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儿的声音传进来。
对于这个孩子吓唬没用,忽悠不一定能忽悠住。
邵耀宗双脚无力地打开门:“你又怎么了?”
“我想拉屎呀。”
杜春分推出车子载她去公厕。因为痰盂只能小便。
邵耀宗留下来伺候小美、平平和安安。
给仨孩子洗干净,打发出去,杜春分带着甜儿回来,邵耀宗忍不住说:“要是能重来,我绝不要孩子。”
杜春分:“得了吧。没经历过,肯定觉得孩子千般万般好。压水,我洗脸刷牙。”
邵耀宗顺便把一家六口的衣服泡上。
以前一天三顿在家,杜春分早上不敢用油炒菜。现在中午去学校,晚上吃面条,或者煮个鱼汤,吃油的次数少,时间允许的话她早上就炒菜。
四个孩子,整天蒜泥鸡蛋咸菜大酱的对身体也不好。
看到罐子里的猪油,杜春分想起一件事:“邵耀宗,那天野猪下山,是不是谁又惊动了它们?”
“不是。”
说起野猪这事,这事歪打正着。
这几年不需要上山弄野味,野猪的日子安逸,一只母猪一年能生十几个。一窝猪一年能搞出上百只。野猪食量大,猪口众多,冬天没得吃,饿极了就跑下山看看有没有庄稼。
山上没庄稼,还有巡逻兵。
巡逻兵放倒几个,惊得野猪不敢再下山。
一年过去,那些事忘了,野猪群又壮大了,只能再次下山。
杜春分听他大概解释一遍,不禁说:“所以那次冬天野猪下山是我想多了?”
邵耀宗笑着点头:“师长说,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政委说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野猪下山示警。”
杜春分:“照你这么说,野猪群再壮大,饿极了还得下山?”
“是呀。这个月四团执勤。师长打算过几天派三团进去看看,真野猪遍地走,我们团进去控制一下。”
杜春分想笑:“还控制一下。你们打算控制几头?能不能给我们一头?”
“你回头跟我一起去。”
五分钱一碗也得要钱买。
部队弄的野猪给杜春分卖,真追究起来就是部队搞副业。
杜春分弄野猪给学生吃,谁也不能说什么。因为食堂自负盈亏。
“啥时候去?”杜春分忙问。
邵耀宗看了看天气,今天不太好,“下次雨过天晴吧。”说着把衣服捞出来。
杜春分把脏水倒掉继续压水。
俩人合力把衣服洗好就去吃饭。
邵耀宗刚拿窝头,大门被撞开。
杜春分不禁转向他,又忘了闩上?
邵耀宗小声说:“我的错,我的错。”起身问:“什么事?”
“师长命二团立即去操场集合。”
邵耀宗心中一凛,“出事了!”
杜春分又给他个窝头。
邵耀宗想说,都什么时候了。
随即想想没听到枪声,肯定不是这边。估计哪里又出现土匪,或者野猪冲破了部队防线。不论哪种情况,都得走一段路,足够他吃俩窝头。
邵耀宗把俩窝头咽下去,人到训练场。
军械库的人正在发枪支弹药。
邵耀宗小声问一营长:“出什么事了?”
“安东那边彻底乱了。那些人真不想活了,居然敢砸‘公、检、法’。”
邵耀宗惊得险些把窝头吐出来,“公安局也敢?”
一营长点头:“疯了什么不敢。”
“我们是离得最近的部队,所以上面派咱们过去?得几天?”
一营长:“帮公安局收拾好应该就能回来。”
杨团长过来,“都别聊了,出发。”
邵耀宗想起他老丈人。
安东一个小县城的人都敢搞公安局。
宁阳那边还得了。
邵耀宗不禁朝师长看去。
郭师长冲他摆摆手“先办正事。
三天后,公安局恢复正常工作,邵耀宗他们回来。
杨团长把经过报给师长。
这么点事不至于惊动上面。
有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郭师长和赵政委又整理一下,俩人一早前往宁阳。
先去军区,实话实说听起来就很严重了。
军区意识到不能放任下去,当即前往宁阳市区。
郭师长和赵政委跟过去,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几个部门全部瘫痪。
没有沈雪那事,师长都不好开口。
有沈雪在前,师长就把公安局被砸推到特务身上。
军区的人立即带上重武器前往杜启元家。
第47章 吃肉
公安局归部队管,所以宁阳的局长才能轮到军人出身的杜启元。
话又说回来,不归部队管,当初师长查“61”也不会跟部队联系,而是联系地方政府。
那些人夺地方政府的权,军队无法插手。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敢动公安局,说明没把部队放在眼里。再这么下去他们下一步敢撬军械库的大门搞兵变。
甭管那些人里面有没有特务,这事都得管。
几辆车抵达杜启元家门口,门外两个戴着红袖章的人拦住去路。
新的国家是将士们的鲜血建立的。一些人试图靠些歪门邪道夺取胜利果实,宁阳战区的军部首长早看不下去。
现在公安局被动,正好给他一个出兵的理由。
首长一个眼神,俩人就被扭趴在墙上。
一众人大步进去,看到屋里的情形,猛然停下,面面相觑。
部队在郊外,经常有训练,还有内斗,没空进城,虽然知道城里乱,但无法想象。这一路上看到乱的跟三十年前似的。众人便做好杜启元沦为阶下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准备。
杜启元一身洗的发白的单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茶几上还放一茶杯……乍一看姿态悠闲,再一看跟个吃喝不愁的富家翁似的。
首长转向后面的郭师长,“这就是杜启元?”
杜启元听到动静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笑着迎上去,“不好意思,不知道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请进。”
大门外有俩,院里也有俩人盯着杜启元。
警卫兵把俩人请出去。
赵政委忙问:“他们没折磨你?”
杜启元笑着说:“让我往东我往东,让我往西我往西,让我下台我也不贪权,这么听话,凭什么折磨我。”
首长不禁看郭师长,真是那个“陆拾遗”?骨头怎么这么软?
郭师长代入他被四个人看着,跟蹲监狱似的肯定受不了。
以前杜启元不愁不急,他也能理解,毕竟局长还是他。现在公安局都瘫了,他还能稳如泰山,郭师长是真不敢信。
郭师长不禁问:“杜局算到我们会来?”
杜启元:“我能掐会算早跑了,还在这儿窝着?”
首长忍不住问:“我们不来呢?”
杜启元曾看到过一句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那些人狂的脚下无根,恨不得上天。他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宁阳郊外驻有重兵,那些军官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手里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早年杀人如砍瓜,会让他们得逞才怪。
杜启元笑道:“你们不来,我也不会在家待太久。”看向首长,“他们手持寸铁就敢动公安局。从公安局弄几把枪,过几天就敢去郊区找你们。你们不可能不反抗。他们不够你们一挺枪突突的。他们没了,我自然就解放了。”
赵政委实在忍不住:“你就不怕等不到那时候?”
“他们杀我也得有理由。”杜启元说着从普通的布鞋里拿出一个刀片,“我还没活够,可不会坐以待毙。”
郭师长莫名想起他说过的话,杜春分真被人害了性命,他会让那些人百倍千倍偿还。
首长惊讶:“他们居然没搜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