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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
    陛下,你提前就算计好了太后与梁王今日要算计于我,早就派暗卫在殿内等着梁王轻薄于我,

    凤歧越说语速越快,脊背缓缓弯了下去,两人贴的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脸上的绒毛。

    陛下,就这么想臣受辱吗?

    鼻翼翕动着,凤歧看起来很愤怒,而季芜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姑姑,朕想不用朕再提醒了,算计你的是太后与梁王,你该报复的是她们,而恰恰是朕,阻止了她们的阴谋,

    季芜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灼热的吐息刻意喷在凤歧面颊上,加重了语调,似笑非笑道,姑姑,朕想承欢于梁王身下,定是恶心至极的,是朕救了你,

    啪~,凤歧抬手一个耳光,迅速响亮至极。

    鲜红清晰的指印快速浮现,季芜脸上的笑意却突然浓烈起来,抬手掐着风歧下颚,缓缓起身,一时间凌厉的气势逼的凤歧步步后退。

    推搡之间,风歧竟跌坐在地,胸口小幅度的急促欺负着,紧抿着的唇难掩错愕。

    季芜居高临下,抬起手在袖子上擦了擦,淡声道,姑姑,朕今日只是在教你一件事,秦宫内,你唯一能倚靠的只有朕,

    哪怕你是名扬天下的白芷先生,离了朕,你便会成为梁王那个废物的笼中宠,掌上雀,

    在这里,只要朕愿意,你便什么都不是,

    季芜一句接一句,丝毫不给凤歧喘息的机会,这是一次猛烈且完胜的交锋。

    额上的筋脉快速跳动着,凤歧突然垂下眸,趴伏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旧疾犯了,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良久都不发一语。

    而此时,披在凤歧去身上的帝师朝服,更像是一个笑话。

    果真无情帝王家,陛下,你这声姑姑,臣担不起,

    声音很小,季芜却听的很清楚,她缓步走到凤歧身边蹲下,将凤歧脸侧被汗水粘粘着的碎发撩开,神情似乎在追忆过往,连声音都柔和了很多,带着丝□□哄的意味。

    姑姑,朕说你当得,你便当得。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呀~

    第30章

    凤歧病了。

    那晚季芜刚躺下, 就听宫人来报,凤歧高热不退,人都烧糊涂了。

    病成这样,自然不能上朝。

    更巧的是梁王在同一天也病了, 同样不能上朝。

    朝堂之上, 没有了梁王出来碍事,季芜显得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被几个不怕死的老臣挑毛病也乐呵呵的, 没有一点要发怒杀人的征兆。

    而旁边伺候着的宫人, 死死低着头,豆大的汗珠从下巴滚落, 慌手慌脚的抬起袖子擦干,盼着季芜没有看见, 盼着这早朝快些结束。

    那几位有骨气的大人每说一句话,他们心里越害怕一分。

    那些大人不怕死, 他们怕,每次帝王发怒,陪葬的都是他们。

    太监总管王之看准时机让其他宫人退了下去,俯身走到季芜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季芜听完, 秉持着昏君的做派,任性的下了朝。

    这样众臣更加不明所以,今日帝师与梁王皆未上朝,莫不是要出事。

    一路疾步走到太虚宫,总管王之狼狈的跟在季芜后头。

    心里盘算着,陛下现在这模样,怕是要出大事啊。

    你说这梁王称病不上朝就罢了,进宫来找帝师又是作甚。

    他们这些跟在陛下身边的人, 可都瞧的清清楚楚,陛下对帝师独一份的不同。

    自从帝师来了,宫里都未再随意添过人命了。

    太虚宫里,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季芜,此时正在后殿的小亭子里。

    碧波微漾,一枝海棠静默垂落在凤歧瓷白色脸颊边,生生勾勒出病态的艳色来。

    季芜顿时放缓了步子,眯了眯眼,美则美矣,若是没有旁边那碍事的玩意才好。

    梁王正侧坐在风歧身边,看样子正准备继续说什么,而风歧始终容色浅淡,神情没有什么起伏。

    见状季芜心底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火气骤然消了一大半。

    背着手慢悠悠的踱过去,绕到梁王身后,突然出声。

    哦,我竟不知梁王跑到太虚宫养病来了,看来这宫里还真一个风水宝地,卧床重病片刻就好了?

    一本正经的神情与语气,可偏偏听来既讽刺又好笑。

    吃了上次的教训,梁王这回看起来有底气许多,假笑了两声,起身行礼顺着季芜的话道,陛下说的是,这宫里福泽深厚,臣的病都要好的快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季芜的脸就像塞上草原的天,说变就变。

    既然有梁王说的那么好,那我就肯定不能让你继续留宫里了,毕竟这好东西都只能归朕享有,

    叶知清垂眸想了想,继而转头看向王之吩咐道,王之可记住了,传令下去,今后可不能让梁王踏入宫门半步,

    是,陛下,王之接了旨意,退的飞快。

    凤歧微愣,继而勾唇轻笑。

    这话听来着实太不要脸了,可又名正言顺,让人无从反驳,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臣谢主隆恩,梁王一口气憋在心里,恨的不行,转念想到不久以后的大业,皮笑肉不笑的将恭敬的姿态做了十成十。

    如此,梁王便退下吧,季芜毫不客气的挨在风歧身边坐下,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梁王。

    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模样好不亲昵的对着凤歧道,帝师,昨晚睡的可还舒服,

    淡雅的香气伴着清风萦绕在鼻端,并不惹人厌烦,凤歧乐得配合,继续抚琴,有劳陛下关心,睡的很好,

    两人一唱一和,直到梁王走远。

    平时端庄冷情的人,突然温柔起来,即便是什么都没做,亦是惑人的。

    季芜见风歧没有拒绝,便更加得寸进尺,缓缓靠近,伸手就要去搂凤歧的腰。

    啪~一根木尺适时出现,陛下莫要逾矩了,

    季芜盯着那把木尺怔了怔,稍显木讷的缩回了手,而后又恢复成了恣意的模样,别有深意道,

    朕竟想不到帝师是个念旧情的人?

    陛下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凤歧顺势将木尺收回,唇角弯起,似是很满意季芜的反应。

    木尺上刻着岁兰二字,木尺表面有因常年抚摸而散发的古旧光泽。

    岁兰,是风歧给季芜取的小名。

    凤歧那时说希望季芜能像大漠里的千岁兰一般,即便是无云无雨,也能傲然存活。

    季芜当年被先皇后收养,自小就被丢进暗卫营里训练,每天学的都是怎么杀人,至于治国理政,所有人都默认与她毫无干系。

    而恰恰是凤歧当年在梁王府里的善意,唤醒了季芜心中不甘不愤的种子。

    这把尺子,正是当年风歧私下教导季芜时,用来训诫她的。

    风歧那时对季芜很严厉,所有人都在夸赞风歧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只有季芜知道,她打起人来,从不会手下留情。

    师傅的严厉,加上季芜的天资,进步神速,将落下的课程一一补了回来。

    而那时,季芜每天期盼着的便是深夜季芜来找自己授业。

    将思绪从记忆力拉扯出来,季芜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一些,突然换了对风歧的称呼道,姑姑,秦周两国要开战了,

    秦、周开战,无可避免,这一点凤歧再清楚不过。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风歧看向刚才梁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陛下,梁王虎视眈眈,你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风歧语气平静,眸光转而看向季芜,似乎想要从季芜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

    秦、周僵持已久,开战本就不急于一时,更何况大秦现在内政不稳。

    季芜若率先向周开战,在风歧看来,无疑是自寻绝路。

    姑姑,这个局面,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季芜忽的正经起来,别过头看向宫墙外的天际。

    季芜穿越到原身身上,一直不理解的一点是,原身在担着百般骂名的同时,培养出了忠心耿耿且强大披靡的军队。

    这二者并存,太违和了。

    种种疑点串联在一起,季芜恍然大悟,原身将风歧虏到秦宫里,只怕是早就存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原身早就知道了风歧周国长公主的身份,登位后故意行事昏庸无道,怕是想效仿周幽王,以江山博美人一笑。

    如此,到便宜了季芜,顺着原身的安排,稍作调整,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度能加快不少。

    凤歧没有答话,继续抚琴,她潜入秦国,本就是为搅乱局势的,除此之外,一切的情愫在家国大义面前都不该有。

    听着同样的曲子,突然变得沉闷起来,季芜转过头,看着风歧笑着问道,姑姑难道不问问我是为什么?还是姑姑当真无心?

    陛下,我从未有心,回答的很干脆,凤歧言罢就要起身回殿。

    昨晚病情来势汹汹,今日一早又要出来应付梁王,风歧还没得空好好休息。

    面对季芜的问题,更是头晕无措的很,不知从何答起。

    季芜对风歧避而不谈的态度并不意外,想了想追至殿内,姑姑,我还想听您叫叫我的小名,那样听来更加亲切,

    将桌上已经放凉的汤药一口灌下,风歧皱了皱眉,对季芜今日死皮赖脸的态度有些意外。

    实在是乏累,风歧索性将话摊开了,陛下,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清楚,臣对您,绝无任何私情,

    顿了片刻,风歧继续道,刚才梁王来找我,欲与我联手,你的处境恐怕是比你预计的要严峻得多,

    这些话,风歧大可不说,季芜挑眉,应道,看来姑姑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

    季芜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歧急急打断,陛下,臣累了,

    风歧单手撑着桌沿,脸色比刚才更显苍白,看起来虚弱的摇摇欲坠。

    季芜骤然回过神来,赶紧走上前将人扶住,姑姑,是我不该,我心急了,

    一瞬间脱力,风歧阖眸,只觉脑子晕的厉害,任由季芜扶着自己躺下休息。

    季芜看着风歧睡去,才起身离开太虚宫。

    想到今天风歧的反应,季芜走路都轻快许多,看来这风歧对原身还是有感情的。

    出了太虚宫,季芜直奔议政殿,里头还有几位季芜的心腹在等着。

    习惯性的端着茶抿了一口,看着几位将军不一的神情,季芜朗声道,几位,朕筹谋攻打乌胡已久,近日得到消息,乌胡内乱,正是趁虚而入之际,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乌胡是紧邻着秦与周边境的一个小国,两国都借乌胡制衡彼此,是以才将这样的一个小国留到现在。

    而现在季芜想要攻取乌胡,目的不言而喻,秦周两国,战火迫近。

    秦琥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季芜,心中几番思索,都想不明白季芜到底想干什么。

    沉吟几息,权衡着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

    秦琥本是家中庶子,得季芜赏识,才有机会爬上大将军的位置。

    议事厅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季芜不讲嫡庶,不分门第,一手提拔上来的,忠心不二。

    季芜的笑朦胧浅淡,比起以往的喜怒不定更加让人猜不透。

    哦,那诸位认为何时合适?静待指教的口吻。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新年快乐,祝小可爱们平安喜乐

    出入什么的,也要注意安全呀,口罩消毒水不能少哟

    第31章

    季芜想干的事, 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同一天,遣送梁王回封地与派兵进攻乌胡的诏令一同分发了下去。

    饶是平素季芜行事再昏庸无度,百官怎么也想不到季芜竟然会下这两道荒唐的诏令。

    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秦、周两国现在虽未开战,但是各自在边境派重兵驻守, 是以驻扎在都城外的军队不过十万。

    攻下乌胡, 无疑是在向周国传递开战信息。

    而梁王在陕南屯精兵二十万,到时候梁王若是趁机叛乱, 都城无兵卒可守, 这秦国的皇位就得换人坐了。

    这个道理,百官都能想明白, 季芜自然也能想明白。

    陛下,三思啊, 若是将镇北军调往边境,都城就危险了,

    一句接一句,都是些老套的话,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被那几位不死心还在在苦劝的官员搅的有些心烦,季芜扔下折子就往太虚宫去了,

    众爱卿不必再劝, 朕心意已决,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在把乌胡攻下后,尽快取下周国长郸。

    长郸,紧临着乌胡的一个周国大郡,依靠险峻的地势与三水,昀拢,谷孜三郡在周国边境筑起第一道防线,易守难攻。

    谁也搞不懂季芜这次为何行事如此决绝, 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包括风歧。

    从被虏来秦宫开始,她便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仿佛早已跳出了自己的掌控。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季芜的毫无由来的行事,她竟是一点都猜不出用意。

    季芜还未踏入太虚宫,便有小宫娥在殿门前等着了,陛下,帝师已在水榭内备好酒菜等您,

    不出意外的挑眉,季芜正要抬腿走进去时,突然停下步子,朝着身边身边的大太监王之耳语了几句,这才走了进去。

    清冽的酒香顺着风窜入鼻子里,瞬间就让季芜将刚才议事的不虞甩至脑后。

    快步走至水榭,季芜伸手托起正要行礼的风歧,姑姑身子可好些了,可需再将养些时日?

    凤歧抬眸看着季芜关切的神情与语气,全然看不出来一丁点假装的痕迹。

    可再一想到,就是这人在自己卧榻时,瞒着自己,连发那两道诏令,风歧便有些喘不上气。

    克制住心底涌上的怒火,风歧轻声应道,谢陛下关心,不过臣的身体已然无碍,自当尽快回到朝堂为陛下分忧,

    分忧,季芜笑着在桌边坐下,又重复了一遍,似有深意。

    凤歧没有应话,自顾自的开始为季芜布菜,臣记得陛下小时候最爱喝糁肉粥的,

    这道菜没什么亮点,做法也不复杂,将猪肉擂的很烂,再放大米,麦仁,姜与胡椒一起熬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