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等褚淮转身，耳边就像是来了一道轻风，吹在少年耳畔之际，酥酥痒痒的。

    “哦，忘了，你看不到我是不是？”染白想了想，她默念了一句古语，在褚淮面前轻轻挥了一下，“这回呢？”

    褚淮盯着染白的眼睛，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站在面前的少女很年轻，年纪很小的样子，带着浓郁的少年感，她穿着一身红衣，是极致宛若鲜血般的红，衣领处游走着淡金色的丝线，绣在衣袖上的火凰栩栩如生。

    容颜苍白精致，是无一不是的绝美，带着惊心动魄的慵懒美感。

    她有一双血瞳，像是鲜血浇灌而成的那种，宛若世间最纯粹的红宝石，带着摄人心魄的危险感。

    记忆和时间撞击，

    褚淮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响起当初路过那亡国的时候，模糊的记忆，和无数次梦到的模糊人影。

    是她，绝对是她。

    “喻白？”褚淮呼吸微微乱了，他弧线漂亮的要命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颤抖着声线问。

    “看到了呀。”染白弯了弯唇角，“嗯，是我呀，啧，我都说过我会陪你。”

    “不过……准确的说，我是染白。”红衣少女眉目如画，神情慵懒，“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心上人。”

    褚淮忍不住笑了。

    他不想管这个人究竟是谁，来自哪里，又怎么能做到这些事情。

    他只知道，这个人是属于他的，唯独属于他的。

    少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修长手指竟然径直穿过了少女的身体，像是触碰到空气，宛若阳光下五彩缤纷的泡沫，梦幻又不实际，如碎星般的流砂倾泻。

    褚淮愣了愣，怔在那里。

    “我只是灵魂。”染白围着褚淮转了一圈，“没有人能碰得到我，只有你能看得到。”

    “……哦。”褚淮还是挺满足的，毕竟这个人还在，还能陪他。

    “我死的时候，你没哭吧？”染白问他。

    “谁哭了？！！”少年慵懒嗤笑：“谁哭我都不可能哭！”

    染白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褚淮轻轻咳了一声，傲娇的低哼。

    后来，

    染白就一直在这个位面陪着褚淮，直到褚淮的生命走到尽头。

    他们之间的相处很轻松，

    染白仗着其他人看不到她，就连褚淮上朝的时候都肆无忌惮的在金銮殿上转。

    以至于丹陛之下的文武百官总感觉有一阵阴风刮过，盛夏的天气都带来阵阵冷意，而且更邪门的是……

    原本邪戾逼人，阴晴不定的少年帝王，竟然数次在上朝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笑了。

    那笑的所有大臣心里心惊胆战的啊，生怕少年帝王又搞出什么阴人的主意，把他们坑死。

    被吓得心理阴影面积都可以组成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圆了。

    但是直到死他们都不明白少年天子为什么会笑，这个在他们心底困扰了无数年的大大的问号，始终没有解开。

    褚淮上朝染白就在金銮殿里转圈，褚淮处理奏折的时候染白就在御书房里飘，飘了几十年。

    褚淮到死都很满足，唯一遗憾的就是，

    几十年连手都不能牵！！更别提拥抱接吻了，抱的就是一团空气。

    “白白，抱我。”褚淮又又又又提出这个要求。

    染白斜睨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上前，做出了一个抱住褚淮的动作。

    “啧，你怎么这么爱抱空气。”

    “就当我已经抱住了你呀。”褚淮弯唇道，他看着数十年都没有任何变化的少女，还是当初那一袭红衣风华绝代的模样，轻声：“白白，你可能不知道，当初祭祀的时候我在寺庙的祈福树下许了个愿。”

    染白问：“什么？”

    “当然是……”褚淮弯了弯细长漂亮的丹凤眼，声线很轻：“永生永世都在一起啦。”

    染白看他，静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说：“会的。”

    …

    那寺庙依旧香火不断，来祈福的人数不胜数，慧云大师看着那一个个来祈福树下许愿的人，

    依稀之前仿佛透过这些人的影子，看到了多年前少年帝王满目虔诚的模样，清风轻轻吹到那人的发丝，太阳照下来的光芒洒在少年身上。

    如果一个从不信佛的人，为了你去虔诚的许愿，那他一定很爱你。

    那颗许愿树依旧在寺庙中，被风吹的枝叶摇动，挂在上面的铃铛清脆作响，无数个玉牌都系着红线，绑在树枝上。

    清风刮过，隐约看到其中一个玉牌上面飘逸的字体，

    愿得一心人，永世不相离。

    下面是很小的两个字，刻着名字。

    ——褚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