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游：？
    “这几天都有谁打电话问你这个问题了？”陆无游的声音又缓又沉。
    对面霎时陷入一片沉默，过了半分钟，汪副局才再次开口：“二爷，您晚上有时间吗？我登门跟您详细说说？”
    陆无游扫了一眼墙上的表，淡淡道：“可以。”
    挂了电话陆无游重新回到桌子前，拿起那份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把它扔到抽屉里锁上，扭头吩咐管家：“有客人要来，来了直接带上来。”
    “是。”老管家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书房无声地合上了房门。
    在陆无游办公的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是在书房的，书房内的很多资料他都无权了解。只在极偶尔的时候，他才会像一个影子一样站在书房角落的阴影里，等候陆无游吩咐。
    不过这种等待吩咐的日子也很快就要结束了。老管家在心里估计了一下霍先生回来的时间，心知那几位出差回来，自己身上的工作就可以轻松很多，二爷也会轻松很多。
    这么想着，他走向厨房泡茶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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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难得有些失眠。
    她今天干了几件大事，不仅帮原主断绝了跟她养大爷的糟心关系，还解决了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睡之前以她个人名义发出去的那个律师函已经挂在了热搜上。
    律师函只是一个态度，后续要看能不能和解，或许还要打官司。当然楚青是不怎么想要和解的，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负责，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既然做出来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顺便……楚青召唤出系统界面，最近系统几乎已经完全不回复她了，这个东西硬生生让她玩成了单机模式。视野右上角的蓝条停在了lv6的级别，仍有小幅度波动，但网上的传言得到及时的清楚，律师函警告得也很及时，及时遏制住了它下午时那疯狂的长势。
    还有就是楚青用匿名邮件发给楚莘莘的那些陆君野在外乱搞的证据，她不知道陆君野现在知不知道楚莘莘拿到了一个关于自己的大礼包，但她知道陆君野如果知道了这个大礼包的内容，他一定睡不着觉。
    没有挫折的爱情是不会坚强的，只有经得住雨打风吹考验的爱情才是真爱！
    现在像楚青这种把两个人的矛盾直接搬到台面上，帮助两人打磨感情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楚青躺在床上，回顾了一下今天的战绩，感觉还算满意。但她还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十分钟后，楚青叹了口气，裹着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0:32。
    楚青：……
    她站起来开灯，走到桌旁把台式电脑打开。
    今天晚上，她已经把物理的五三直播刷完了，想着在床上躺着不如做会儿直播，还能挣钱。
    午夜时分，还在上网都是些不需要睡眠的夜猫子，学生党大部分都已经睡下了。
    楚青打开直播摄像头，扫了一眼上面的个位人数，丝毫不意外。
    她低头掏出物理练习册和答案，对照着进行批改，翻了一页再抬头，发现竟然开始有弹幕了。
    “怎么又上来了……因为失眠睡不着，”提起这件事楚青也有点无语，“我也不知道为啥睡不着，上来直播一会儿，随便唠唠。”
    “我在干什么……”楚青抬手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确保自己和自己桌上的习题册答案都出现在镜头里，“我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为啥不继续刷题……我们学习讲究劳逸结合，半夜三更的不想刷。你们要是睡不着我可以念英语阅读给你们听。”
    弹幕刷过一拍【哈哈哈哈哈】和【大可不必】。
    楚青看了一眼直播间挂着的学习标题，顺手改成了【深夜失眠闲聊】。
    她一边批改自己做的题一边跟弹幕里的几个人闲聊，倒也很悠闲。
    “晚上吃的什么？你们问这个做什么？红烧牛肉味泡面。”楚青一目十行地飞速批阅，“用锅煮面还打了个荷包蛋，非常美味。”
    “正确率还可以吧……”楚青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梳，乱糟糟披在脑后，低着头露出了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陆无游处理完公务想起这个直播间点进来看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鸡窝头。
    画面里的少女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偏偏套着一个黄色皮卡丘的睡衣，披头散发全然不顾形象。
    “平时怎么学习，”她看到弹幕上的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戳中了她哪个笑点，咧嘴笑出了一口小白牙，欢快地回答道，“当然是用脑子学啊，你们不觉得我最近晚上直播时间很奇怪吗？”
    少女鬼鬼祟祟地凑近摄像头，小声道：“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许说出去哦，其实我逃课了。”
    说完立马坐回去挺直了腰背，脸上明显有点心虚的痕迹，瞪着眼睛威胁道：“你们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知道吗！”
    陆无游注意到一个细节，她平时很放松的说话时眼睛都亮晶晶的，大部分时候都会未语先带三分笑意，很是好看，会让人心情也不自觉变好。
    想起管家汇报的她下午来求助的事，陆无游动动手指砸了一个深水鱼雷【为什么睡不着？】
    楚青有说有笑地批完了两个单元的习题，满意地获得了全对的结果，刚翻过一页，就看见弹幕上划过了一行全站通告。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一个深水鱼雷并留言：“为什么睡不着？”】
    楚青愣了一下，这位金主她记得啊！之前让她拉领子的那个，还非常霸道总裁的给她砸了二十个雷。楚青深谙顾客就是上帝的基本行业守则，一本正经地说了个土味情话：“失眠睡不着啊，可能是因为想你吧。今晚直播老板没来，我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说完还十分狗腿的冲着镜头比了个心，歪头笑了一下。
    弹幕开始疯狂地滚动，一百多个人刷出了几千人的气势。
    【这就是氪金大佬的vip待遇吗？】
    【我不管我不管，青姐就是冲我比心了。】
    【我站三秒妈粉，妹妹太甜了啊啊！】
    【草草草果然这种动作还要看谁做，油腻和绝美只有一张脸的距离！！！】
    尽管隔着不知道多远，和一面冷冰冰的显示屏，陆无游却仍旧仿佛接收到了楚青扔过来的心。从幼儿园开始做园草，上学时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拦住要电话号的陆董事长难得被这露骨的表达惊得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反手又是一串□□：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十个深水鱼雷并留言：“能唱首歌吗？”】
    第7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缘分
    楚青想了想, 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小声嘀咕道：“除了队内的歌都没有版权啊……队里的歌版权也在公司里。”
    “那我挑一首歌简单清唱两句吧，”楚青拿起手机看着歌词, 笑了一下, “这歌还挺励志。”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直播间里头发乱糟糟的少女低头很认真地唱着歌, 额前的碎发滑下, 挡住了她的眉眼, 清澈的声音里却透着淡淡的阅尽千帆的沧桑和豁达。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楚青唱完几句，拿过旁边的水杯看了一眼，冲直播间的一百多个人打了个招呼：“我去喝口水。”
    陆无游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他第一次在车里看见楚青抱着书垂头站在路边时就注意到了, 这个女孩不知为何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无论是她多变的风格还是跳脱的想法，都能让陆无游不自觉放下心里的戒备, 有她出现的场景, 陆无游的目光会下意识停留在她身上。
    当然, 这种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的特质, 要让凌盼、房雅她们说简直再正常不过，楚青站在人群里就是鹤立鸡群一样的存在, 抛却身高和脸蛋，她那神奇的气场也足够抓人眼球。
    闻秋之前所说，楚青有巨星的潜质,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描述的就是这种气质。
    但这种下意识放在陆无游身上却不太正常。
    陆无游从小收到过的情书数不胜数。幼儿园的时候就曾经有小姑娘为了午睡能睡在他旁边的床上哭嚎着打起来，后来被老师安放在了他两边的床上, 门神一样一左一右。
    小学的时候还收到过扎着羊角辫留着鼻涕的小女孩歪歪扭扭写在小纸条上的情书，四个字里面只有一个字是写对的，还有两个拼音和一个错字。
    在还完全不通情爱的年纪里，陆无游靠这么一张脸，不知吸引了多少颜控小女孩的好感。更不要说之后青春期，少年少女情窦初开，只有陆无游依旧像块不通人情的臭石头，从未因外人的偏爱动过半分恻隐之心，有过半分停留。
    连他姐姐——陆煜城他妈都对他长到十八岁还没处过对象深表疑惑，私底下还问过陆煜城是不是性取向不对。
    十八岁之前，陆无游的生活还很正常的时候，他平时就是冷冷淡淡、清心寡欲的样子，后来再次回家经历多场变故，自己也变成了个废人，他的心湖已经再难起什么波澜。
    是过年的时候带老管家去寺庙里烧香，都要被方丈拦住劝一声的程度。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施主早已看透因果，若能一念放下，自然万般自在。”
    “若我不愿放下呢？”陆无游仰视着面前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的大佛，在烟气袅袅的禅意中回问方丈。
    “不能自渡，便要他渡。”
    “可我不信佛，”一身漆黑的男子端坐在轮椅上，在佛像威严的注视下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佛祖怎会渡我？”
    “施主怎会不知，”方丈直起身子笑起来，“因果自有定数，缘分到了，能渡您的人自然会出现。此事确非佛祖渡您。”
    老方丈说得云里雾里，陆无游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靠在轮椅背上，恹恹地笑了一下，那一丝笑意稍纵即逝：“无人能渡我。”
    这一声似叹息，似自言自语，出口便化在了风中，老方丈也不知听没听见，双手合十面色不变地微笑站在原地。这位贵人对佛祖并无太多敬畏，却已经连续几年会在新年伊始来庙里一趟，不问不求不拜，点上香留上一会儿便走。
    鉴于这位客人出手阔绰，香火钱从来不少，所以今日老方丈方才忍不住出面拦住他提点两句。在方丈看来，这位贵人与其他各有所求的香客皆不同，早些年他也要赞叹一声是学佛的好苗子。
    简直整个人身上都写着四大皆空。
    可惜如今执念深重，还不愿放下。此时他劝过了，既然不信，多说也无益，自有应验之日。
    陆无游此时坐在电脑前，端起茶杯却是想起了当初老和尚的那一番话。世间大部分事务于他眼中并无不同，人有高矮胖瘦美丑，饭有酸甜苦辣腥涩，这些东西在陆无游的世界里都可以被归为一类，就是丝毫不会引起他关注的东西。
    只有楚青，神奇地让陆无游感觉到了不同，就好像全色盲患者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了绚丽的颜色，他“看到了”楚青。
    从前三次的偶遇，到参加往日他绝不会感兴趣的现场表演，再到如今，他凌晨一点半没有做工作，反而守在在电脑前等一个主播喝完水回来……
    陆无游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握紧又松开，刘海投下来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尽管不是很愿意承认，陆无游知道，他长达多年的失眠症状已经从前两天见到楚青就开始好转，就像是那些狗血小说里离奇的命运般的注定一样，与这个少女的相遇就像是命中注定。
    陆无游：“……”
    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也有一瞬间的复杂难言。
    穿着黄色皮卡丘睡衣抱着蓝色水杯的女孩重新出现在镜头中，她顺手把杯子放到一旁，重新抄起笔修改练习册：“都这么晚了，大家差不多就都去睡吧，熬夜对身体的危害可是很大的。”
    【劝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
    【你不是让我们管好自己吗？你怎么不以身作则？】
    【你现在真是毫无说服力。】
    【妹妹你现在像一只成精了的国宝。】
    【但凡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眼睛周围的纯天然大地色眼影，也说不出这种话。】
    “嗤。”楚青抬头看了一眼怼自己怼得欣欣向荣的弹幕，嗤笑出声，“那我们还是很不一样的，我毕竟天生丽质，无论怎么熬都能貌美如花。你们就不太行了，熬夜会使皮肤变差。”
    【我日。】
    【？？？你在扎谁的心？】
    【你能不能闭嘴改题，做一个安静的冷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