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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宠后 第24节
    李近麟一早看阳光不好,早有准备,连忙替玉照撑起伞。
    玉照隔着雨幕看着眼前的斋心院,院子里有一颗约有两合抱粗的银杏树,高几十丈,玉照仰起头只能瞧见郁郁苍苍一片树冠,树枝高大粗壮,叶子全是金黄。
    院内四处洒满了树叶,遍地流金,黄的叫人仿若置身另一个世界。
    玉照绣履踩在叶片上,传来窸窣轻响。
    赵玄听着脚步声走近,睫毛动了动,李近麟领着玉照进了斋心院。
    丹阳道长望着缓缓而来的玉照,落下一枚棋子,和善笑道:“来了客人,寻芳,给客人沏茶。”
    座屏后传来一小道清脆的声音:“喏。”
    赵玄止住动作,朝她遥遥招手:“过来这边坐。”
    第26章 这般漂亮顽皮的小姑娘,……
    玉照长睫眨了眨,提裙小心翼翼坐往了赵玄手边,她身上沾染了外边的湿意,脚底不知何时踩上了淤泥,连裙摆都溅了些。
    玉照扯着裙摆看了看,软软的叹了口气:“一不留神我的裙子都脏了。”
    赵玄拿出一方帕子递给玉照,人前玉照总装着镇定,道了声谢谢,拿过帕子低头擦起了裙摆。
    赵玄没有言语,一双眼睛落在玉照擦拭裙摆的手上,再没比她的手生的好看洁白的,柔若无骨,他不禁怀念起那双手的触感。
    玉照并非无所察觉,当下觉得心痒难耐,手背都升起了淡淡红云。
    两人人前装正经的这一幕,丹阳真人心里头觉得有意思,可他如何也不敢笑皇帝,未免多看了玉照几眼。
    玉照也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丹阳真人,颇为恭敬的问他:“听说真人是国师,会法术呢?”
    丹阳真人听了笑了笑,“只不过是陛下厚爱,世人传言罢了,贫道只略通浅薄功法。今日与姑娘一见,也算是有缘,世人常求福禄寿,姑娘可要问问?”
    玉照想不到竟是丹阳真人主动开口要为她解惑,当下喜不自禁。
    “真人可会解梦?我近来做了几个噩梦......”
    玉照说完不禁有几分后悔起来,自己的那些离奇梦境,且不说毫无根据,单单是梦境中的事,便叫她难以启齿,特别是眼前还有道长听着,若是叫她说出来,恐怕日后又得生心魔了。
    丹阳真人笑意不变,落了一颗棋子在棋盘上,边与她说话:“这恐要叫姑娘失望了,贫道于占梦一道并不通。”
    如今世间早已经无人通占梦术。
    玉照听了有些失落,却又听到丹阳真人对她说:“肝藏血,血摄魂,魂不安则噩梦丛生,姑娘还年少,所经历的事也不多,恐怕不是魂魄不安。姑娘是否年幼是血气不足?”
    宿世之人容易魂魄不安,此乃世间罕见,丹阳真人观玉照面色,恐怕是气血不足之症。
    玉照想了想点点头,却又觉得不对,自己会不会是魂魄不稳呢......
    “昨夜睡得不好,梦魇了?”赵玄问她。
    玉照摇摇头,她看不懂两人的棋局,只觉得没意思:“之前做的噩梦了,已经很久没做了。”
    丹阳真人摸着山羊胡,“世间事往往都要求个顺其自然,姑娘若是求个安稳,可去前殿求几张平安符贴身戴着。”
    见丹阳真人浑不在意的模样,玉照只能点点头。
    之后,赵玄下错几步,被连续吃掉许多颗棋子,玉照看着棋盘上孤零零的棋子不禁心酸,反倒是丹阳真人摸着胡子连连叹气:“施主不想陪贫道下了不成?”
    赵玄神色从容,却不否认,倒是叫玉照闹了个脸红,她觉得窘迫,便对二人说:“我去外边看看,你们二人慢慢下吧。”
    脚步声走的远了,赵玄在屋内依稀能听见玉照同李近麟的说话声。
    约莫是在争论什么,姑娘的嗓门不小。
    对面的丹阳真人自玉照走后,脸色才凝重起来。
    “陛下带那位姑娘前来,是想叫臣看相的吧?”他被册封为国师,确实是陛下的臣子。
    赵玄更不曾掩藏意图,沉吟了下,才道:“那是朕日后的妻子,正好得空,想叫你给她瞧瞧。”
    丹阳真人自玉照走后对赵玄万分尊敬,闻言立刻改了口细问:“陛下可是担忧皇后娘娘八字与国运不合?”
    赵玄眉头轻拧,竟带出几分苦笑:“朕不问这个。她有顽症,太医署的那群也商量不出个方子来,只能慢慢调养着,朕想知道,她日后是否能安康?”
    丹阳真人一怔,他如何也不曾想到皇帝找他来,竟只是为了这个......竟是连寿命都不敢细问吗?只问病痛吗?还是怕问了有什么变数?
    思及此处,丹阳真人双眸隔着镂窗,凝视着外边那颗活了千年的银杏树。
    丹阳道长轻叹着:“若说推算小病小症,陛下真是为难臣了,臣只会观相推演。能回答陛下的,说了陛下恐怕不爱听。”
    赵玄指腹抚了抚眉心,看了眼玉照离去的方向,而后视线落在丹阳道长面上,已是生了些薄怒,似乎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丹阳真人思虑良久,仍是如实道来:“那位姑娘并非福泽深厚之人。”
    赵玄捻了捻手上的白玉扳指,未曾说话,只周身气压忽然沉的厉害。
    丹阳道长仍无所顾忌,唏嘘道:“短寿促命,且无子女缘分。”
    他并非劝皇帝打消立该女子为后的念头,命数自有天定,他再多的劝说也无用。
    便是他第一眼瞧见那姑娘也觉得惋惜,可这便是命数,强求不得,逆天改命?那只是传说罢了。
    一时间,赵玄的太阳穴嗡的一下,疼意泛起。
    他丢了手中的棋子,起身往外走去。
    什么命数天定?实乃可笑至极。
    他两岁立的太子,可若是真信了天命,坐享其成,坟头草都不知多高了。
    今时今日,他统御百官,号令天下,凭的可不是什么命数。
    ****
    京城少雨,这段时日却连续下了好几场。
    这场雨后,天空碧蓝如洗,一片光芒,温度合宜。
    玉照蹲在银杏树下不知在看什么,树叶枝繁叶茂,挡住了雨水,树底干净清爽。
    她今日穿着百蝶穿花束胸裙,蹲身在一片金黄之中,漫天挥洒的金黄日光透过婆娑树影,落在她乌黑的鬓发上,仿佛神女误入人间。
    玉照听了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便知道是道长来了。
    她转头望见他,弯起眉眼笑了,容颜艳若桃华。
    玉照朝他软软的伸手。
    赵玄心口紧绷的一根弦忽然间断裂开来,他走过去俯身握住那双葱白玉手,扶她站起来。
    “你让我等了好久,腿都麻了。”玉照不满起来,她的耐心,向来只有那么一点点。
    赵玄攥紧掌心,手下的细腻光洁,叫他生了几分神往,他有些仓促的似乎想抓住时间:“我家宅院离此处不远,你今日可想去瞧瞧?”
    玉照听了连连摇头,道长上次说过他独身一人,兄弟姐妹离得远,只有一位不常见面的母亲。
    玉照最怕老人了,再者她还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要循序渐进,哪能才有点进展就直接登门?
    道长今日不知为何,有许多问题要问她。
    “若我是并非你所认识的那般,我的生活习性、性子或许跟你眼前的不一样......”
    玉照眨眨眼睛,心中觉得道长这般可笑,她也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啊,道长这会儿同她相处的还不久,日后肯定会发现她性子不好。
    许多人都说她特别古怪,小气记仇,又爱哭,还特别喜欢发脾气。
    有几人是像呈现出来的那般美好的?
    道长虽然高洁,脾气好,却也是人,玉照从来不觉得只有自己才能蛮横,耍小性子。
    谁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小性子,道长自然也可以。
    “道长放心吧,无论你是怎样的我都喜欢。”玉照轻轻环着他的腰,将头迅速钻到他怀里,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鼻尖皱起,小狗一般嗅了嗅他的周身的香味。
    自从昨日之后,两人间情意相通,玉照再也无所顾忌,她喜欢道长,喜欢道长的味道,喜欢道长的身体。
    赵玄忍不住笑了,嗓音透过胸口,靠着他的玉照都能察觉到他的笑意。
    他摸着玉照的圆滚滚的后脑:“你这是闻什么?”
    “道长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玉照笑嘻嘻的回他,一边说着,双手收的更紧。
    赵玄咳了咳,心中泛起了一股燥热,明知继续下去会难耐至极,他却不想推开她。只能僵直着问她:“你说的家中亲眷,下月什么时候回来?婚姻大事,还是先禀报你家中长辈的好,若是你害怕受到责骂,便带我前去,我自会料理好一切,可好?”
    玉照抬眸看了他,那双眼如山间女妖一般狡黠□□,却很快移开了眼睛不去看他,只含糊道:“左右是快了,道长放心,我没什么不敢说的,我家中长辈十分开明,早就叫我自己选择夫婿,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赵玄还是不放心,他一点都不放心,小姑娘连侍女都瞒着,如何敢跟家中长辈阐明真相?
    可情爱叫人感官浑浊,头内混沌,他早没了理智,只知道信着小姑娘说的话,总不能逆着她意愿来,如论如何他也不愿意叫她不开心。
    玉照仍是出言宽慰他,她抓起他的手,认真道:“我的心意谁都改变不了,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小姑娘生的一只蜜做的唇瓣。赵玄素来冷静自持,今日竟是再也忍不住。
    他伸臂将身前人揽入怀中,两人彼此紧贴,玉照只到他下巴处,他低头便是小姑娘圆润光洁的前额,两扇浓密的睫毛如同扇子般,轻轻颤抖,似乎是不满意自己主动抱着她,可到底没有推开。
    玉照今日没戴耳铛,小巧玲珑的耳垂微微泛粉,像贝壳一样。
    他伸出指腹揉了揉玉照的耳垂,只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骨血之中。
    丹阳子真是信口胡言,这般漂亮顽皮的小姑娘,怎么都该长命百岁,至少也要走在他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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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末帝残暴不仁,骄奢淫逸,导致天下大乱。国土迅速四分五裂,世家接连叛乱,陆续建立起了数十个王朝。
    各国常年征战,土地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后经多年战火,历经大齐几代君主南征北战,收复国土。
    如今的大齐早已见不到半点疮痍,四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而当今登基以来文韬武略不谈,只一件事就胜过前历代先皇。今上幼年登基,虎狼环饲,太后不肯放权之下,一举诛杀了诸多世家门阀权臣,永绝了世家大族之乱。
    上月江南道传回京的消息,江都王率水军从磁鼓岛绕道,包围歼灭一千海匪。
    为了这事儿朝中吵闹了月余,只因这场主力战争水深,牵动朝中势力不知凡几。朝中叫嚷分成了两派。
    几位相公在底下吵得不可开交,上首皇帝听完不置可否,只问身边道:“江都王到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