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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宠后 第76节
    玉照还记得今天上午的事儿,最怕他这种眼神,顿时支棱起身子,脚趾都蜷缩成一团,一脸敌意的看着他。
    赵玄轻咳了声,斥责她:“满肚子又在乱想什么?”
    玉照这回学聪明了,冷哼了一声利索的反击回去:“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又知道我想什么了?”
    赵玄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故作严肃:“竟然还敢顶嘴!”
    玉照像来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她脸被捏疼了一下,也学着赵玄捏她脸的样子,抬高手去捏赵玄的脸。
    可惜这人只是瞧着清瘦罢了,身子硬邦结实,偏偏他的一张脸生的消瘦,高挺的鼻,衬出深邃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脸上半点多余的肉也没。
    玉照的手从他脸上滑落,气的只好去捏起他挺直的鼻。
    赵玄嗓音低沉发出一阵低笑,往后仰起头不给这人的动作,玉照便矮身在榻上直起身子,跪在软塌上追着他的鼻子去捏。
    果不其然这愚蠢的小猫儿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踉跄摔倒在了他怀里。
    赵玄握着她的腰,往她腰上挠了挠:“胆子愈发硬了?”
    玉照觉得痒,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
    从车渠国君叛变,到水匪占据沙棘岛的消息传来,不到三日水师东跨灭沙棘岛,镇压车渠的事儿便定了下来。
    皇帝下旨封江都王为定东大将军,陈国公、军事都督为副将,领水师营,五万京师部将即刻前往,围剿沙棘平叛车渠。
    车渠早在大齐立国不久便归顺大齐,作为上供国,这些年也十分听话,朝廷担忧过几个藩属国贼心不死,怎知这回竟不是番薯国,而是向来听话的上供国车渠。
    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只觉得这车渠是在作死,作大死,恐怕也是背后有人撑着,有谁?他东边儿的几个藩属国都有嫌疑。
    可这份慌乱丝毫没影响到即将渡海东征的大军。
    出征日子定的匆忙,便定在小年当日。
    那日朝中各部匆忙,朝臣都没来得及过小年。
    陛下亲登城楼犒赏三军。
    玉照便去了江都王府跟外祖母舅舅吃了饺子,饺子还没吃上两个,便有将军上门催促说时辰到了,穆从羲匆匆披甲往城门而去。
    穆从羲穿着一身银白甲胄,立于马背之上,端的是肃穆潇洒。
    玉照宛如无数小娘子一般,偷偷的探出头朝府门外的穆从羲挥舞着手帕。
    她告别的声音被冷风吹得四下散开,瞧着穆从羲越来越小的身影,忽的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在梦里吗?
    又好像不是,她梦里可从没有出现过这一幕场景。
    老太妃倒是镇定的很,活得久经历的事儿也多,她早年常常带着三寸丁的小宝儿送儿子出府征战,宝儿也没像这一次般的,回来眼眶都红透了。
    老太妃怀疑玉照是在宫里不开心了,受了委屈。
    说来老太妃倒是三五不时的便递牌子入宫一趟,可到底不能日日见,禁庭那地方,总叫人担忧着。
    她带着点试探问玉照:“你今日出宫来与我过小年,太后那儿报了没有?她如何说的?”
    玉照接着吃那啃了一半的饺子,饺子是外祖母亲手做的,还全是玉照最爱吃的口味,方才舅舅还吃醋说没一个他喜欢吃的味道。
    她自然知道这是假话,舅舅就没有不喜欢吃的口味,什么口味都不挑,都能吃上几十个。
    玉照听了老太妃这话,颇有些莫名的眨了眨眼睛,咽下嘴里软糯的粉芋馅儿,摇了摇头。
    对着外祖母她自然有什么说什么,“我不知道啊,是他送我出宫的。”
    他指的自然是皇帝。
    老太妃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说她:“你该长点心了,你成婚的人了,万事要以宫里那边为重,今日便是不来,我和你舅舅还会怪你不成?你身为皇后,想送你舅舅一程便跟着陛下一块去城楼上,两人一道儿过去,再一道儿回宫,三军都看着,多好的事儿。”
    跟过来的雪雁坠儿见老太妃面色冷凝,皇后娘娘挨骂了,连忙笑道:“太妃您是不知,早上奴婢几个亲口听着,陛下说城楼上风吹的冷,主子身子弱,不准主子过去。叫奴婢几个跟着主子一块儿过王府里来,伺候王爷、老太妃一道过小年呢。”
    这话便是老太妃听了也忍不住宽慰起来。
    陛下竟然能为宝儿考虑到这份上,真真是世间少有。
    便是老江都王,在世的时候待自己也是十分爱重,一个妾室通房都不见有,可还不是照样成婚几十年,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也不是说老江都王不好,只是能把体贴入微这个词做到底,万分不易。
    便是连女子本就细腻的性子都难体贴入微,更遑论是男子?
    玉照见几个丫鬟把早上她跟皇帝间的话都说出来,有几分扭捏,骂道:“雪雁坠儿!叫我纵的你们!越发的胆大包天!”
    玉照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话如此耳熟。
    她险些将吃到肚子里的饺子咳出来,老太妃这会儿倒是笑眯眯的,一脉相承叫旁人一看便知道是一家子的眸子,哪怕是上了年纪,还是美艳清澈的惊人。
    玉照也发现了这个,她笑着对老太妃说:“外祖母,您的眼睛和我舅舅还有我,生的一模一样呢。”
    老太妃笑了笑,有些伤怀道:“你跟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量、模样、便是连性子都像的很,娇气的不得了,总跟长不大一般。但有一点不一样,你娘性子比你还别扭,喜欢什么都不会说,总藏着掖着叫我们去猜。”
    玉照来了兴趣,往年老太妃总避而不提璞阳郡主,她怕叫外祖母难过,也问的少。
    “人家都说我长得像您,我又像我母亲,我母亲是不是也是跟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是自然,何时是你娘,你舅舅也是一样,你外祖父生的其貌不扬,你们自然挑好看的跟着长,要是像你们外祖父,那你可真要哭了!”
    玉照笑的肚子都疼,她又没见过外祖父,自然不知外祖父长什么样。
    玉照兴奋起来,“我也好想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啊。”
    她未曾享受过的母爱,一定要全给她女儿,加倍的给。
    老太妃看了眼玉照的身姿,这孩子虽说是身子骨比旁人弱了些,却是女子该有的地方半点不少,反而还生长的比旁人要好。
    腰肢纤细,胸前却鼓鼓囊囊,像颗饱满的桃子。
    都说这般的身子容易受孕。
    却也是真的,想当年自己才新婚,第二个月便怀上了从若,从若也是才新婚不久便传信往江都说有身了,这种孩子运,说不准也是遗传呢。
    老太妃笑眯眯道:“该快了,说不准已经有了。”
    玉照连忙摆手,表示自己还没怀孕:“每日都是有请脉的,哪儿那么快。”
    身边的嬷嬷见状笑着说应和的话:“娘娘还不知道,脉象这东西可难把的准,再是高深的医士,都要一个多月才能把出来。”
    老太妃只是打趣一说,也并不抱几分期望,也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问起宫里来:“不过你们才新婚不久,倒是不急着,宫里边没催吧?”
    玉照还没说上话,外头廊下常公公便过来通传说陛下来接了。
    老太妃当下也没接着问,笑容满面的挥手,叫玉照自己出去。
    “路上切记小心点儿,小心雪滑。”她这外孙女走路不看路的。
    玉照本没多大感觉,这会儿被这么一说,心思就止不住往外冒,等走路的时候总有些小心翼翼。
    她想,自己月事向来不准,这个月又比上个月晚了许久,这会儿还没来,会不会是已经有了呢?
    赵玄坐在车里单手掀起帘子,远远便瞧见一个穿着胭脂色斗篷的人慢慢走近。
    见她今日走的慢吞吞的,不禁心下奇怪,以往宝儿哪次见了自己不是小跑过来的......
    “早上出来还好好的,难不成扭到脚了?”他才从城楼上犒劳三军下来,这会儿穿着鸦青大氅,眉眼间皆是寒意,也只见了玉照,才暖和一点。
    玉照当然不肯说出自己在胡乱想什么,她也知这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说出来难为情,指定会叫人觉得她想孩子想疯了。
    便什么都不说,只顾着偷偷笑,这般举动更叫赵玄莫名其妙。
    赵玄问她:“可吃了?”
    玉照:“吃了,吃了外祖母亲手包的饺子。你呢,道长吃了吗?”
    “嗯。”赵玄目光深邃,眼神落在她唇上一闪而逝,叫人捉摸不透。
    “要是你饿了,回宫我们再吃?”玉照问他,自己小年夜陪着外祖母,这人可是在城墙上吹了一下午的冷风。
    玉照觉得自己要懂事起来,一个合格的妻子该体贴些,瞧她还记着问道长有没有吃过饭。
    赵玄眼睫微颤,微微颔首。
    第68章 何其有幸
    漫雪扬洒,大地被染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白宣,辨不清是白日还是黑夜。
    等回了宫,玉照便听说几个女官在坤宁宫正殿等候。
    还有几日便是除夕,除夕这日有国宴,皇帝还要往太庙主持祫祭。
    几位尚宫月前便开始日夜操持着,左右不定的大事才来询问玉照的意见。
    除夕那夜赏赐给皇室宗亲以及亲近臣子的吃食,与隔日初一赏赐给几位皇室宗亲的绫罗供锦,瓷器、美酒。
    玉照跟她们商谈起来,叫尚宫门拿不定的无非都是按照往年的份例,今年宫里缺了少了,比如去岁地方上供来的香云锦,足足有两百匹,今年只供来三十匹。
    往年光是一个重华长公主府,太后便要赐去三十匹,今年这些稀少,自然不再往宫外赏赐。
    若是缺了少了便拿其他的补,却是不好减去,免得旁人为了宫里减去他们府上一个碗碟,便要担惊受怕许多日夜。
    玉照也明白这个理儿,她认真起来效率还挺高,不一会儿便将话都交代了下去。
    等她回了东暖阁,日头已经一片深暗。
    她在宫人的伺候沐浴更衣,正准备往床上去躺着,忽然想起手上的红宝戒指没摘,便又踅出外殿去取下。
    等她再进入时,便看见赵玄散发席地而坐,垂头也不知写着什么,半阖眼帘,薄唇微抿,笔尖快速掠过白宣,不见有半点停顿。听见她的脚步声,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执起信纸对折一次,将其从门缝了丢了出去。
    “喏。”
    门外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玉照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知道这是加急的奏折或是秘奏,也没什么好奇。
    只是见他完成这事儿,看了她一眼,便朝床上走去,玉照才想起一事。
    万一自己有身孕了,这事儿是不是不好再做.....
    她脚步磨蹭起来,甚至有不想上床,故作有什么东西忘了取下,又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