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墨一拍桌子,竟是将石桌直接拍了个粉碎,他怒道:“别一天到晚出事不出事的,我徒弟好着呢!”
于焚哈哈一笑,道:“好吧,既然你心情不好,我便陪你,喝个痛快。”
却不想他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到张京墨幽幽的问了句:“陆鬼臼,不会真的出事吧。”
于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36章 玄武会初
陆鬼臼被张京墨送至玄武大会会场后,便一个人入了布下禁制的会场。
在会场门口,已经站了许多的新进弟子,这些弟子小的和陆鬼臼年纪差不多,十五六岁,大的则接近三十。
玄武大会每隔二十年举行一次,举行之时年纪超过十五岁的凌虚派弟子都必须参加,而所有弟子,一生只能参加一次。
当年张京墨入派的时候,也参加过玄武大会,只不过他的天赋向来都没有展现在修炼上上面。当时已经可以独自炼出丹药的他,并没有能在玄武大会上取得什么耀眼的成绩,只是勉强坚持到了最后。
陆鬼臼到场之后,便将手中的木牌交予了在一旁静候的修士,那修士看了看木牌,又看了看陆鬼臼,眼里滑过一丝不明显的怜悯,他道:“你便是张京墨之徒?”
陆鬼臼点了点头。
那人道:“你且小心些,切记不可勉强。”
陆鬼臼没料到这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只知道张京墨为他掩盖了修为,却不知道凌虚派之中,已经有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传言。
因为张京墨在炼出火融丹后,就带着陆鬼臼彻底消失了,时隔几年才回了门派,回派之后又对所有人闭门不见,在外人看来,自然是格外的怪异。于是凌虚派之中关于张京墨癫狂的消息不断的传开,大多数人都听说了张京墨,被岑道人刺激到,所以硬要送自己弟子去死的这件事……
又因为张京墨身份特殊,和门派之中的人关系大都不错,于是收取陆鬼臼木牌之人,未免也对陆鬼臼存了那么一两分恻隐之心。
陆鬼臼并不知其所以然,但他还是温声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收取灵牌之人,见陆鬼臼转身,心道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就要因为他师父的虚荣心死在这山中,便也轻叹了口气。
陆鬼臼走在人群里,跟着领路人一起踏上了入山的小路。
玄武大会的会场,在山顶,然而领路人只会将弟子们领到山脚,让他们自行爬上去。当弟子到达山顶之后,便会看到几块浮在天空中的巨石,每一块巨石之上,都浮着一张竹简,那竹简上的数字,便是弟子们需要争夺的东西。
好在凌虚派也不至于让弟子们自相残杀,于是便规定只要碰到了那块竹简,便不可再被他人夺取。若是恶意伤人,也会受到惩罚——自然,这惩罚,肯定不会致命。
此时玄武大会,有两三百凌虚弟子,这两三百人之中,无一不是精英之才,才会被凌虚派的长老们看中,收为弟子。
站在山脚的人群之中,两个男子十分显眼,他们均着同样的衣服,扎着同样的发型,再仔细一瞧,便会发现这两人长的一模一样。
陆鬼臼瞧的有趣,旁边的弟子也在窃窃私语,陆鬼臼听后,才知道这两个十七八岁的弟子,竟是张京墨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对手。
其中一人名唤宫怀瑜拜在掌门门下,另一人名唤宫喻瑾拜在凌虚派的一位元婴长老门下,两人岁拜了不同的师父,可天赋却同样的逆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进入了炼气期五层。
宫怀瑜是弟弟,性子要跳脱一些,一边走一边同他哥哥说笑,两人走在人群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同他们相比,陆鬼臼就要低调许多了,他朝着那望不到头的山巅望了望,便听到领路人朗声道:“接下来的路就由你们自己来走了。”
弟子们齐声应好。
领路人又道:“无论遇到何事,只要你不想再继续下去,便捏碎手中的木牌,便会有人出现将你们接走。”
陆鬼臼看了看自己手中平平无奇的木牌,便将它揣进了怀中。
领路人又道:“你们牢记,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为了争那第一丢了性命,可是亏本的买卖。”
弟子们都笑了,似乎是觉的领路人是在开玩笑。
领路人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弟子们可以进山了。
于是便见弟子们三三两两,纷纷都踏上了那青石板铺成的小路。
陆鬼臼正欲上前,身后忽的有一人重重的撞了一下他,他一扭头,便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朝着他冷笑了一声,那笑容之中全是满满的恶意。
想来这人,便是那岑道人的徒弟了。
陆鬼臼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
那人被陆鬼臼的目光一刺,顿时便生了火气,他低低的说了声:“你最好现在就把木牌捏碎,不然,我定要在你死前把你那双眼挖出来,送到你师父面前……”
陆鬼臼懒洋洋的打断了那人:“好狗不叫。”
那人怒目相视,但碍于还站在一旁的领路人,便甩袖而去了。
陆鬼臼也不管他,径自选了条小路,往山中去了。
这山中烟雾并非一般的雾气,陆鬼臼用灵气裹住了双眼,也看不透那朦胧的雾气,倒是一直没说话的鹿书,说了声:“好大的阵仗。”
陆鬼臼道:“嗯?”
鹿书道:“你们凌虚派还真是财大气粗,这么一个大阵,竟是用来选拔弟子?”
陆鬼臼道:“大阵?这是个阵法?”
鹿书道:“自然,你现在不过炼气期五层,肯定会被阵法迷惑,若是等你有了元婴大能,再来这里看看,便会发现这里不过是一堆乱石罢了。”
陆鬼臼闻言,走到路旁,伸手敲了敲路旁的树木,道:“这树不是真的?”
鹿书道:“何止是树,这里就没有真的东西。”
他话语刚落,山林间便响起了一声虎啸,那虎啸声厚重悠长,一听便知那只虎不是凡物。
陆鬼臼笑道:“果真不是真物。”
鹿书道:“嗯?”
陆鬼臼道:“我刚一想,这密林之间会不会出现什么野禽猛兽,这便来了一只。”
他说完,便见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从山林中走了出来,那猛虎周深围绕着浓郁的雾气,血口微张,口边甚至还挂着新鲜的血液,显然刚刚捕食完毕。
陆鬼臼好奇道:“我若是被它咬一口,会死么?”
鹿书无奈道:“你可以去试试。”
陆鬼臼虽是好奇,却不会以身试法,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柄飞剑,便冲着那猛虎微微颔首,口中道了声:“请。”
请字一出,猛虎猛地朝着陆鬼臼扑了过来,陆鬼臼弯腰躲过这一扑,便转身持剑朝着虎身上斩去。那老虎也是十分灵活,一扑不成便立马扭身,使得陆鬼臼刺过来的剑刃刚刚从它身侧擦过。
此时陆鬼臼和老虎的距离十分接近,老虎低吼一声,便又是冲着陆鬼臼的脑袋拍下一爪,这一爪若是拍实了,陆鬼臼的脑袋恐怕就是那熟透的西瓜,被一爪拍个稀巴烂。
陆鬼臼脚下一点,直接往上飞去躲过了这一击,让陆鬼臼没有想到的是,这老虎见陆鬼臼向上飞去,竟是也腾起云雾追了过来。
若陆鬼臼第一次对敌,恐怕会狼狈不堪,然而之前张京墨让陆鬼臼做的训练在此时便显露出了效果,见老虎穷追不舍,陆鬼臼假意想要朝山林中奔逃,那老虎见陆鬼臼想逃,自是也加快了速度,几番奔逃之下,终于追上了陆鬼臼,然后一口重重咬到了陆鬼臼的腿部。
只不过这一口咬实之后,老虎便瞬间知道自己上当了,因为被他咬在口中之物,根本就不是肉类,而是硬邦邦的木头。
原本应该飞在他前面的陆鬼臼,却是出现在了它的正上方,手中的飞剑凌冽的刺了过来,将老虎对穿。
老虎吃痛大吼,身体里却没有血液流出,而是腾起了一片烟雾,待烟雾散尽,地上出现了一颗红色的晶体。
陆鬼臼捡起那晶体看了看,没认出是什么东西。
鹿书见多识广,自然识得此物,他道:“这是火灵晶,虽然只有一小块,但是也足以抵得上一块上等灵石了。”他说完,便啧啧称奇,“有钱,你们凌虚派还真是有钱!”
陆鬼臼没理鹿书,收好了火灵晶,又上路了。
玄武大会的时间定为一个月,一个月后,谁获得的竹筹的数字大,谁便是第一名。又因为竹筹的不可夺取性,几乎所有想要夺取名次的弟子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山顶。
陆鬼臼在山中行了几日,再加上鹿书的帮助,他很快便摸透了这座山的规律。原来这山与其说是考验修为,倒不如说是在考验心性。
入山之后,越是害怕什么便会越是出现什么,如果是个害怕蛇虫鼠蚁的女弟子入了山中,想来也是十分的难过。
陆鬼臼心性坦荡,未曾有过什么特别害怕之物,但他在知道了杀死这里的野兽会掉落火灵晶之后,有时便刻意的幻想些野兽。待它们出现,便将它们斩杀取走火灵精。
这样的行为持续了五六次之后,陆鬼臼就不得不停手了,因为他发现他招出的怪物一次比一次强,最后一次,他甚至还被那野兽狠狠的挠上了一爪,差点没挠掉一只手臂。
受了这么次伤,陆鬼臼也知道前辈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了,他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凝神静气,一心往山上继续爬。
陆鬼臼的确是占了个大便宜,因为一般进入这阵中的弟子,不过是五层初期,根本不会那么容易的杀死这阵容灵气化成的野兽。
但陆鬼臼自恃已经五层中期,外加有《血狱天书》的至阳灵气,竟是轻易的斩杀了五六只野兽,才尝到了苦头。若是这事情被张京墨知道了,恐怕他又要恼怒一阵,因为他当年进入这玄武大会,一只野兽都没能杀死,还被一条巨蟒追的灵气耗尽,险些早早退场。
像陆鬼臼这样的变态,实在是不多,于是在上山途中,便有大批弟子捏碎了木牌,选择了放弃。
这些弟子有的是心性不稳,幻想出的野兽一只比一只可怕,有的则是实力不济,杀不掉野兽不说,连逃都没能逃掉。
陆鬼臼并不知道,只是半个月的时间,这山中便已少了一半的人。
这半月期间,陆鬼臼在山林中也遇到了一些同门师兄,但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先发现对方。因为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也不想浪费多余的力气在路途之中,于是,陆鬼臼通常便会先躲起来。
陆鬼臼日夜兼程,只想着尽快到达山巅。
然而天公不作美,半月之后,山中下起了暴雨。这暴雨的雨水极为寒冷,低落在皮肤上便让人觉的骨子里也浸入了寒意。
陆鬼臼倒也不怕,他本就修习了至阳灵气,环境约为寒冷越适合他修炼。现在天空中落下的寒冷之雨,反倒给他添了几分动力。
就这么走走停停,就在陆鬼臼以为自己快要到达山巅之时,他又遇到了熟人——在山门口见到的那一对双胞胎。
陆鬼臼发现他们时,那两人正站在树下吃着干粮,看模样似乎刚好在休憩。他们两人衣着整齐,神色之中也没有疲惫之意,想来也是没有遭遇什么激烈的战斗。反观陆鬼臼,他因为灵兽的缘故,右臂受了伤,虽然只是皮外伤,但身着的衣物却是显得有几分狼狈。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双胞胎其中的一个忽的开口道:“出来吧。”
陆鬼臼没动。
那人又道:“别躲了,你隔的那么远,我就闻到你的臭味了。”他说着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双胞胎的另一个也冷冷的吐出一句:“出来。”
陆鬼臼却是依旧没动。
双胞胎中脾气更加暴躁的弟弟宫怀瑜,在袖中掏出什么,直接朝着陆鬼臼的方向扔了过来。陆鬼臼浑身紧绷正欲起身,却见离他不远处的地方飞出一人,接住了宫怀瑜扔出之物。
那人却是个美貌的年轻女子,看年龄不过十七八岁,身着一套白衣,笑起来也十分的甜美,她道:“怀瑜哥哥,你别这么凶嘛。”
宫怀瑜冷笑一声,道:“你在找死。”
女子道:“送佛送到西,你们都帮了人家这么久了,再多帮我一会儿,不好吗?”
宫怀瑜嗤笑一声,道:“要不要我真的送你归西?”
女子似有不甘,又是一通撒娇,然而宫怀瑜只是还以冷嘲热讽,宫喻瑾却是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见到这种情况,女子也自知是讨不得好了,她眼睛一转,片刻后眼眶中便盈满了泪水,宫怀瑜见状脸色一变,口中的呼声还未出口,便听到女子一声哭嚷:“好多狼啊,好可怕啊!”她说完就将手伸进袖子,捏碎了参加大会的木牌,人一闪便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宫怀瑜:“……”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小人,而是一个蛮横的女子,小人还要图利,可若是那蛮横的女人生气起来,却是什么都不管了。
女子消失之后,三人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