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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把手里的书换到另一边,往学校里面走。

    他住的小区就在学校对面,走到位于校园中央的宿舍区至少要四十分钟,但走到外围的教学楼就快多了,大约只要一半的时间。

    卫邵歌两步走到他身边,转头打量他。

    “要说什么?”

    笑成看了他一眼。

    “没,”卫邵歌说,“下午一起打球?”

    “都有谁?”

    “大宇,轩子他们,四五个吧。”

    “那就算了。”笑成摇摇头,刚好走到卫邵歌他们楼下,他就停住脚步,“程以轩约了我,他和你那几个估计玩不到一起。”

    “哦,”卫邵歌想了一下,“好吧,那明早跟我去跑步?”

    笑成有点心动,然而想到每天早上自动醒来之后的一两个小时,手脚发软的状态,还是拒绝了,“早上困得很,我还想多睡一会呢。”

    卫邵歌有点遗憾,跟笑成挥了挥手上楼去了。

    笑成到了导师实验室,弄了下昨天未完成的工作,到中午的时候导师才开车过来。导师从来不缺项目,出手大方,一进来就招呼那些研究生跟他出去吃饭。吃完饭大家回来工作,导师单独带笑去了一个地方。

    就是他们不久前刚刚买下的地皮。

    导师却没把车开进去,而是绕道另外一边的一块土包上,车子一停,从车里下来,外面风还挺大的,晒着太阳也不热。

    导师自己就找了块石头坐下了,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笑成。”

    “怎么?”他站到导师身后,顺着对方的视线把目光放了出去。

    稍低一些的大片土地上,是一栋又一栋的筒子楼,而筒子楼之间不大的间隙里,挤着一排排密密的颜色深浅不一的棚屋。

    这是这个城市最边缘的贫民区。

    也是笑成上一世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再清楚不过。

    “你看我们这块地,哪个觉得他会升值?”导师吸了口烟,“也就是你小子胆大。不过眼睛也忒毒了。”他仰头看了眼笑成,笑了起来,“我真是服了,你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路子。”

    笑成就微微一笑。

    见他不回答,导师也不着急,把手里烟蒂往地上一碾,丢到一边,“说说看,后面有什么想法。”

    这是导师第一次特意问他的意思。

    笑成微微一笑。他确实有一点想法,话已经到嘴边了,却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淡淡的提了提。

    他们说了会正事,走去下面转了一圈,和那些住户聊了聊拆迁之类的闲话。又专门去了趟那边刚刚挖下的基坑——这是准备建高铁站的。

    除了高铁站,还有两个地铁站在建,而机场距离这里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将来这一片肯定会是商旅贸易中心,如果他们开发得当,或许还会成为流动金融中心。那才是真的寸土寸金。

    下午到了吃饭的点,他们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要了几个菜。味道一般,也就随便填个肚子,然后还要赶回去。

    结果路上,笑成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蒋郭泽。

    蒋郭泽当时说要考虑考虑,他答应了,但也告诉对方,他不会留太多时间。

    结果后来因为笑康……蒋郭泽又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他几乎把这事忘了。后来想起来,却已经淡了心思,开始另外考虑人选。

    而这时候,蒋郭泽打电话过来是?

    笑成心里隐隐有点预感,他接了起来。

    “喂,蒋先生,没想到这么久才等到你的电话……”

    他说的是英文,导师开着车还特意转头看了他一眼。

    “确实,时间有点久……哦,我会感兴趣?那我洗耳恭听。”

    笑成握着电话,目光飘向窗外,几个巨大的商业标志一闪而过。表情有些无聊。他很少收回自己的决定,现在听蒋郭泽说这些,不过是出于他一贯的风度。

    电话里响起蒋郭泽的声音,“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你,希望你别介意。”听到笑成发出了一声不置可否地声音,他很快切入正题,“我对和你共事非常有兴趣,所以在发现你要陷入麻烦的时候,我马上就给你打了电话……我发现,”他卖关子似的顿了顿,才说,“我发现有人正在暗中收集资料,要起诉你的缂丝厂。”

    “起诉?”笑成眼眸一凝,坐直了身,终于来了点兴趣。

    ☆、第六十章

    蒋郭泽察觉到了笑成起了兴趣,不禁微微一笑,反而不再卖关子了。

    他刚刚那样说不过是有意吊起对方的好奇心,既然好奇心已经吊起来了,再卖关子反而不美。

    他也是偶然发觉了点不对劲,他在港岛还是有些人脉,而港岛这么点地,说小不小,说大,也确实不大。

    在得知森宇的一个大律师一个多月都没出现之后。他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森宇虽然主要在内陆发展,这两年风头很盛,根基却在港岛。那位同行经手过什么案子稍一打听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没费多少工夫就弄清楚出了来龙去脉。他那位同行已经联系了内地的某位环保人士,准备举报笑成的厂子废水排放不达标。这不过是第一步,蒋郭泽还会不知道这个?就算他不熟悉大陆法律体系,港岛那一窝子的行事风格他可是一清二楚。这事没完,肯定还有后招。

    蒋郭泽痛痛快快干净利落的将自己掌握的消息告诉了对方,末了加了一句,“看来对方来头不小,不知道有没有我能效劳的?”

    笑成不禁有点诧异,“我竟不知道蒋先生这么古道热肠。”

    蒋郭泽自然听出了笑成的意思——对方并没有接受他的意思,尚且还未给与他信任。他知道要说什么能博取对方好感,尤其是笑成这样的人。

    蒋郭泽单刀直入的回答,“我也并不是路见不平,就要伸手相助。笑成,我调查过你。如果你对此觉得不舒服,好吧,我表示抱歉。”他嘴上这样说着,却没多少歉意。

    电话那边传来笑成的声音,仅仅不置可否的说了一个字,“ok。”

    “知己知彼,你们做生意不也讲究这一套么,如果不是经过调查,我也不会发现你就是我需要的那个……怎么说呢?r?”

    “我承认那个‘best’,”笑成幽默了一下,“我得说,非常感谢你给我这个消息。但至于我之前的那个提议,我只能说我会重新考虑。”

    “只是考虑?”蒋郭泽扬起声音,“难道我不够有诚意?”

    “恰恰相反,”笑成说,“面对森宇这样的庞然大物,非得要十分的诚意才会让自己卷进去。”

    蒋郭泽声音一顿,马上明白了笑成在顾忌什么。他是港岛人,又是这样一个风口浪尖。况且他也知道,自己的示好似乎有些过了。

    他并不解释,就算他解释了估计对方也不会信。

    连续说了两个“ok”,又说,“看来换我等你消息?”

    他有这个自信,笑成总有需要他的时候。总归已经递过橄榄枝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展现出应有的实力。

    毕竟这人太对他胃口。

    笑成挂断电话,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两圈,装进口袋里。车子已经开进大学城,车速一下慢了下来。

    “我听你提到森宇?”导师握着方向盘,转头看了他一眼,“森宇我听过,来头挺大。”这已经是在委婉的提醒了。

    笑成笑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车厢里安静了很长时间。

    然后听见他开口,“要不是来头大我兴许还看不上呢,”他话里难得带上了几分轻狂,忽然语锋一转,转而问对方“手上有没有股票?”

    这是肯定的。

    导师手里握了几十支股,就是为了通过涨跌验证自己的某些分析,有点像是小游戏,他从大学开始就在玩了。

    笑成又问他都买了哪些。

    导师随便说了几个。

    笑成点点头,话题又跳回了之前那一个,“boss,你对森宇知道多少?”

    导师一大方向盘,车子开进了s大。

    他并不喜欢被人带着走,而刚刚,笑成却从始至终掌握着主动权,这让他有点不太舒服,就没有立刻回答。

    在他看来,笑成这个问题已经是在向他请求帮助了。

    但他马上就发现并不是这样。

    因为对方紧接着就说出了下一句,“想不想玩一次大的?”

    五分钟之后,车子在金融系的系馆楼下停了下了。

    导师停好车,笑成推开车门,导师拔出钥匙,终于开口,“说来听听。”

    他走出系馆已经七点多,程以轩本来约他下午打球,笑成一看时间就有点抱歉,尤其是手机上还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程以轩的,一个四点,一个五点半。

    他回了电话过去,对方马上就接了,“总算等到你消息了,说好的下午打球呢,跑哪去了?”

    笑成就道歉,解释了下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赶回来。

    程以轩也就抱怨了两句,然后问他,“怎么说啊,现在还来不来?”

    笑想了一下,他正需要好好运动一下来帮助自己理清思路,于是就说,“来,怎么不来?”

    然后两人约好在球场见。

    笑成直接就过去了,他先来的,程以轩没几分钟也到了。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球场上灯都亮了起来。

    程以轩一身运动装,远远看见笑成打了个招呼,走近了就上下打量他,“你这一身行不行?”

    笑成虽然不是西装革履,但也比较正式了,尤其脚上是一双休闲软皮鞋。笑成把外套一脱随手扔到一边,把袖子挽到胳膊肘,活动了一下手腕,“你试试看就知道行不行了。”

    说完他突然就抢了程以轩手里的球,身体迅速一错,起跳,得分。

    篮球“咣当”一声从球框里落下来。

    笑成对他扬了扬眉,“三分。”

    程以轩顿时急了,“犯规啊你,还没说开始呢。”他嘴上这么说着,却马上朝球冲了过去。

    这一场笑成打得格外酣畅淋漓。

    或许是打球的同时,他脑子里正快速思索着危机和对策,又或许是渐渐习惯了卫邵歌的接触。

    他没再像以前时时顾忌着和对方肢体触碰,以至于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而是第一次浑然忘记了周遭一切,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直到身体里全部的力量被挥洒干净。

    一个小时之后,笑成喘着气仰头靠在了篮球架上。

    “妈的。”

    程以轩呼吸也喘得不行,却还是咬牙连贯的骂出一句,“禽兽啊你,穿这破鞋竟然丧心病狂碾压我的战靴!”

    他扬了下脚上带着两道暗金的运动鞋,“乖,别伤心,我早晚给你们一雪前耻。”

    他对鞋子说话的时候笑成累得不行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