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愣住了。
同样僵住的还有周森。
何田田是错愕,惊讶于顾阅忱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小区。
周森是不满,恼怒于顾阅忱这个不速之客打扰到了他跟何田田和谐的相处状态。
毕竟,也已经好久没像现在这样放松和开心过了。
夜色下的顾阅忱同样僵立在原地,看着何田田跟周森一路走来笑的前仰后合,心脏像是被死死地攥在手里然后强按到了刨丝器上摩擦!
男人都把她送到楼下了……是在交往吗?
可为什么又是周森!
不对……不是周森也不行!
对于何田田身边会出现新伴侣这件事,他没有任何心理防备。
顾阅忱就是那么一个倨傲且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只相信自己的以为的,丝毫不准备去而接受现实。
当他看到何田田跟周森“亲昵”的走在一起,无形之中绷着一根弦断了,把情绪一下子推到了极致。
他很生气!
习惯使然,他生气的时候,何田田就会紧张,就会上前哄他。
顾阅忱在等……可等来的并不是何田田飞奔而至,而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错愕。
那一瞬间,面子也好,情绪也好像是被打翻的爆米花桶,崩的七零八落。
顾阅忱忽然觉得,曾经熟悉的何田田变得陌生而遥远,这种感觉非常不好,甚至激的人有点心里发慌。
最先缓过神来的是何田田。
她看看顾阅忱,又看看周森。
周森看看她,又看看顾阅忱。
顾阅忱看到他们俩“眉来眼去”,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
“那个……我先过去看看。”
以何田田现在的道行,还做不到对顾阅忱视若无睹。
他手里还提着一包裹,四四方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看来是有事找她,那就速战速决。
她迈开步子,刚要走却被周森抓住了胳膊。
周森摇摇头,示意她别去。
何田田疑惑:“干嘛?”
婚都离了,还接触个毛线,想想他之前对你的态度就来气。你这么上赶着,给他脸了?
有些话心里想的,可说不得。
周森盯着她,语气平淡且霸道:“就是不许去!”
何田田被他那表情给逗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为啥?”
咱俩什么关系,我还得事事听你的?
还有你这表情……是要跟我演霸道总裁吗?
兄弟,我以前搞甜宠漫画,就专门研究这种套路的好吗?
你这太刻意,而且我又不好这口,甚至还有点想揍人。
周森本来气势拿捏的好好,被何田田这么一笑,忽然就有点开始怀疑自我了。
他拧眉:“严肃点,最近那种关于前夫报复的报道屡见不鲜,你们感情本来就不好……”
何田田:“你咋知道我们感情不好?”
周森:“感情好能离婚?”
也是。
何田田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周森继续道:“既然离了婚,就应该划清界线。再说了黑灯瞎火的,你知道人是什么心思?”
何田田更乐了:“看不出来,你还有被害妄想症呢?他是医生,能把我怎样?”
医生怎么了?医生不是人吗?就不能有坏心思?
“回吧~你要真不放心就趴阳台看着点,我万一真被装麻袋包里拖走了,记得报警哈~”
何田田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拍了拍他的手臂,直接朝着顾阅忱走了过去。
周森心里不爽,但介于身份的关系,无计可施。
在“是去是留”间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自己先上楼。
自己毕竟不是何田田的男朋友,如果一会儿真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难受还是自己。
“顾医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吃饱喝足,晚风一吹,何田田状态微醺,眉目流转间有种说不出的有味道。
加之没了以前在顾阅忱面前刻意束缚,什么乖乖小淑女也不装了,反手把背包甩在肩上,歪着脑袋盯着他。
顾阅忱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周森,直到注视着他上了电梯,这才收了目光落回了何田田身上。
“他住这里?”顾阅忱还是老样子,一开口就是质问。
看的出来他心情非常不爽,说话时鸦黑色睫毛微微颤动,都藏不住从墨眸里迸溅出来的霜雪。
“嗯~”何田田点头。
前两天的时候还藏着掖着,生怕顾阅忱知道自己跟周森一栋楼住着会有什么想法。
可转念一想,他有想法是他的事,现在都已经离婚了,自己也没必要再为他的想法买单吧?
以前是奴性使然,现在她要解救自我。
再说了,她行的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越想,底气越足。
何田田抬手晃点了下楼上:“隔壁老周!”
顾阅忱:“……”
听到这个词儿,他脸直接绿了:“邻居?!”
何田田点头:“嗯,搬来才知道的,巧吧?”
顾阅忱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半:“搬来才知道的?”
何田田意识到他这眼神越来越“凶狠”,就慢慢的收敛了嬉笑:“怎么了?”
看着何田田无辜的冲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顾阅忱一口气卡在肺腑里,脸都憋白了。
隔壁老周,搬来才知道的,当他傻比吗?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何田田歪着脑袋,已获得凝望着他:“刚刚碰面,怎么也不打招呼?”
顾阅忱:“……”
打招呼?他想打人!
“干嘛呀?”
何田田被他的眼神给震慑到了,瘪了下嘴嘀咕:“谁惹你了?生这么大气?”
顾阅忱:“……”
我生谁的气,还不够明显吗?
何田田:“咱们事先讲好了,有事说事,你可不能朝我发脾气!以前的时候,你有情绪怎么冲我冷暴力啊,发火啊都没关系。妻子疏导丈夫的情绪,那也算是分内的事。”
“不过现在不一样啊……我没这个义务了。你要是还习惯性的把我当受气包用,是要付费的!我很贵的……”
面对振振有词的何田田,顾阅忱一言不发。
难道……一直以来自己给何田田留下的印象就只有这些?
喜欢乱发脾气,冷暴力,把她当情绪的垃圾桶,和沙袋?
明明前一秒的时候她跟周森在一起还是笑靥如花的样子,转眼来到自己面前……却又变得紧张闪躲起来。
顾阅忱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心情沮丧的厉害。
何田田的见他情绪越发严肃,瞳孔深处甚至隐隐有哀色在晃动。
她有些吃惊,语气就*了下来:“你……你怎了?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开心吗?还是……”
除了工作和患者,何田田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轻易的撼动顾医生的情绪。
顾阅忱盯着她:“我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
“啊?”何田田没懂,大大的鹿眸满是疑惑:“什么人?”
顾阅忱:“我以前脾气一直这么坏,这么让你讨厌吗?”
“额……”
干嘛忽然说这个?
顾阅忱今天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奇怪。
何田田抿了抿唇,打起了哈哈:“无所谓啦,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我这个人不记仇的……”
顾阅忱脸色更差了。
所以……在她记忆里,自己一直就这么不堪,这就是答案?
在这种境况之下,能问出这样问题的人大都是在心底里抱有一丝期许,希望能从在意的人那里听到正面的答案。
可顾阅忱失算了。
还有这次碰面,她一直反反复复都在强调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是因为周森吗?
顾阅忱越想,心里越憋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气氛越来越冷,比初春的夜晚更甚。
以前的时候,何田田肯定会拽上他的胳膊,嘘寒问暖。
如果他还绷着脸,何田田就会给他讲笑话,跳兔子舞,捏着嗓音唱诙谐的歌。
可现在,何田田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一边无聊的掏着耳朵,一边歪头看向楼顶。
顾阅忱再次受挫,幽幽吐了口气试着平衡自己血压。
“看你们刚才聊得很开心呀,怎么现在见到我没话了?”
顾阅忱看着何田田,语气中的醋味酸到冒泡泡。
何田田可能是在吃鱼的时候喝了太多醋,对他这点酸度免疫了,根本没有察觉。
而且吃的太饱,现在直犯困,只想回家睡觉。
顾阅忱说了什么,她一点都不在意,只顾着打哈欠:“你想多了,我俩聊工作来着,周森要介绍业内的姐姐给我认识,能帮我不少忙,所以就很开心……”
顾阅忱不信:“就这,你开心成这样?”
何田田点头:“对啊。说起这个,我忽然就又释怀了一件事。”
“以前的时候,我听不得你,甚至是任何人在我面前提宋真的名字。我为什么那么忌讳?不单纯是因为你不爱我。我想……更多都是源于我不自信吧~”
她释然是笑笑:“她跟我说过很多次,在工作上她能帮你,我不能。兴趣上,你们聊得来,我也不能。她能了解你的,我了解不了。她能帮到你的,我也帮不了……”
“以前的时候我还在想,这有什么呀?这能比的了我一心一意对你好吗?可我现在明白了……我所谓的一心一意的对你好,有时候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就好比我现在的工作处境,任何宽慰的话都比不了在专业领域的人拉我一把。周森师姐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及时雨,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了。”
“我想……当初的宋真对你而言应该也是一样的存在吧~”
何田田昂了昂下巴,夜风吹过,拂过她的脸颊唇角。
她抿唇一笑:“说真的,暂且不说宋真的人品,但作为一个医生的确够格。我现在都感激她能不计前嫌毫不犹豫的跪下来做我妈妈的抢救工作。那一刻,我觉得她很棒,很好,也很美!”
“心境决定一切。现在想想,我好像也不怎么讨厌宋真了。如果你们能走在一起的话……我说的如果哈……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应该还是能真心祝福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