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最后发声，说古夜的确是俗世弟子，可以代佛寺回答问题。

    得到了认可后，古夜洋洋得意，也问出一个问题：“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们佛门讲究脱离苦海，定是要脱离八苦，可是脱离后，你们还有人生么。再深入一点，你们还是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地图炮，不只是针对琉璃寺，还有太佛寺。

    但因为古夜是站在太佛寺这边，他们不能回答，只能让对手去为难。

    不多时，修真和尚回：“脱离八苦，入西方极乐成佛，自然算不得常人。至于人生，为何非得有苦，若能得完美人生，明王殿下，您不要？”

    这声称呼让琉璃寺的很多人震惊，但也只是震惊，明王在上秦地位高，但是在九霄，并没有多大名声。

    “要啊，我当然想要，只是，无欲无求的人生，你觉得就算能永生，和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若是修佛的最终境界是雕塑，我可以现在让人将自己一生全部雕出来，绝对比你精彩。”

    “殿下所言甚是，但我佛家讲究普度众生，不是为自己。若是最终能够到达极乐彼岸。小僧就算成为雕塑永世不得超生，也心甘情愿。既然殿下精通佛理，佛语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请问殿下，爱？不爱？”

    这句话的意思是，因为有爱所以有了忧愁，因为有爱所以有了恐惧。若是放下爱，就没有了忧愁也没有了恐惧。目的是让人们舍掉欲望，四大皆空。

    古夜回：“小如蝼蚁，都明白爱之道理。你居然不知道，我很失望，很失望。情.爱，友爱，敬爱，多种多样。而你们，一样也不要，这不和方才说的雕塑是一样的么！若你们不爱众生，为何又要拯救终生。若你们不爱佛，为何要修佛。好，我问你，你说你们四大皆空，那么，你们爱不爱自己的佛道。”

    此言有点诛心，修道惊得脸色发白，踌躇许久无话可说。

    既然要舍弃欲望四大皆空，那就连自己修的道也不能爱。

    可若是不爱自己的道，修炼起来有什么劲，还不如退出佛门。

    其他人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总觉得有地方不对，但就是想不到。

    最后是印心结尾：“修佛与爱佛是两回事，佛不是外物，乃是我们本心，爱与不爱并不重要。况且，殿下所言之爱，与我佛门之爱并不相同，切勿混淆视听。好了，今日论道，算你们太佛寺赢。”

    这话说得比较勉强，太佛寺应和得也比较勉强。

    因为谁都知道，古夜这个俗家弟子身份水分很大，他们就干脆不揭穿，这么糊弄过去。

    结束后，印心要去无尘别院拜访。

    去呗！古夜陪他一起，顺便问些问题。

    走在路上，两人并排不甚和谐。

    “殿下，您杀死聂臻，已与凌天仙门结下死仇，您可清楚？”

    “清楚，我当然清楚，然后呢？”

    印心继续说：“我九霄在南，大昊在东，凌霄在北。实力上，大昊最强，凌天其次，九霄第三，你上秦最末，有意见么？”

    古夜摇头不语，这是显而易见的，无需反驳。

    “既如此，殿下，我们两国，为何不能合作呢？先灭凌天，再灭大昊，平分天下，岂不美哉。”

    哼！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缓兵之计，甚至还有轻敌之谋。

    这个时间段，九霄和凌天应该已经在进行结盟事宜。

    等古夜登基后，他们会趁机大搞事端，国内的诸多起义，就是他们的手笔。

    “印心法师，你是佛修，你认为我们应该结盟攻打凌天，无端开启战事，是不是与你们的宗旨有悖。”

    一个得道高僧，口中嚷嚷着开启战端，哪有得道的半点意思。

    他笑着回：“殿下所言有误，这不是开启战事，这是渡化世人。佛祖说，凌天仙门有污秽，但他们死不悔改，故而需要战争去净化。”

    冠冕堂皇的家伙，不过，古夜倒是喜欢这个家伙，至少不虚伪。

    “说吧，怎么做，我可以在回国后禀告父皇。”

    你可以骗我，我也骗你，你在第二层，我在第五层，就看谁的骗术更高，更精妙。

    两人进入无尘别院，其他人在外面看守。

    古夜奉上茶点，两人细谈。

    其内容无外乎通俗的合作，军事，政治，经济，就这些方面。

    比如，印心提议，上秦将武州的几座边城开放出来，让九霄可以派人驻扎，随时对凌天发难。

    再比如在经济上，让上秦多多进口九霄的特产，尤其是农产品。

    九霄占地南方，那里是肥沃大地，物产丰富。

    这个合作可以的，上秦很缺农产品。

    但是古夜知道，其价格不知道会翻多少倍。

    没关系，让朝廷去谈，他古夜只是牵针引线。

    “印心法师，总不能只有你们提要求，合作是双方的。”

    印心大笑，回道：“说得极是，那么，就请殿下提要求。”

    古夜毫不客气，说：“你们的军队如果要驻扎武州边城，那么，我们的军队也需要驻扎在平州边城。”

    印心面色微变，缓缓点头。

    平州与武州和龙州接壤，两方都驻军，可以互相制肘。

    “印心法师，我上秦生产丝绸和玉石，你们是不是应该买一些过去？”

    “只要是正常商业往来，自然可以。”

    古夜在印心的基础上，逐条反制，让印心先前的踌躇满志变成寡淡如水。

    他以为，古夜只是个武夫，并不会任何治国大道。

    哪知道，这家伙啥都会，甚至比他会得多，简直自取其辱。

    最后免得自己会把九霄卖出去，印心找个机会告辞离去。

    “唉，也不知古夜这脑子怎么长的？他们都说古夜是纨绔子弟，何其可笑。”

    无形之中，印心帮古夜正了名声，并且越传越邪乎。

    这些是后话，此时此刻，古夜心情舒泰，能够在与老狐狸的交手中占据上风，很爽。

    然而第二天就不爽了。

    “凌天仙门求战，古夜出来，我等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