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到了葛家医馆,看见院中的灶台,用的速干材料,已经凝固能用。
他满意地点点头,大缸也先一步送到了,通体黑色,一米高,带着木盖,旁边还整齐地堆着高高的干柴。
“这就是那个身患离阳奇症姑娘?”
就在这时,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和一名青年从屋里走出,不停打量着赵小小。
“你们是谁?”姜枫皱眉。
“老夫鬼手万源,你就是葛青山说懂素还十八针的人?”老人看向姜枫。
他前几天得到消息葛青山不行了,本想过来坟头敬酒,没想到居然挺了过来。
“鬼手?没听说过,葛青山呢?”姜枫问葛兰。
“爷爷睡着了,姜枫,这位是和我爷爷并列的神医。”葛兰小声回道。
北鬼手,南圣医,说的就是万源和他爷爷,医学界的泰山北斗。
“年轻人未免太过狂妄了!”万源脸色难看道。
学医的会连他鬼手名号都没听过吗?
“这里没你事,不要打扰我救人,葛兰,按这方子配一副药。”姜枫面无表情地把一张丹方递给葛兰。
万源却不悦先抢过扫了一眼,随即冷笑,“你这方子几味药的药性完全相冲,你是要救人还是杀人?”
此言一出,赵奇几人脸色难看地看向姜枫。
鬼手之名他们自不会陌生,医术不逊色于葛神医,他说有问题,敢不相信的人绝对不多。
“愣着做什么?”姜枫看向葛兰,毫不理会万源的话。
“哼!我师傅善心指点,你却无视,狂妄至极!”老者身边的青年怒道,看向赵奇等人。
“药性相冲,便不能一起入药,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师傅的话,酿成悲剧也是咎由自取!”
“姜大师,您看这…”赵奇左右为难。
一个是名声响亮的鬼手,一个是葛神医推崇备至的人,他该信谁?
姜枫见赵家人面露怀疑,不给他们一个准确答案,恐对接下来的治疗有阻碍,人都已经带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你可看过《本经》?”姜枫问万源。
“自然看过,神农本草经乃第一部集合了众多医者经验总结的著作,堪称医之源头,我等医者皆需熟记于心。”万源皱眉道。
这丹方出自本经?为何他没看过?
“本经有一句话,素有阴阳奇症,阳则温,阴乃克,而后生发也!
这句话说的便是离阴和离阳之症,温指的是温阳古法,而阴则指克阳古方。
离阳奇症在如今罕见,但在古时常有,不要拿你那微末经验坐井观天,去质疑一张曾治愈过离阳奇症的药方!”姜枫毫不留情道。
“你!你这是胡说八道,本经绝对没有记载过什么温阳古法!”万源怒不可遏。
他出自医学世家,行医四十余载,救人无数,却被说微末经验,坐井观天,这是莫发的耻辱!
“如今的本经还是成书时的本经吗?”姜枫反问道。
万源神色一滞,当然不是!
本经成书至今时代久远,经历了数次失传重修,丢失了许多珍贵的药方。
“你看过最初版的本经?”万源惊怒不定。
如果是成书时期的本经,记载了治疗离阳奇症的方法的确很有可能。
“离阳奇症在初始阶段,可以用龙血木重新平衡体内的阴阳之气,但后期龙血木却已经难以平衡,反而会刺激阴气的暴动,无益反害,很多医术在龙血木绝迹后称之为绝症,正是因为本经记载温阳古法的失传。”
姜枫没回答万源的问题,转而对赵家人解释道。
赵奇等人恍然,难怪姜枫昨天不愿意拿出龙血木,那便是害了孙女!
“时间不多了,你若有办法治疗离阳奇症,我可以就此收手,相信他们也更信任你。”姜枫面无表情道。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若还不信任,他也无愧于心。
赵奇几人看向鬼手万源,说实话,如果万源有办法,他们自然更愿意相信对方。
毕竟姜枫,太过年轻,哪有头发花白的老医师看上去可靠。
“老夫…无能为力。”万源停顿片刻后,无力摇头。
当初因为离阳奇症葛青山还询问过自己,要是有办法人早就治好了。
“我相信姜大师!”赵小小目光坚定道。
姜枫看了看几人,见没人说话,便指挥赵宇烧水,待葛兰拿着几大包药材过来,直接倒进了大缸。
“进去吧,可能有点烫,但要忍住,坚持三个小时!”姜枫试探水温差不多了,看向赵小小。
“姜大师,这…不会熟吧?”赵小小有些颤声问道。
那水好像都快烧开了,自己在里面待三个小时…
水煮小小?
“放心,温度会保持在八十度,葛兰去拿个温度计来量着。”姜枫失笑道。
刚不还言之凿凿,说相信我的吗?
呵,女人!
“记住,不管有多难受,一定要努力保持清醒,你一旦昏过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姜枫郑重嘱咐。
“嗯!”赵小小认真地点头。
“你们现在后悔来得及,赵小小还能活一个月,若是开始就无法停下来,温阳古法千百年来都没人用过了,只在本经成书时期有过记载,一旦失败…”
姜枫看向赵家几人,给了他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有句话他一直没说,他看过的那本古籍本经,其实温阳古法只有四成的成功率,这也是他一直犹豫、忌惮的原因所在。
“小小…”
王敏抱着女儿痛哭。
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治很可能会死,不治能多活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死,她无法作出任何决定。
“妈,爸,爷爷,哥哥,不必为我担忧,有姜大师在,我一定会没事的。”赵小小沉默片刻,强颜欢笑道。
她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应该死了,是家人硬生生留住了她。
已经给那些爱自己的人,带去太多的伤心,痛苦,还有折磨,不管结果如此,他们都能好好活着了。
她想象得到,家人为自己付出了多少。
短短一年,爷爷原本灰色的头发变得银白,有洁癖的爸爸多久没刮胡子了?妈妈更是憔悴得她都快认不出了,哥哥也瘦了很多。
姜枫看着这像是生离死别的一幕,轻叹一声。
“小小,去吧。”
赵小小看了一眼泪眼模糊的家人,对姜枫微微点头,随即走向大缸。
赵小小进了大缸后,姜枫把木盖砸穿一个大洞,然后盖了上去,露出赵小小的脑袋。
“不用害怕,我们都陪着你。”姜枫就站在大缸旁边,对满脸痛苦的赵小小温笑道。
在他看来,赵小小很勇敢坚强,换了别人恐怕早已经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死很容易,但难得是明知将死,还能坚强活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守着。
两个小时后,一直站在大缸旁边的姜枫突然脸色微变。
赵小小快昏迷了!
能坚持到现在其实已经很不容易,决不能功亏一篑!
“赵小小,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