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地,威压全部释放,强横的气息倾泻而出,还在吵闹的村民们当即一顿,扭头朝身后看来。
只见两名身着云鹤宗弟子服的男女,满目凌厉的站在了他们面前,那浩然气势,惊得村民们浑身一震,还以为是村里灵稻的事已经惊动了云鹤宗内门。
“高、高远,是高远!”
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男人忽然指向两人身后,认出了站在二人身后的高远。
霎时间,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原本被王舒月二人震慑的村民们,一见到高远出现,神色当即暗了下来,一股躁动在村民中升腾发酵,面对这个“罪魁祸首”,心中愤恨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还不等他们做什么,王舒月一声冷喝就传了过来。
“让开!”
黑眸一扫,气场全开,感受到那冰冷的气息,离她最近的几个村民脸色当即一白,踉跄着往后退去,脚下不注意,竟然摔了下去。
王舒月一脸漠然,看都不看一眼,抬步走了过来。
村民不敢触其锋芒,纷纷退后,自动让出一条道,惊惧的目送三人踏入祠堂大门。
祠堂内,云鹤宗负责收稻的管事洪兴福被村里族老们供着,好吃好喝的伺候。
还叫了两个村里长得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给他捏肩捶背,端茶递水。
洪兴福一边眯眼睛享受着,一边听着东余村高家族长说要拿高远父兄这对罪魁祸首杀了,希望他能为他们这些族老开脱责任。
洪兴福管着临近五个村子十几年了,这些族老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在他眼里,不管是之前的族老还是现在这些,都是一路货色。
出事就找老实人扛,有好处却不见分给村民,只恨不得全部收入囊中才好。
不用审问,洪兴福就可以把这件事的过程猜个七七八八。
一准又是高德昌这老小子,见到了好出,非逼着人家让给他,美其名曰福泽村民。
倘若成事了,他又不知能藏下多少灵石,中饱私囊。
可惜了,这事它不成了,不但不成,缺少的灵米还得从族中米库里拿出灵米将漏确补上。
当然,补上也只是免去死罪而已。
东余村胆大包天,敢替换掉云鹤宗的灵稻,这事可不是他为高德昌几人美言几句就能解决的事。
眼下他能坐在这,那是因为事情还没捅上去。
要是被死对头报上去,他洪兴福也要被高德昌这伙混账东西给连累死!
想到这,洪兴福就猛吸了一口气,省得自己一个忍不住,把面前这几个混账东西全劈了!
“好啊,既然你们找到了罪魁祸首,那就带上来,先杀了平息民愤吧。”洪兴福闭上眼睛,轻飘飘的顺势应道。
在心里,还暗暗补充了一句:先杀两个人,让老子把心里这股子邪火散了,再想想怎么欺上瞒下,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然而,洪兴福闭着眼睛,明明听见族老们把那两个罪魁祸首带了上来,却迟迟听不到利刃砍入皮肉、鲜血涌溅的声音。
他狐疑的睁开眼,就见一对身着云鹤宗弟子服的男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面前。
和不知所措、满眼慌张的高得昌等人不同,洪兴福一眼就认出了两人衣袖上的纹样。
一个是紫霞峰的,紫霞峰上能着这衣裳的只有掌门座下弟子。
一个是白鹿殿的......居然是巨鹿上仙座下!
二人目光淡淡投了过来,洪兴福只觉灵魂一颤,整个从座位上弹起,一把撇开身前两个捏肩揉腿的黄花大闺女,拱手弯腰行礼。
“云鹤宗福禄堂管事,洪兴福,参见两位仙长!”
一边行礼,一边头脑风暴,疯狂思索为什么会有这样两个人物出现在东余村。
难不成,是死对头把事情报上去了?
可惩罚他一个小小管事,用得着派两位这样的仙长下来吗?
正当洪兴福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三省冲王舒月轻轻颔了颔首,顺势坐到了洪兴福刚刚的位子上,矜贵的微微扬着头,冷睨道:
“洪兴福,你可知罪?”
三省那高高在上的尊贵冷傲模样,自然到好像他天生就是这样,毫无违和感,看得王舒月吃了一惊。
看看他面对别人时的冷傲姿态,再回想他面对自己时的温柔乖顺,王舒月心底,忽然生起一丝说不出的异样。
她不禁有些好奇,难道她在他心里真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第387章 疯狂甩锅
王舒月这一晃神的功夫,满堂的人都已经瑟瑟发抖的跪了下来。
仅仅是因为三省那一句质问,他们便惶恐不安到了极点。
坐在上首的少年,冷嗤一声,就差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印在脸上了。
洪兴福看懂了,高得昌也懂了,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他敢说吗?
他们不敢。
高远站了出来,他敢!
“请上仙为小的做主!”
“二弟?”
被押住的高家大哥,这才看到自家弟弟,满目惊讶。
高老爹闻声抬头,看到儿子,仿佛看到了希望,浑浊的眼刷的一亮,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又重新燃了起来。
高远道:“两月前,是小的王师叔那讨来的谷种,本来家中父兄只在自己的私人田地里种下,想着年末收割,给家里人添些口粮。”
“可没想到族长高德昌发现后,依违抗宗门指令唯有,逼迫我父兄交出剩余稻种,而后下令让全村种植,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此事从头到尾是小的鲁莽了,倘若不是小的要来谷种,让父兄种下,就不会出现现在的事,仙长要如何惩罚,小的都没有怨言。”
“可父兄却是无辜的,他们只想多让家里孩子吃饱饭而已,用的还是自家的私人田地,却因为族长威胁逼迫,下令更改谷种,造成全村颗粒无收,而背上一个怂恿全村更换谷种的大罪,这实在是冤枉!”
说罢,高远“嘭”的嗑了一个结实的响头,眼含血光的恳求道:“请仙长绕了我父兄吧!”
听见高远把锅扔到自己身上,高德昌急了,慌忙跪地禀报道:
“仙长切莫要被这小子一人之言给蒙蔽了,他满口胡言,就是想要为他们一家开脱。”
三省眉头微皱,反问他:“族长在教我做事?”
“啊这......”高德昌一怔,连忙摆手,“不、不是,小的不敢。”
三省不看他,只抬眸看向神色忐忑的洪兴福,“洪兴福,我看你也在这坐了许久,关于此事,你怎么看?”
直接被点名,洪兴福心知自己是逃不过了,一时间又辨别不出来这两个上仙的来意和目的,只能顺着三省说:
“不管如何,出了这么大的事,高德昌身为一族之长,整个东余村的村长,也难辞其咎!”
一听这话,高德昌腿都软了,颤着声音求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只是......小的初衷也是好的啊。”
“小的听高家父子说那从域外来的谷种产量极高,想着年底能够多上缴一些灵米给宗门,这才同高家父子协商后,下命让全村换上新谷种的。”
说到这,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装的,老脸上沁出两行浊泪,哭得声泪俱下。
口中念念有词,哽咽着说:“那谷种初时涨势极好,比一般下品灵稻还好四五倍,那穗子结得可好了,眼看着亩产个七八百斤不是问题......”
“可谁想到,一夜之间,眼看着就要收获,居然全死了,小的怀疑......”
“怀疑什么?!”洪兴福眼含警告,这老小子莫不是想把锅甩他身上?
高德昌瑟缩了一下,而后弱弱道:“小的怀疑,是邻村那帮子人,见不得别人好,暗暗在田地里给咱们的灵稻下毒。”
听见这话,祠堂内众人皆是一震,是啊,长得好好的灵稻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的确很古怪啊。
难不成真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见众人陷入沉思,高德昌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这上了年纪的脑子还算好使,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不过,他虽然只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说,但现在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三省给洪兴福递了个眼色,洪兴福很上道,挥手示意村民把高家父子松绑。
这鬼门关走了一道,高家父子喜极而泣,高远给三省嗑了三个响头,起身同父兄抱在一块儿,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又喜又觉得绝望。
眼下不用死了,却也离死不远了。
冬日严寒,没有粮食果腹,这人还能活下去吗?
头一批灵米已经被宗门收走了,村中粮仓看着满满当当,内里怕是早被族老们瓜分得干干净净。
一想到这些,高老爹黝黑苍老的面容上,不禁又落下两行凄苦的眼泪来。
三省看了王舒月一眼,一直站在他身旁当背景板的王舒月传音道:
“让他们带我们去田里看看情况,好端端的灵稻全死了,的确不对劲。”
听见这话,三省就知道,自家师叔不会这么快就回去了。
传音应了一声,转脸就对洪兴福说:“去田地。”
说着,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根本不容人有所反应和拒绝。
洪兴福也好奇那亩产七八百斤的灵稻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抱着要死也做个明白鬼的心,一把揪起高德昌,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田边走去。
东余村地势相对平坦,被三座山环绕在一个小小山谷里,土地肥沃,村民勤奋,却还是吃不饱饭。
主要原因有二,一是要上缴的灵米太多,剩余较少。
二是族老团贪墨压榨,由于灵稻种植需要配合法术和阵盘等工具,而这些工具都在族长手中。
而法术这个东西,修为低下的村民们根本操控不了,只能仰仗修为高的族老团鼻息过活。
是以,不敢反抗,逆来顺受,恶性循环。
这些,都是王舒月入村之后,玉麒麟从祠堂外村民们私下对话和吐槽中得出的信息。
王舒月觉得现在的东余村,和蓝星几百年前的旧社会地主农民之间的关系,一模一样。
宗门为国,附属村庄就是各个县域,在县域中,地主手握资源,农民想要存活,只能在地主手底下干活。
而地主,拥有大量资源,往往又同地方监督人员有勾结,形成一个环环相扣的利益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