那老东西的?”云间月见他不说话,便抬脚踢了踢他腰侧,“就我所知,那老东西冥顽不灵,只信自己亲眼看见的,就是朱承砚有时候都很难说动她。”
    也正是因为她亲眼看见云落凝跟下人有染,所以恨毒了她,巴不得她早点滚出朱家,又怎么会来求皇帝放她回去?
    容玦嘴角一撇,拉下一个难看的脸来:“这有何难?这世间就没本侯不能策反的人!”
    闻言,云间月不由嗤笑一声,却是并未反驳容玦的话。
    说白了,容玦不过是叫人给她闺阁姐妹说了说其中的厉害关系,这闺阁姐妹便自愿当说客,眼巴巴地去朱家,同朱老夫人一般撺掇,原本是三分的事情,她信了四分。
    接着,容玦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家书”遣人给朱老夫人看去,朱老夫人一看不得了,四分信了七分,却仍然有些犹豫。
    这人信佛,容玦又给她下了一剂猛药——朱老夫人时常拜的那尊观音像突然从中间裂开了!
    朱老夫人吓了一跳,当夜就做梦梦见朱承砚被人弄死在路上,死状凄惨,把她直接吓病了。
    病是真病,太医也没看出什么来。
    她撒泼耍了好一番无赖,皇帝被缠得没办法,终于还是同意了。
    这是自之前就埋下的计划,容玦这样做也仅仅只是替云间月清扫一些障碍,并不是为了炫耀才做的。
    所以从来不曾提过。
    云间月不知道,不代表猜不到。
    她模模糊糊的将容玦看了好几眼,有些愣神:“以前怎不见你这样对我好?”
    像容玦这样的人,即便被困轮椅,丢在人群里,只凭那张脸,也是自带圣光,最耀眼的那个。
    更何况,他少年时又一身战功,绝世无双,不少姑娘对他都动了恻隐之心。
    何况云间月近水楼台,自然是暗戳戳的动过小心思。
    只是那时,容玦太冷,对她不屑。
    云间月也能感觉到,她那时自命不凡,也不屑来往,再好的近水楼台,也是虚妄。
    容玦想了想以前见到云间月时的那些场景,也没隐瞒,直言道:“瞧你一心扑在朱承砚身上的样子太蠢。”
    何止是蠢。
    云间月抬袖挡住半张脸,只留一对眼珠看着他:“朱承砚未曾出现前,那你为何不对我好点?说不定那时,我还不是这样,我们俩也早就成了亲。”
    容玦想也未想就否认了:“不可能。”
    仔细一想,云间月就明白是为什么,点点头,赞同道:“也是。现在的阻碍,换做那时也是阻碍……躺着吧,我给你看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