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无所谓地撩了下头发:“你换心魔养,跟我系统有什么关系?我是系统,又不是心魔。”
白霜一愣:“你是系统?”
心魔听见白霜重复自己的话,先是愣了愣,而后无比感慨,甚至都要掉下眼泪来:“将近八百年啊,我跟你解释了八百年我不是心魔,你终于听见了?!你重复一遍,我是什么?”
你是大傻子……
白霜在心里偷偷接了一句。
心魔继续问道:“你修为是不是又精进了?”只有修为精进,才能从被遮掩的天机中窥见更多关于她的秘密。
“之前帮助佛子冲破了心境的瓶颈,没想到对我亦大有裨益,因而便精进了些许。”
心魔故作老气横秋地鼓励她:“再接再厉!”
白霜直接用神识弹了她一个脑嘣儿,问道,“所以,一直是我误会你了,是吗?你不是心魔,而是她真正的遗物?”
当年音若语死后,白霜被人救到了当时还是个破落户的长宁宗。
在养伤期间,她发现了自己识海中多了个吱哇乱叫的小人儿,这小人儿明明很虚弱,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旺盛精力,整日里说些白霜听不懂的话,冲她龇牙咧嘴,态度极不友好。
小人儿偶尔会提及音若语的事情,一边提,一边嗷嗷地哭泣,说什么离了音若语,自己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白霜以为自己思念挚友过度,出现了心魔,因此便以心魔称呼这个小人儿。
旁人出现心魔,都是惊愕惧怕,恨不得立刻将其斩灭。
但是白霜眼中,这个“心魔”代表了她和音若语相处的点点滴滴,证明了音若语的出现不是一场幻像,也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
白霜甚至生怕心魔消失,将仅有的灵丹妙药都喂给了她。
后来,小人儿的虚弱情况渐渐缓解,虽然还是神神叨叨的,但是渐渐对白霜也没了那些恶意,久而久之,已经成为了白霜眼中类似家人般的存在。
心魔想了想,回答道:“遗物?也算是吧,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彻底属于你。”
白霜苦笑:“我怎么会介意呢?”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内容,有些话白霜已经可以听到,有些话心魔刚说出口,白霜就立刻面露茫然,比如“任务”两个字。
心魔见此,气得嘤嘤咬袖子,这样下去,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白霜一起并肩做任务?!
好想刷爆积分,用积分余额把主脑的脸给打肿啊!
锁妖塔内的白霜从茫然之中清醒回神,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她用神识扫了一下周围,剑灵已经把此层的妖魔打扫干净,连根骨头渣都没给她剩下。
角落里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修士正缩在那里努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瑟瑟发抖地看着剑灵在那里大杀四方。
他们很快发现了白霜,垂首行晚辈礼,态度恭谨礼貌,明显比第一层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乱嚼舌根,说白霜吃软饭的小修士们靠谱多了。
其中一人认出她来,主动向白霜提供信息:“白霜老祖是来找你们长宁宗的门内弟子吗?他比晚辈们快上一些,如今应该在五十层了。”
白霜点头,也友好提醒道:“锁妖塔异动,尔等不要四下走动,若遇危险,退至下层。”
“是,多谢白霜老祖。”
就这般,白霜继续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向前推进,不多时便来到了元婴期修炼的四十九层。
剑灵的软饭她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还跃跃欲试地想继续吃下去。
第53章 . 锁妖塔内 重逢敛尸人
四十九层锁妖塔要比其他层热闹很多, 锁妖塔每逢九数,如九层、十八层、十九层等都会有一些奖励,四十九层也不例外, 这里的奖励是一株可以用来淬剑的金藤, 无数剑修对此趋之若鹜。
而且只有最后的一只虎妖才会掉落金藤,每月只掉落一次, 因此往往会出现大批剑修在四十九层械斗,而妖魔们毫发无伤的场景。
景琛混在械斗的人群中凑热闹, 他对虎妖身上的金藤不感兴趣,但是打起架来依旧比谁都凶。
这是他做体修的时候学来的经验,只有在生死之战中,才能磨砺出最出色的技巧和最顶尖的实力,体修如是, 剑修也如是。
很快,他就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此人极为凶悍, 完全就像是一只野兽一般。每次出招, 都是最近距离直奔他的命门,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不讲什么技巧阴谋,实打实、硬碰硬,仿佛野兽在比拼尖牙利爪一般,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在他身上撕一块肉。
景琛硬拼不过, 便换了个思路, 试图攻击此人的神魂。结果这不换则已,一换之下才发下他的神魂竟然比肉身更为坚硬,仿佛浑身罩了一层战体一般,简直无懈可击。
景琛越发吃力, 忍不住骂了一句:“你是哪里来的小妖怪,难道古妖奶大的吗?”人修之中,即便是体修,也修不成如此坚实的肉身和神魂啊!
“古妖奶大的”这句话已经算是修真界近年来最具有侮辱性的辱骂,可是他的对手却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继续有一招没一招的和景琛打斗着,似是极享受这般将他玩弄在掌心的感觉。
景琛渐渐眼前发黑,越发觉得吃力,他气喘吁吁寻了个空当,定眼向那人看去,想要记住此人的面孔,下次还要找他再比过,孰料不看则已,一看便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
无他,这人穿的太鲜艳了,红色的上衣绿色的裤子,腰间系着一条女修用的黄色丝绦,头上还插着两根从野鸡屁股上拔下来的长羽,俨然村头二傻子出街。
景琛喉咙有点堵。
比试输掉不丢人,但是输给二傻子多少就有点难堪了。周围还有不少其他门派的漂亮妹妹,甚至还有一个他的远方表妹,今日若是惨败,那明天无数人包括他爹娘肯定都知道他在锁妖塔被一个二傻子按在地上摩擦……
景琛琢磨着趁着乱局换个对手,挽回一些颜面。
孰料他这一分神,直接被那二傻子飞起一脚踹在了小腹上,二傻子一点也不给他反应机会,直接坐在他的后腰上,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就朝他后脑勺袭砸来。
景琛的鼻子狠狠撞在地上,酸涩感袭来,他眼睛里立刻包了一眶热泪,景琛自认为是个硬汉,可也无法克制这种生理性的本能,只能一边护着脑袋,一边拼命吸着鼻涕想要将眼泪憋回去。
就在这时,他隐约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抱头抬眼一看,隐约瞧见一个红衣银发的身影,他眨了下眼睛,两滴硕大的泪珠啪叽一声落在地上,他的视线瞬间清晰,也自然认清了来人。
有被二傻子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更丢人的事情吗?
有,比如被揍得眼泪汪汪而且还被宗门老祖宗撞个正着……
景琛这次是真的想哭了。
白霜脸色复杂地看了景琛一眼,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装作不认识以便给他留下些许颜面,当她觉察到景琛已经发现自己,她面上表情比景琛还尴尬几分。
她躲闪了下眼神,抬手隔空将他身上那人架起来,那人连连后退,踉跄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景琛这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喘吁吁地打了个招呼:“老祖宗……您也在这里啊……”
白霜摸了摸储物袋,半晌才找出了一块皱巴巴的帕子递了过去,景琛接在手里,用力吸了吸鼻涕,等着她说话。
自家弟子出门在外被揍得鼻青脸肿,肯定会恨铁不成钢吧……
孰料白霜却提都没提这事,只是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穿得累累赘赘,像只白孔雀,你那衣袖虽然好看,但是拔剑都比旁人慢几分,战斗之中,不吃亏才怪。”
景琛不解:“这是圣主同款,他不也是剑修吗?”
“无垢师兄使的是十寸五分的短剑,你使的是十五寸的长剑,不是一回事的。”
景琛低头受教了,但是无意间瞥见身边花里胡哨的二傻子,忍不住恨恨瞪了他一眼:“老祖宗怎么不说他?明明他穿得比我更像花孔雀!”
白霜看了那二傻子一眼,景琛正等着他遭受和自己一样的待遇,却见白霜和颜悦色道,“不是说来修真界就来长宁宗找我?怎么迷路到这锁妖塔来了?”
那人行了一礼,有模有样:“见过白前辈。”
来人正是曾经在众仙之巅给白霜带过路的天祁,当日登天台大乱,白霜将他安置后,便叮嘱他若是怕被古妖追杀,可以来修真界寻找她。
天祁朝白霜爽朗一笑,道:“不瞒您说,我刚来修真界,看什么都新鲜,我在众仙之巅的时候,从死人身上扒下什么衣服便穿什么衣服,来了修真界,才发现衣物竟然也有如此之多的花样,初来乍到不懂穿衣规矩,碍了小兄弟的眼睛了。”
景琛听见他这话,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他爹是修真界第一体修,景家高门大院,什么没见过,这人一张嘴,他差点以为误入宅斗现场,好家伙,这意思不就是当着老祖宗的面强调自己是个小可怜,顺便告状说我凶悍吗?
他们老祖宗那性子简单至极,只怕要上当啊!
果不其然,白霜当即面露愧疚,替他道歉:“是小景直言直语习惯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景琛:……就知道。
天祈笑了笑,露出侧脸的酒窝,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倒也不苦,我就是便跟着人群乱走,机缘巧合来了这里,正好这个小兄弟要争夺金藤同我打架,我就和他对上两招,孰料一不留神下手重了一些……”
白霜想起刚刚景琛涕泗横流的模样,额角轻轻一抽。
景琛深知自己若是再不接招,只怕再让这宅斗能手说上两句,自己在老祖宗那里苦心经营的形象都要付诸流水。
他接过天祈的话茬,挺胸故作大度地说道:“无妨,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此处的机缘我便不同你争了。”
“那便谢过了。”天祁看起来真诚而感激。
白霜不解地问:“你刚刚说他跟你争什么?金藤?”
“正是。”
白霜更加疑惑,她看向景琛:“我从众仙之巅带回来那棵万年金藤,也没见你去过几次,跑到这里跟人争什么?”
景琛:我就想试图给自己留点最后的尊严而已……我难道要说我就是故意找架打吗?!
而天祁听到白霜的话,眼睛却骤然亮了起来,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万年金藤!白前辈,我……我能否借用一番,当然我绝对不白用,我有的是力气——”
白霜问道:“你不是剑修,用那东西作何?”
“白前辈有所不知,金藤不仅可以用来淬剑,我发现,那玩意其实正适合淬炼我的肉身。”
景琛喉咙里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金藤焠身?那玩意焠剑都要小心把剑磨断了,你那还叫肉身吗?根本是铜骨铁臂吧!”
天祈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比普通人□□一点点罢了。”
白霜知道他是喝着凶兽穷奇的奶水长大的,因而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比普通人修要强悍得多,倒也没有流露出太多诧异,直接便应了下来天祈借用金藤的请求。
“你先和小景在此稍等我片刻,我还需再往上走走。”
景琛还没来得及说话,天祈便立刻应了下来:“白前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景琛的。”
景琛脸颊抽了抽,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恭送自家老祖宗离开,随后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人走了,别装了,我告诉你,咱俩这梁子结大了!”
“不服就再比过。”天祈面无表情道。“打不过就向长辈哭鼻子,羞羞脸。”
景琛理智立刻炸成了粉末:“比!现在就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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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十九层再往上走,人便越来越少。
白霜也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思考。
她自从进入锁妖塔后,便觉得这里的气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具体何处,她却又辨不分明。
她试图询问心魔,心魔看模样正在因为什么事情在生气,气鼓鼓根本不理她。
她又看向毛球,毛球睡得整只球都快泡进自己的口水里了,一时半会儿休想叫醒。
白霜没人商量,只能继续自己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