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一脑袋问号,“需要和他说吗?”
傅星痕肯定点头,“当然需要,我负责保护你,你离开青市,肯定要和他说一声。”
江肆觉得有道理,“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薄淮还在路上就接到江肆的电话,立刻接通,“怎么了?”
江肆又把段泓那边的情况和薄淮说了一遍,并表示自己想过去看看,希望傅星痕能开车送他一下,如果江肆会开车,他都要自己租辆车开过去了。
薄淮私心里不想让江肆去,他知道不能阻止也不应该阻止,可他又实在不放心江肆去那么远的地方,傅星痕年龄比江肆大,做事却很不靠谱,让这两人单独去那么远的地方解决诡异问题,薄淮是一百个不放心,直白点儿说,江肆和傅星痕加起来都还没有天狼可靠,这让薄淮怎么放心?
薄淮斟酌道:“你还有伤在身,不如我派个人过去看看,你留在青市养伤,可以吗?”
江肆:“……”
他这伤就是需要诡异值啊,大量的诡异值!
江肆差点忘了薄淮这个豪华储备粮,可以找个机会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降降诡气。
江肆:“我想亲自去一趟。”
薄淮无奈,“要不你等一等,我安排一下手头工作,陪你一起过去。”
江肆:“你不用因为这么点儿事就打乱自己的工作安排,我和傅星痕都是灵者,不会有事的。”
薄淮沉默了片刻,才语气郑重道:“江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江肆怔住,心脏开始发烫,莫名多跳了两拍。
薄淮:“不只对我,你对诡管局对整个大朝国来说都很重要,你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江肆抢拍的心脏恢复正常,“我明白的,就算真的有事,我也会把引梦伞留下来……”
“你不能有事。”薄淮严肃打断,“这不是引梦伞的事,而是你的事,任何情况下你都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会让你离开青市。”
江肆:“放心吧,我可惜命了,谁也不能让我有事。”
这话的可信度实在有点低,薄淮清楚记得江思林死的那日,江肆没有丝毫生的意志,那状态像是随时都会结束自己,最近他的状态好了不少,可薄淮依旧免不了担心。
薄淮除了答应别无他法,“你的防御灵纹还有多少?够用吗?”
江肆:“足够了,两块高等拓印灵纹还没用完。”
薄淮:“有任何问题要第一时间给我电话,你的安全最重要,记住了吗?”
江肆:“记住了。”
和江肆通话结束,薄淮又给傅星痕去了电话,仔细叮嘱一番,听得傅星痕怀疑人生,这还是能用眼神杀人就绝不废话一个字的薄淮吗?怎么突然变成老妈子属性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
傅星痕深呼吸,“你放心,就是我丢了我没了,也会把江肆给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可以了吗?”
薄淮给他们安排好了车,两人终于可以上路了。
傅星痕一路休息了三次,终于在夜间12点前开到了岭南古镇,古镇是个旅游景区,段泓家距离古镇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这边山比较多,夜路不太好走,不过对于热衷赛车的傅星痕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挑战,在空无一人的山道上开得飞起,薄淮的叮嘱早已被他忘到脑后。
*
夜渐深,原本喧闹的梅林村逐渐安静下来,围观的村民都回去睡觉了,只有董德智家依旧灯火通明,院门口横着两排长凳,上面坐满了人,和董家沾亲带故的所有人都聚在这里,他们堵着院门,不许段泓带着警察进去。
从下午警察过来,双方矛盾激化,董家人没少指着段泓鼻子骂,气得段泓父母不让儿子再管这闲事儿,就算变成诡异先死的也是他们,他们想死,段泓不用拦着!
话虽这么说,但段泓不能真的不管,他身为镇鬼人,这就是他的责任,这里若是真出现一只厉鬼,可不是只死董家人这么简单,厉鬼杀人可不管你姓什么,整个梅林村都可能因为董家的决定覆灭。
段家父母见叫不回儿子,气得先回家去了,刚进院子就看见三只冒白光的梵天鸡,全都鸡毛炸起,翅膀微张,一副准备决斗的样子,三双黑豆眼全都盯着敞开的院门。
段母被董家人气得胸口疼,“我儿子一片好心,被人家当成驴肝肺,还敢损我儿子当了镇鬼人就不拿自己当人看了,一点儿人情味也没有,真是气死我了!要我说这破地方咱也别待了,干脆跟儿子去大城市生活算了,咱有手有脚,真去了大城市,也不一定就会拖累儿子,哪里挣不到一口吃的?”
段父闷不吭声,都是邻里乡亲,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他劝过段泓别管董家的事了,可段泓却说这是他身为镇鬼人的责任,不能不管。董家不肯让步,段泓也劝不回来,段父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发不出来。
在院子里摆姿势的三只梵天鸡,突然扑腾着翅膀朝着院外追去,吓了段父段母一跳。
“怎么回事?战斗鸡怎么都跑出去了?”段母追到院门口,没有继续往外走,外面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她忽然想到儿子给她介绍这三只宠灵时说的话。
“这是我兄弟给我招的宠灵,实力堪比灵者,灵者知道吗?专门对付诡异的灵者,比镇鬼人还要牛批,这三只宠灵就相当于三名灵者,日后有它们保护你们,保准诡异不敢近身。”
段母手脚冰凉,僵硬的转身看段父,“他爸,不、不会真有什么脏东西吧?”
段父也脊背发毛,顺手拿起靠在墙上的锄头,“你、你把门关好,我去找儿子回来……不、不行,你不能一个人留在家里,你和我一起去找儿子。”
段母也不敢一个人留下,两人一人手里拿着锄头,一人手里拿着镰刀,打着手电去董家找段泓,二老没走多远,就看见三团白光朝着他们飞奔过来,是战斗鸡回来了。
三只战斗鸡跟在段家父母身边,二老被白光笼罩,立刻觉得安全了不少。
路过一家院门前,三只战斗鸡再次张开翅膀,警惕的盯着关闭的院门,脚下没停,跟着段家父母继续往前,只是边走边回头,不知在看什么。
被战斗鸡盯过的那户人家,也刚回来不久,和董家沾亲带故,原先也堵在董家门口,担心段泓带人闯进去抬棺,现在这大半夜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堵门不需要这么多人,他们就先回来休息,天亮了再去换其他人休息。
女人还在气不顺,“这镇鬼人可真神气,就跟诡异是他们管着,他们说会变成诡异,就真能变成诡异一样!这人刚死就要把人烧了,他以为他是谁啊!这烧的是尸体吗?这烧的是钱啊!那肇事司机一看就不是个老实人,我敢保证,这边人烧了,那边司机就会赖账,一分钱不给,要抓去坐牢就去,我们能拿他怎么着?到最后人没了,钱也没拿到,那才叫人财两空!”
男人道:“放心吧,这么多人守着,段泓那小子翻不出花来!你先睡,我去个厕所。”
女人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刚走到床边,“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头上,她伸手一摸,冰凉黏稠,拿下来一看,一团发黑的黏稠物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女人下意识抬头向上看,正对上一双没有瞳孔的青黑鬼脸!
女人张大嘴巴,在极度惊恐中,她连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暴突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明明躺在水晶棺里的大嫂,此刻就贴在她家天花板上,肚子依旧扁扁的,肚子里的内脏和肠子全都挂在外面,白花花的像个上吊绳,女人刚出现这个念头,垂落下来的肠子就缠住了女人的脖子,把她吊了起来!
男人去完厕所回来,发现媳妇儿背对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男人走过来,“不睡觉站这儿干嘛?赶紧的,明天还要早起……”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他觉得媳妇儿的站姿有点怪异,仔细一看,发现媳妇儿上半身背对他,下半身却是正对他,像个拼错方向的人偶,男人一脸愕然,不等他想明白这样的姿势要如何做到,媳妇儿两条腿不动,上半身却缓缓转了过来,露出的不是媳妇儿的脸,而是躺在水晶棺里大嫂的脸!
“哗啦”一声,大嫂的内脏和肠子淌了一地,腰部像是失去支撑,向后折去,软趴趴倒在地上,它用双手撑地向男人爬过去,下半身却还留在原地,在地上拖出一条宽宽的血迹……
“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梅林村!
段泓正在接电话,江肆快到了,给他打来电话,问他车能不能开进村子,没讲两句就听到了这声惨叫。
段泓一惊,立刻拿开手机,看向身边的路元鸣,“是不是有人在叫?”
路元鸣点头,“我也听见了。”
不止路元鸣和段泓听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堵在院门口的董家人也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有人道:“老四在叫什么?两口子打架了?”
段泓的脸色很难看,“过去看看!”
和段泓站在一边的警员也都跟了过去,段泓半路遇到找过来的父母,三只战斗鸡也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段泓一看到战斗鸡的模样就知道事情要糟。
段泓:“三只战斗鸡一直是这种状态吗?”
段母有点气喘,“我们刚到家,就看到它们这要打架的样子,没一会儿它们全都扑了出去,我和你爸有点担心,就过来找你,路上遇到战斗鸡返回,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董四叔家可能出事了!”段泓拔腿就往董老四家跑,院门被反锁了,推不开。
一名警员一个助跑,扒住院墙,从上面翻了过去,打开院门,一群人往正堂跑,比他们跑得更快的是三只梵天鸡,屋里屋外一片漆黑,只有梵天鸡扑腾着翅膀打架的声音。
段泓在墙上一阵摸索,终于找到开关,屋内顿时大亮,紧跟着就是抽气声和段母的惊叫声!
董四叔躺在地上,失去光彩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满地内脏和鲜血!董四婶被一根绳子挂在吊扇上,她的腰部位置只剩一层皮粘连,内脏挂在体外,摇摇欲坠,血水淅沥沥往下流!
段母直接被眼前的情形吓软了腿,段父想扶住段母,可手脚发软无法使力,他们都是普通人老百姓,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跟进来的警员面色发青,被这浓重的血腥味外加肚脏剖开时散出来的气味熏得差点当场吐出来。
路元鸣亲眼见过诡异,对这样血腥的场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还算镇定。
段泓快速扫视屋内,三只梵天鸡已经安静下来,诡异应该已经离开了。
这样的死法,简直和董家大婶一个模子刻出来,大婶显然已经变成诡异,既然不在这里,肯定又去了别处!
段泓转身往外跑,边跑边喊,“路哥,带着战斗鸡和我爸妈在一起,注意安全!”
段泓刚跑到门口,董家那边就传来了无比惊恐的尖叫声!
第67章
堵在院门前的董家人,看着段泓带着人急匆匆跑走,全都伸着脖子张望,他们担心段泓耍花招,趁机冲进院子,就算段泓带人离开,他们也没把院门让开。
“董老四什么情况?我听那声音不太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儿?你不会真以为会有鬼吧?我们在梅林村住了一辈子,你何曾见过鬼长啥样?电视上说的什么鬼物诡异,我不知道真假,我只知道我们梅林村很干净,不可能出现脏东西。”
众人一听,全都附和点头,梅林村这么多年的确没有出过事儿,他们但凡见过一次诡异,知道诡异真的存在,也就不会这么大胆了。
“这个段泓也不知道是真的镇鬼人还是假的,别人捧得越高,他越飘,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往日里看段家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会生出这么浑的儿子!”
“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的就是他,乡里乡亲的,一点情面也不讲,是个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儿!一个小破孩管这管那他还想管我们办丧事儿,可把他能的!”
院门口议论纷纷,正堂也不安静,大婶的近亲属都在守灵,没少骂段泓不是人,当个什么镇鬼人就真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了,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死人戴孝,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董德智蹲在院子里抽烟,他脑袋正中鼓着一个鸡蛋大的大包,那是他自己磕出来的,段泓带着警察进来,想要强行拖走水晶棺,董德智情急之下,一脑袋撞在水晶棺上,“咚”一声响,吓了所有一跳,董德智撞这一下当场就躺下了,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董德智的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立刻会意,全都扒着水晶棺不放,脑袋磕得咚咚响,谁想把水晶棺拖走,谁就是杀人凶手,他们会磕死在这里,这么多条人命,谁敢乱来试试!
撒泼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撒起泼来可比女人更无赖,力气大还很具有攻击性,段泓就被突然蹿起来的董德智撞得一个踉跄,不是人高马大的路元鸣一把将人掀开,段泓可能会被打,董家人多势众,段泓一行人硬是被推出了院门外,这才有之后的僵持。
董德智心里也在发毛,尸体损毁的太严重了,他连正眼也不敢看水晶棺,他会这么坚持,倒不是对死者有什么深情厚谊,人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他如何珍惜,呼来喝去很常见,偶尔气不顺还会动手,段泓这么一闹,连警察都来了,董德智还是很心虚的,如果不是为了拿笔赔偿款,他也不会如此僵持,早把人拖去烧了,可这些话他不敢说,一方面担心村里人议论,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刺激到后辈。
董德智有点害怕,他连正堂也不敢去,只能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抽烟,昨夜的血水其实已经吓到他了,为了钱只能硬着头皮撑下来,只希望肇事者快点付清赔偿款,他好把人送去火化。
正堂突然喧哗起来,“快快快,拿棉被裹一下,别让往外流!”
董德智噌的一下站起来,往正堂疾走几步,距离门口三、四步就停下了,“里面又怎么了?”
董德智的女儿董心梅快步出来,一脸惊惶,“爸,棺、棺材又又渗血了,堂兄堂弟几个正用棉被堵着呢,这、这这不会真有什么吧?水晶棺不可能一个是坏的,换一个还是坏的呀……”
“大半夜的别胡言乱语!”董德智呵斥女儿,“水晶棺又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有拼接口就会渗血,很正常,别一惊一乍的!”
吵闹的正堂突然一静,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定格建一样,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水晶棺,因为水晶棺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
董德智一见这情形就急了,喝道:“谁把棺盖打开了!快盖上,别让冷气散了!”
定住的一圈人又急忙要去盖棺,一只青黑的手突然从水晶棺里伸出,扒住棺材边缘,缓缓坐了起来,大婶背对正门,脑袋缓缓向后转,直至正面向后,一双没有瞳孔的灰白色眼睛盯住门外的董德智。
董德智一声“妈呀”卡在喉咙里,叫不出,咽不下,只能瞪圆一双眼睛盯着曾经的枕边人那青黑肿胀的脸,他的心脏在一阵狂跳之后开始变缓,变慢,他僵硬着身子往前挪动一步,在地上留下一只血脚印,他的腰腹开始渗血。
董德智低头看了一眼,一把撕开身上的衣服,完好的肚皮突然变薄,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肚皮越来越薄,已经完全透明,眼看着就要撑不住内脏的重量,董德智急忙伸手去捂住,哗啦一声,肚子里的所有东西淌了一地,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眼中逐渐失去光彩。
屋内的人还没发现董德智的异状,他们的眼睛都盯在水晶棺里,眼睁睁看着死去的大婶从里面爬了出来,只有上半身,内脏挂在水晶棺边缘,下半身还留在棺材里。
正堂里的人早已吓到面无人色,眼睛一翻,当场就吓晕了一半,剩下的人在极度惊恐中动不了,叫不出,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半截尸体爬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