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惠然放出了吟陌,却仍旧派人细细监视着她,这长春宫本就有不少眼线是自己的,要监视吟陌并不是什么难事,果然,没过多久,就有眼线来报了。
钱自芳一次到长春宫给沈妃诊完脉后,留下了一张字条,这一幕刚好被夏惠然的眼线看到了,但是她也只是看到,没有看见字条上写着什么,只见钱自芳故意装作遗漏了东西,刚好赶在吟陌出房门的时候与之擦肩而过,递交了这张字条。
只是这张字条看过后就被吟陌烧了,没人知道字条上写的什么,也没人知道两人是如何有勾结的。
果然,夏惠然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双手疲惫地捂着脸,果然如自己所料,眼看有了眉目,但是现在她看上去似乎并不开心。
“娘娘?我们可要召钱太医来问问?”丫鬟问道。
夏惠然摇摇头:“不必,随我去长春宫。”
既然是去长春宫,丫鬟理所应当地认为夏惠然就是去找吟陌的,看来吟陌今日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但夏惠然去了长春宫,却丝毫没有过问吟陌,而是去看望了沈妃。
沈妃仍旧倒在床上,这几日都没有出门,虽然孩子是暂且保住了,但是她的气色差了很多。
沈妃见到了夏惠然,要下床行礼,夏惠然连忙道:“沈妃妹妹不必多礼,你前阵子才遇上了那种事情,要好好养着才是。”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沈妃说话有气无力,可见她这些天也不大好过。
皇后看着面前的沈妃,与自己相比,她出生富贵,家里请得起最好的教导姑姑,教导她怎么做一个好的妃子,怎么做一个受帝王喜爱的女子,她这一生,得到的太多,即便是现在躺在床上,皇上也隔三差五地来看她。
夏惠然伸过手去,摸着她的脸,只觉得她皮肤细滑,看起来神色甚是楚楚可怜,她就这样看着自己,沉沉低下了头去。
在划过她脸颊的时候,夏惠然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她压低了声音,忽然道:“沈妃妹妹,在你眼中,是不是当皇后的都是恶人?”
沈妃摇摇头:“娘娘凤仪万千,荣宠六宫,怎会是恶人?”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早被自己的眼神出卖,看着夏惠然,她的眼中闪过了躲闪之色,可见她的确认为自己是恶人,毕竟在这后宫之中,皇后的权力最大,有协理六宫之权,权力造就的坏人,在历史上也算数不胜数了。
可是,夏惠然的眼睛里没有凶神恶煞之意,只有凄然,似乎是在可怜沈妃,似乎是在可怜自己:“你的孩子是保住了,但今后还要好好调养才好……”
“臣妾定然不负所望,给皇上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
还没生便知道是儿子了么?夏惠然微微一笑,收回了手去,
门外一个宫女走了过来,看了看里头,皇后和沈妃在说话,她本不敢打扰,但又有重要的话要说,便又往前走了几步,沈妃看见了她,让她说话。
“娘娘,该服用安胎药了。”
钱自芳挎着医药箱子,手中还端着安胎药,夏惠然起身:“原来是钱太医。”
钱自芳见夏惠然在这里,连忙下跪,可是脸上还是那个表情,镇定自若,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看着他,夏惠然不禁觉得,在这后宫乱流汹涌的斗争之中,究竟有哪些人是值得相信的呢?即便不说后宫,这天下,有哪些人是值得相信的呢?
“你给沈妃切切脉吧,看她如何了。”
两个宫女拥着夏惠然走了出去,而钱自芳则上前给沈妃请脉,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夏惠然回头一看,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大概明白了,微微一笑:“太医是第一次给沈妃请脉么?还是本宫在此不便呢?怎么手如此之抖?”
钱自芳微微一笑:“是臣大意了。”
夏惠然看了看宫女端的安胎药,目光停留了许久,似乎是在检查安胎药有什么问题,她看着钱自芳,目光之中隐含着别的什么东西,成为皇后之前,是有姑姑教过她认安胎药的,她伸出小拇指,沾了一滴,放到嘴里尝了一口。
“娘娘。”沈妃在后头看到了皇后的动作,忽然出声唤她,夏惠然回过头来,笑道:“沈妃妹妹,这安胎药没问题,你大可放心了。”
沈妃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意思,钱自芳一直低着头,搭在沈妃脉搏上的手仍旧微微颤抖着。
“你其实不必如此的……”沈妃叹了口气:“是我自己非要这样,倒还连累了你们替我受累,现在皇后娘娘亲自在彻查这件事,是我不好……”
钱自芳依旧是面无表情,声音却很是平稳:“既是娘娘的心愿,那么臣定当尽力完成,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只是前阵子……吟陌遭皇后娘娘怀疑,受了些罪罢了。”
沈妃沉下了眉目:“说到底还是我不好,但是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即便是他死了,我也不会为任何人生下孩子,谁知我一己之私,还连累了你和吟陌。”
夏惠然在门外听着这些话,长叹了一声。
钱自芳端过了安胎药来:“娘娘……”
沈妃抬过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