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这话倒是也没错，先头那几年的形式可不好，养个十几只鸡自家吃吃鸡蛋还成，多了就该有人上门了，自己家多养几只鸡都不行，更别提拿出来卖了。
    “现在政策好了，你这是赶上好时候咯，有这手艺，以后你也都不用愁了，擎等着赚钱就好了。”
    李主任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他吃过这么多鸡，还从来都没有吃过像是这么好吃的，只要戚妄一直保持这个水准，就不愁他养的鸡卖不出去。
    戚妄做这些，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留住李主任这路子，至少以后谷糠的事情就不用发愁了。
    毕竟是面粉厂的东西，也不值钱，卖个谁不是卖？他是花钱买，又不是不花钱要，不过是顺手而已，这个顺水人情李主任还是愿意做的。
    果不其然，戚妄再次提及谷糠事情的时候，李主任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会给他留着的。
    得了准话，戚妄顿时便笑了起来：“李主任，那我就谢谢你了，等下次过来，我给你带些鸡蛋，保管你吃得过瘾。”
    李主任闻言，急忙摆起手来：“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还能要你那点儿东西？你要是真给我，那我成什么人了？不成，可万万不成。”
    戚妄温声说道：“李主任，那你就太外道了，咱弟兄两个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先头那些年你帮了我那么多，现在又这么帮我，你就跟我的亲哥哥也差不多了，这当弟弟的给哥哥送点儿鸡蛋还能有啥问题？都是自家的东西，不值钱的，你就甭跟我客气了。”
    见戚妄如此说，李主任倒也不好继续拒绝下去了，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戚妄送李主任回了面粉厂，顺利地买到了两千斤的谷糠。
    这么些谷糠，靠着他的自行车可弄不回去，好在这镇子上有拖拉机的人家不少，有许多都是能帮人拉货的，戚妄找了一家，付了钱后，请他将这些谷糠运回家去。
    突突突的拖拉机进村的声音又把桃花村的村民们给招了出来，看到拖拉机上的戚妄和那些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时，村民们眼睛有些发热。
    这几个月的时间，戚妄的日子那是越过越好，时不时地坐小货车和拖拉机往家来，他这可是村子里面头一份的，大家就算没什么坏心思，可看得久了，这眼皮子难免发热。
    这次看到戚妄又弄了这些东西回来，便忍不住酸道：“戚老四，你这次有弄了啥好玩意儿回来了？”
    戚妄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酸味儿似的，扬声说道：“也没啥，就是些谷糠，我拿来喂鸡的。”
    谷糠？
    村民们的目光落到那十几包谷糠上，不由得咋舌。
    这么几大包的谷糠，怕是得有一两千斤吧？他倒是大手笔，一下子弄回这么多的东西来，也不怕放的时间长了给弄坏了。
    众人心里酸溜溜的，但是不好听的话也没好说，毕竟戚妄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上赶着触人霉头的事情，他们可做不出来。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拖拉机开到戚妄的家门口，他又跟那司机一起把谷糠给卸到院子里面去了。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后，都觉得戚妄现在的小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了。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戚妄家的日子还跟他们一样，甚至都不如他们呢？结果现在倒是比他们大多数人都好了——至少他们这些人可不敢这么大手笔地买这么多的谷糠回来。
    而这一幕落到了不远处躲着的许小凤眼中，又让她的里面变得火热了起来。
    今儿一大早她就来了桃花村，偷偷摸摸地打听了半晌后，知道了最近戚妄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他又买了宅基地，把后面的院子改成了养鸡场，日子过得甭提多好了。
    许小凤偷偷地溜到了戚妄家的后院那边儿去，听着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还有母子下蛋时候发出的那些咯咯哒的声音，她这心里面甭提多难受了。
    自己在娘家的这段时间，那日子过得是猪狗不如，结果戚妄的日子却过得越来越好了，明明这样子的好日子该是她的，明明这么多的房子和鸡都是她的，如果她还在戚家，哪里还能像是现在这样窝囊？
    先前对于张文远一定要自己回来的事儿，许小凤心里面还有些不太乐意，可是看到戚妄现在的家产后，她又动了心思。
    就算她生不了孩子，可是只要能把着戚妄，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了，之前戚妄不是嫌弃她对那两个狗崽子不好么？大不了以后她用点儿心思就是了，戚妄那人心软的很，只要她低个头，他一定会同意她回来的。
    许小凤守了大半天，终于看到戚妄回来了，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偷偷摸摸地溜了过去。
    第757章 凄惨老实人
    戚妄刚把拖拉机司机送走,正准备把买回来的谷糠给扛到仓库去，却突然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来，他没想,以为来的人是村里人，过去的时候看也没看，便将大门给打开了。
    “老四，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门刚一打开，外面站着人便哭着朝着他的怀中扑了过来,也亏得戚妄的反应极快，直接往旁边让了一步,闪开了开去,否则的话会被她给扑了个正着。
    那人倒是没想到戚妄会躲,这么扑过来,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了地上，她的脸顿时便涨得通红,掩面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四，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让我回来,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对没有一丁点儿的怨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对面的人又哭又叫，看起来就跟个疯婆子似的，戚妄费了一番功夫,才认出面前这个对着他哭闹的女人是谁。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不见，许小凤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似的，整个人变得格外憔悴，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是新的，但是看着不怎么合身，穿在身上大碌碌的，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个袍子在身上似的。
    她脚上穿着的那双鞋子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不定，黑褐色的泥土糊在鞋底子上，让她整个鞋子看起来十分窝囊。
    站在戚妄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许小凤，但是戚妄却险些没有把她给认出来。
    原因无他，这人的样子变化太大了，原来的时候，她看起来精致的要命，头发始终梳得整整齐齐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立立整整的，鞋子甭说是穿打补丁的了，就算是旧一些，她都不会穿在身上，那个时候的她身段窈窕丰腴，与现在的模样完全不同，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看她这样子，在许家的日子似乎不怎么太好过。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许家原本就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原本的许小凤能在许家有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地位，那是因为她嫁了人，出手又大方，能给娘家人带来不少利益，他们自然愿意给她些好脸色看。
    但是上次被戚妄赶回去，除了点儿衣服啥的，她要啥没啥，回去之后哪里能有什么好对待？
    这怕是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了，所以才想着要找他了，她还以为只要她摆出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来，自己就会原谅她的吗？
    眼看着许小凤还想往自己身上扑，戚妄吹了个口哨，原本在后院守着鸡的三条大狼狗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很快便围在戚妄的身边，呲着牙朝着许小凤发出了威胁的声音来。
    这些狼狗除了最小那条是戚铁牛和戚铁柱当初从同学家抱回来的，剩下两条都是戚妄特意去挑选带回来的，这三条狗被戚妄喂养的野性很大，又因为要守着那些鸡，所以警惕性很高，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便会摆出威胁的模样来，只要戚妄一声令下，它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原本许小凤想要顺势依偎进戚妄的怀中，可是看到这一幕之后，她的脸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嘴巴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戚妄示意三条狗朝着许小凤靠近，生生地把她给逼到门外面去。
    许小凤被逼到外面去之后，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她咬了咬嘴唇，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颤声开口说道：“老四，你若是要惩罚我，这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也惩罚够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吗？”
    卖惨示弱的事儿许小凤信手拈来，从前她用这样的招数对付戚妄，基本次次都能得手，而这一次她也摆出了同样的模样来，她就不相信看到自己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戚妄还能对她恶言相向。
    男人面对女人的时候心肠大都是软的，她就不相信戚妄真的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面对自己这样的美人，还能像是之前那样冷血无情。
    看到许小凤这个样子，戚妄只觉得十分无语。
    他是真的无法理解许小凤的脑回路，上一次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闹成了那个样子，自己的态度十分明显，他已经明确表明了以后跟许小凤是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的。
    她先前几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很好，怎么现在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忘记了先前的那些事情，一门心思地要回到这家里来？
    她怎么就笃定他会原谅她了？
    凭着她对自己两个孩子的苛待？凭着她偷钱样自己的孩子？凭着她把自己当一个提款机？
    戚妄不明白许小凤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面对死皮赖脸想要留下来的许小凤，戚妄的态度始终如一。
    “许小凤，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你甭再我面前卖惨了，我不会可怜你的，若是我真能容你，当初也就不会把你赶走了，你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就甭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戚妄的态度十分冷漠，对待她的时候还不如对待一个陌生人，许小凤心里难堪的要命，可是想到在娘家过得那些日子，她又不甘心回去。
    “你要是不收留我，我爹妈就要把我嫁出去了，我是你的女人，你真的甘心我嫁给别的男人么……”
    还没等许小凤说完，戚妄已经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行了，这话你不用说了，咱们之间早就没关系了，你跟了我三年多，连个结婚证都不跟我打，怕是早在之前就给你自己留了后路，现在这样不是正合你意？你愿意嫁人就嫁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戚妄的态度太过冷漠，许小凤大受打击，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她捂着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像是要支撑不住晕过去的似的。
    “你当真就这么狠心？我……”
    许小凤分明是想要跟自己上演一出苦情戏，戚妄还有事情要做，哪里耐烦跟她在这里演戏？眼看着许小凤似乎还准备继续纠缠下去，戚妄直接示意自己那三条大狼狗把她给赶出去。
    三条大狼狗领命朝着许小凤扑了过去，原本准备说些什么的许小凤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便吓得魂飞魄散，她转过身去，飞一般地朝着村口处跑了过去，三条大狼狗紧追不舍，一直到把她赶出了桃花村，这才乖乖地回到了戚妄家里。
    看到这三条毛发溜光水滑的大狼狗，戚妄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随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附近的邻居们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们倒不是同情许小凤，只是觉得戚妄现在的做派似乎有些太过火儿了，一个男人家的，没个女人怎么过日子？原本他们以为戚妄把许小凤撵回娘家去，那是准备给她个教训，让她收敛收敛，以后还是会接回来的，但是现在看这架势，戚妄似乎真不打算跟许小凤在一块儿了。
    看到这一幕的村里人各怀心思，不过暂时都没出手，只是在外面观望着情况。
    戚妄关了门回去，又继续开始忙碌了起来，将谷糠收归了仓库后，戚妄又把鸡喂了，鸡蛋捡了，这么忙活了一通后，天也快黑了，家里的两个小子放学回来了。
    “许小凤今儿来找我了，想要回来重新给你们当后妈，不过被我放狗给赶走了，我是不准备让她回来了，以后她就是个外人，跟咱们家没关系，如果她去找你们了，你们两个记得这话就好，甭在她面前松口。”
    许小凤的日子并不好过，张文远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以许家那重男轻女的家风，许小凤这个闺女都不招人待见，更别提他这个带回去的外新人了，在许家的日子更是难过。
    许小凤今儿来找他估计有张文远在后面撺掇的缘故，一计不成怕是还会有后招，知道他现在是个疼孩子的，戚妄估摸着许小凤会从两个孩子这里下手。
    为了以防万一，戚妄提前给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打了招呼，让他们长个心眼儿，防止被许小凤给哄了去。
    原本听到戚妄说许小凤有想要回来的意思，这兄弟两个心里面还有些紧张，然而随后听到戚妄对他们的叮嘱，兄弟两个就放下心来了。
    爸爸果然跟过去不一样了，他都能放狗去咬许小凤，恐怕对她已经没有一点儿情谊了，既然爸爸都不想要这么个女人，他们又何必找这个对他们不好的女人当后妈？
    戚妄的预料并没有错，眼看着在戚妄这里吃了亏，许小凤还是没有死心，算计着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放学的时间，便守在学校外面等着他们。
    许小凤也想得很美，她觉得自己好歹当了他们三年多的妈，虽然对他们两个不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好，但也差不到哪儿去，至少没有饿着冷着他们不是？戚妄不在的时候不也是她照顾着他们？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们也该帮着自己。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许小凤才拦住了戚铁牛和戚铁柱，在他们两个面前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铁牛，铁柱，妈真的知道错了，你爸爸还记恨着妈过去做的那些事儿，但是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过去是我糊涂了，做了错事儿，惹了你们爸爸的不痛快，我知道错了，你们去给爸爸求求情，让妈回去好不好？”
    她一口一个妈，说得好像自己是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的亲妈似的，半点儿都不觉得害臊。
    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看到许小凤这个样子，只觉得十分腻歪。
    他们两个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能厚颜无耻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凭着她当初对他们做的那些事儿，他们就不可能把她当成亲妈一样看待。
    “行了，这话你还是甭说了，你又不是我们亲妈，我们凭啥帮你？我爸说了，让我们甭搭理你，我们家的门儿你是不可能进去了，以后你爱到哪儿去到哪儿去，跟我们没关系。”
    戚铁牛和戚铁柱都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撂下这番话后就准备离开，然而许小凤却知道他们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死缠着两人不放。
    一开始这兄弟两人还顾及着许小凤勉强算个长辈，不好对她怎么样，但是最后实在被她缠得没法，他们干脆直接扒拉开了她，一溜烟地往家里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年纪小，跑得快，又怎么是许小凤能追得上的？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溜烟地跑走了，许小凤的脸上充斥着浓浓的茫然之色。
    她好像是真的没法子回去了。
    之后许小凤还不死心，又去纠缠戚妄和两个孩子，结果去找戚妄，被戚妄放狗追，去找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也开始带着狗上学，只要她敢往跟前凑，就立马放狗来咬她。
    许小凤到底是个女人，人家都放话不要她的了，她厚着脸皮倒贴了几天，也实在贴不下去了，最后便打消了念头，灰溜溜地滚回家老实待着去了。
    等到张文远兴匆匆地从镇子上回来，以为许小凤已经搞定戚妄的时候，却听许小凤说，她不打算去找戚妄了。
    “人家对我是半点儿情分都没有了，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丢不起这人。”
    许小凤已经心灰意冷，死活不愿意去，但是张文远却不肯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