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24日,穆氏集团总部大楼一位中层管理跳楼身亡。
具体死亡原因方慈没有认真看,因为今天是7月21号,再过叁天,就是这人去世一周年的忌日。
“如是我没猜错的话,叁天后,很有可能就是穆怀周的死期,现在这鬼力量还不够,不能离开这栋大楼,甚至不能离开自己自杀的那块区域,但到了那时,就不一定了。”
“我会在24号那天全天守着穆怀周。”方慈说道,然后看了夏如是一眼:“你在家待着吧,别给我添乱就够了。”
夏如是心中一紧,他此刻比起这鬼与穆怀周的恩怨,更担心方慈的安全,于是急忙说道:“我要和你一起,你打算怎么对付它?”
方慈细细将新闻内容看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可以赌一下。”
方慈平日懒散,但事关自己的经济来源时,她从来就是行动派,她跑到路边就拦了一辆车。
“申江中学!”
夏如是一下没有跟上,就看着方慈坐上车,扬长而去。
在车上,方慈还在想着刚刚在网上查到的内容,即使新闻中不写,随便一搜,或真或假的爆料也能将真相拼错得七七八八。
这是在方慈看来非常老套无聊的故事。
自杀的中年人叫章厉行,在穆氏集团工作了二十多年,做到中层管理,手下领导着几十个人的小部门,年薪不算太高,但也有小一百万。
至少在申江这个地方,一百万确实不能算高。
只是对于从小地方一路念书考出来,再进入如穆氏这般企业做到中层的章厉行来说,已经几乎是他人生能够达到的终点,如果没有意外,至少他可以平安富足地过完一生。
但如果生活没有意外,故事要怎么讲下去呢。
他有一个恩爱的妻子,和一个聪明的在申江中学读书的儿子,妻子身体不好,前些年患上了尿毒症,每周都需要去医院透析,不过还好,每月一万左右的费用,在他的工资面前,远远谈不上负担。
如果他一直都有工资。
让一个幸福的中产家庭分崩离析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由于业务的调整和内部的派系斗争,章厉行所管理的部门整个被合并,于是他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他部门原本的人员被另一个部门接收,他等于被完全架空了,所有的工作内容都跳过他,而向现在部门本来的管理人员汇报。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原本对接项目的群聊,不再有人说话,即使他在里面问进度,也没有人回复,直到后来一个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部员告诉他,他们早就瞒着他,重新建了群聊,而且客户的相关资料信息,也已经都整理给了现任的部门老大。
方慈兴趣缺缺地关上网页,一个中年男人失业,拿不到相应赔偿金,以死亡为代价大闹一场,最终得到了比应有赔偿高出许多的钱的故事。
顺便带着怨气,死后还想再拉穆怀周下水,不过真不知道和穆怀周有什么关系,依方慈对他的了解,他怕是连这人的脸都记不住。
方慈不懂,命不比任何东西重要吗?
病了的妻子?抛弃不就好了吗?
她试图将自己代入章厉行,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自己如何会落入这样的境地,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被拖累着的人。
她不懂。
眼看着到了下班的时间,路上逐渐拥堵了起来,长长的一条街道,被拥堵在一起的汽车亮着红色的尾灯,遥遥看去就像蛰伏在这条道上的一条红蟒,缓慢地移动着。
这些车都要去哪里呢,是回去同章厉行曾经拥有的那样,其乐融融的家吗?
堵了一会儿,方慈看了看时间,再迟一会儿,中学怕是都放学了,这会儿距离学校已经不远了,步行大概十五分钟就可以达到,于是她付了司机钱,就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突然心中有了一些小小恶作剧的心思,她走在快车道上,脚步轻快地穿梭在车流之中,这些车辆被堵的动弹不得,司机们坐在驾驶座中,一脸的不耐。
方慈就这样,超过一张又一张不耐的脸,在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中,在此起彼伏的咒骂抱怨声中。
如果没有那个需要回的家,这些人怎么会被堵在这样一条日复一日的路上呢。
章文洲心中有些不安,这个不安从下午上课时看到老师走进班里将狗叫出去时,就开始了,然后他就一直没有回来。
这使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狗是否能如同他说得那般,有足够的兄弟义气。
他低着头想着,以至于他没有看到,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直到他快与这人撞上,才停下脚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好看的脚,白嫩细腻,指甲修得圆润可爱,还透着粉色,脚下踩着一双简约款的黑色高跟凉鞋。
然后他就听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是好听的女声。
“章文洲。”
他抬起头来。
方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他了,章文洲是个长得颇为帅气的男孩,她只在网上的爆料帖子中看了一眼,就记得了他的长相,现在应该在念高叁,高叁开学比较早,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学校的。
本以为找过来可能还需要花些时间,没想到刚到申江中学的校门口,就遇上了看上去满腹心事的他。
方慈冲他笑了一下,小梨涡浮现在唇边,然后伸出手。
章文洲看着她的笑脸,下意识地就握住了这只手,小的,软的。
然后这个笑意盈盈的女生,说出来的话,让他浑身一僵。
她声音甜美地说道:“借着朋友义气之名,让苟杰去帮你扔猫扔鞋,现在出了事就想着怎么撇清关系,手法是不高明,但你爸如果有你半点脑子,别那么轴,怕是也不会自杀了。”方慈略仰着头,现在的小孩或许营养有些太好,居然比穿着高跟鞋的她还高出一个头。
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章文洲不知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惊慌或是愤怒,惊得是面前这人将他的所做所想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怒得是她讽刺了自己,还羞辱了章厉行。
他猛地松开方慈的手,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她退后,方慈则前进一步,伸手摸在了他的头上,章文洲完全愣住了,竟是毫无反应,任由方慈在他的发间揉了一把。
“你最好期待穆怀周没有事情,不然你和你的同学,都跑不掉。”
得到了需要的东西,方慈心情极好,她留下善意的劝告,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身离开了。
最好期待穆怀周没有事情……
7月的傍晚,章文洲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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