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

    张也航突然发现，她似乎还不知道他喜欢她。

    “别问了。”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眼睛也变得盈亮。

    他运筹帷幄地靠近，任由着金琪琪将他全身都淋湿。

    他说：“我不需要你做这种引导。”

    金琪琪在他一点点的靠近中逐渐慌张起来，脚却像是挪不动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终于，张也航来到她面前。

    在她堂皇的怔愣下，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上的水管抢了过去。

    张也航本来就是一个玩心很重的人，在玩的这一方面，从小到大都不肯吃亏。

    金琪琪了解他，所以在短短一瞬，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可她反应不快。

    顷刻之间，局势翻转——

    他将水管口对着慌张的金琪琪。

    金琪琪猛地闭上眼……

    意料之中的，她也湿透了。

    两人都变成落汤鸡。

    他是白毛鸡，她是乌鸡。

    金琪琪像是被浇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张也航拿着水管把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遍，确定她跟自己一样狼狈之后，他关上水龙头，把水管扔到地上。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风静静地吹过，给他们带来沁人的凉意。

    两人看着对方这湿漉漉的模样，蓦然都笑起来——

    张也航引以为豪的白金色的头发被打湿，一绺一绺地挂在额头上。

    金琪琪并不比他好多少，头发凌乱，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浑身上下没一块干的地方。

    他朝她走近一步。

    金琪琪见此下意识收敛起笑意。

    即使此刻的张也航模样狼狈，姿态却依旧慵懒，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眼底是运筹帷幄的喜悦。

    金琪琪一愣，倏然体会到些熟悉的感觉——

    她好像又陷入那种他喜欢她的错觉里了。

    就是这样，过去有无数次，张也航都是这样看着她的，他每这么看她一次，她就会心动一次。

    心动之后就是勇敢的告白，可他就的心思就像是一团摸不清楚的雾，一听见她的告白，就会迅速地变回那个那个恶劣调皮又冷漠的张也航。

    他拒绝她，让她别胡思乱想。

    金琪琪心脏狂跳，呼吸紊乱，大脑也有点迟钝。

    她定定地看着他。

    张也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声音低低的，语气带笑。

    金琪琪一愣，慌乱垂下眸子，却又听见张也航叫她的名字——

    “金琪琪。”

    她抬眼看他。

    他问：“你是不是又想告白？”

    张也航早就熟悉了她这样的眼神，知道她刚才那模样又在为他着迷了。

    他就知道，金琪琪永远喜欢他。

    金琪琪听此否认得快速：“没有！”

    张也航笑得更开心了，似乎也猜到她会否认，他又朝她走近一步。

    他说：“你刚才就是想要告白，我都知道。”

    金琪琪恼羞，刚想说些什么话反驳的时候，又听见他低低的声音，“这次换我来吧，以后可以说是我追你的。”

    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跟着夹杂草木气息的风一起拂过她。

    他说的这句话不长，却涵盖了许多信息，金琪琪有一瞬间甚至是没听懂的。

    她彻底愣住，蹙眉看他。

    张也航第一次朝她主动伸出手来——

    他帮她整理着她凌乱的被她打湿的头发，不怎么熟练，好几次都不小心摸到她的脸。

    手指温热，脸颊滚烫。

    他说：“金琪琪，我喜欢你。好像很久了，但我没发现。”

    金琪琪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张也航终于向她证明——

    那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只是因为他迟钝而已。

    张也航说完之后才知道告白需要多大的勇气，心中百味杂陈，激动兴奋的情绪和隐隐的不安交织在一起。

    他盯着眼前的女孩儿看，清晰地看见她眸中情绪的变化——

    喜悦和震惊最后都化成了淡淡的无奈。

    张也航莫名觉得恐惧，心里没什么底，方才的胸有成竹也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走。

    以往他做任何事都是自信的。

    甚至是确定自己能完成后并且取得不错的结果后才着手去做。

    对于刚才的告白，他自然也是有自信的——

    金琪琪喜欢他。

    金琪琪一直都喜欢他。

    可此刻，她长时间的安静让他莫名有些恐惧。

    因为他也知道喜欢他和答应他的告白并不是同一件事。

    果然，最后金琪琪往后退了一步。

    她离他远了点，低头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故意不看他，轻轻说：“可是我等了很久。”

    喜欢他多久，她就等了多久。

    张也航听得心尖一疼，也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能想象中一般抓住金琪琪。

    他跟她道歉：“对不起。”

    在他的记忆中，他似乎很少向她道歉。

    他比她大，做的决定都是对的。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做出需要道歉的事。

    唯一伤害她的可能是他在过去无数次拒绝她的告白。

    可那时的他，并不觉得这是件需要道歉的事，甚至把自己放在前辈的位置上对她的心意指指点点，认为她该把这些无用的少女心思收一收专注在学习上。

    但当两人的角色调换之后，他猛地发现他需要对过去的每一次拒绝都做出道歉。

    “喜欢”是珍贵的。

    他一次次忽略少女的最珍贵的心思，自以为是地将之抛之脑后，从不曾认真地去思考过她对自己的意义。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只有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那份心思对他的重要性。

    长时间的陪伴似乎真的能将人蒙蔽。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金琪琪会永远陪着他，却忘了自己一次次的拒绝和逃避会让她伤心。

    她果然走了。

    好在她的心还在他这里。

    晚了吗？

    张也航知道一切都来得及。

    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

    金琪琪并没有对他的告白作出回应，张也航竟意料之外地也没说些什么。

    他道歉之后，等不到她的应答却也不恼，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让她跟他回去。

    金琪琪衣服湿透，自然没办法继续待下去，只能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

    在车上，张也航开了暖气，也没再放那些恼人的歌了，甚至不说话，似乎是故意在给她留下思考的空间。

    一直到金琪琪下车，他都没说什么。

    心烦意乱的金琪琪正好落了个清净。

    回到家后，她妈被她这一身狼狈样吓得不清，以为她是掉河里了。

    金琪琪随便撒了个谎，说是大家在打水战，她妈便也放过她了，催着她赶紧上去洗个澡。

    金琪琪洗完出来，打开手机，看到张也航更新的新一条朋友圈——

    「请尽快投降。」

    ————

    张也航：哼哼，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又在为我着迷了吧？

    金琪琪：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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