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瞬间便明白了,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怪不得他会娶一个与前世的我长得很像的女子为妻;怪不得他会义无反顾地接受千金,并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怪不得我失去炜儿的时候,他会着急上火地带着千金来看我;怪不得他会专门来问我,我给千金的那个香包是不是我亲手绣的!
原来他也喜欢我!他当年应该跟土鲁番大王爷差不多大吧?倾城之色、纯善之心,就如此令男人们着迷吗?土鲁番大王爷为了我要打仗,益王为了我如此痴情地守护着我的女儿,守着一个香包!
可我还是不可思议,“仅凭一个香包,你就觉得本宫是春风致了吗?”
我是不甘心,良哥哥认出了我不奇怪,连益王都认出了我,偏偏我最爱的弘治认不出我来!这对我们是怎样的讽刺!
“春妃的香包,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是绣不出来了。”益王拿回了他的香包,“绣法或许可以模仿,可香包里面各种花香茶香的制作以及配比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当这香包香气渐淡时,小王找无数制香师傅试过,无一人能成功!”
沉默半晌,我叹了口气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本宫早不是什么春妃了,而是顾永妃!”
我承认了我的身份,却也在提醒他我现在的身份。我知道他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我的事情,否则他不可能只娶着一个长得很像我的老婆,多年来连侍妾都没有纳一个!
“娘娘莫恨皇兄,他有太多的不容易,是老天对娘娘不公!”益王这般为弘治说话,显然他很清楚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我知道,我从不怨他。”我淡淡地回道。
“娘娘知道!知道多少?”这次倒轮到他惊讶了。
“全部。”千年妖凤、亡国祸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部都知道了。而且我知道的比弘治比张氏都要多。
“全部?”益王在问的同时就明白了过来,若我不是明了全部的真相,又怎能从他的一句里就洞悉他知晓了我的身份。
“我知道皇上都是为我好,害怕我知道真相无法面对自己的宿命,所以我愿意以顾永妃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我这样说着,心里也不禁委屈起来,我是多少希望他认出我就是春风致啊!
“其实——”益王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皇兄一直不太信任敏妃的身份,可他做了那么多,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他怎能承受自己的梦想落空?敏妃确实是最符合条件的女子了。”
我苦涩一笑。他到底是与弘治兄弟情深啊,任何时候都站在了弘治那一方。他明知道我的身份,却不向弘治去说,不过是想成全弘治一个苦心营造的梦罢了。
“其实在皇兄的心里,一直更亲信娘娘一些。只是娘娘忘了一件事,一件极重要的事, 所以皇兄不能确认您就是春妃。”益王摇了摇头,“只是小王也不知那是什么,只知是一件仅有你们俩人知道的事。”
益王说第一句话时,我还以为他是在宽慰我,却原来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我实在不记得有什么仅我与弘治做过的事,我没有告之他。难道我真的遗忘了什么?
又忽听益王叹道:“若是没有那宿命之说,娘娘与皇上该是怎样一对神仙眷侣啊!”
是啊,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如若我能解除大明这一次的危机,便打破了自己“千年妖凤亡国祸水”的宿命,那我便可以当之无愧地站在弘治的面前,接受他的爱了!
原来,老天并没有遗忘我,他给了我一个改变自己命格的机会。
只要我能劝服大王爷撤兵,活着回到弘治的身边,那我与他便可以迎来崭新的局面,欢欢喜喜,堂堂正正,接受无数祝福地相爱!
我的心胸豁然开朗起来,似乎瞬间变大了,我所有的愁云惨雾也随之消散得无了踪影。
“听君一袭话,胜读十年书。”我愉快地扔下益王一个人走了,我要好好休息,准备明日一战。明日赴约,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一切都很顺利,炎将军与益王亲自将我送出了边城,城门外,土鲁番派来的使臣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耷拉着眼皮,很瞧不上我的样子,“大明第一棋士就是他吗?”
“正是!”我回道,“炎将军与益王殿下还能交一个错的人给你们吗?”
那使臣听得我的声音,唉哟的怪叫了一声,“还是个女的,大明朝的男人都死光了,连下棋都败给了一个女人!”
炎将军怒喝一声,“你说什么?”
中气十足,在空旷的野外一声声回荡开去,气势甚是骇人。那使臣使立即矮了三分,我嘲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也许你们的大王爷就是我下一个手下败将!”
那使臣气得两撇小胡子直抖,不敢再废话,而是直接吩咐手下人道:“把她给我搜一搜,以免藏了暗器伤了大王爷!”
“你敢?!”益王大怒,“我朝为显诚意,按照你们的要求让第一棋士孤身赴约,已是给足你们天大的面子!你明知她是个女子,还提出这样蛮横的要求,看来大王爷根本就不想见到那个人!这场棋不比也罢,不如战场上见!”
益王说这话是想吓唬他们,分量倒是够了,只是有些过了,若真打起来,就目前的天时地利,我方是半点便宜都不占!
我便哼的笑出声来,“他们土鲁番大王爷居然惧怕我一个小女子,传出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这场仗还需要打吗?你们还是早些滚回去找妈妈吃.奶吧!”
一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土鲁番使臣又羞又恼,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大叫一声,“带走!”
“慢着!”炎将军怒声斥责道,“你们土鲁番是下等民族吗?你们的大王爷就是这样教你们迎接贵客的?”
那使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请!”
我与众人点头示意,就此别过之后,挥鞭一抽马儿,跟着土鲁番的使臣离开。
这一刻,我感到了害怕,我将自己的性命就这样交到了一个外族男人的手上;这一刻,我感到自己对大明对亲人深深的眷念,可是我不能回头,玉璃肯定已经哭了,栖风与益王这两个以自己方式深爱我的男人也许正在为我流泪!
走吧,顾千寻,不管前方是什么,你都要闯过去!
“到了,下马!”离大王爷的营帐还有不少距离,我就被那土鲁番使臣揪下马来。
“快走,大王爷等你很久了!”来“迎接”我的武士朝我吼着,还不痛快地推搡着我往前走。
我无奈叹气,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给我好脸色看的,我只是来下个棋,又不是来打来杀,对我一个弱女子甩什么脸子,有种对我大明的炎将军甩去!
“王爷,人带来了!”布帘一动,我被拽进了大帐里。帐子里只有大王爷一个人,低着头,用刀在割着什么东西的大腿肉吃,旁边的矮桌上放着美酒与水果。
“你们搜过身了吗?”他问。
这一问可不得了,土鲁番使臣吓得不轻,赶紧命人将我擒住,要亲自来搜我的身!我乃大明皇妃,怎可受此屈辱?
我急忙大叫:“大王爷就是这对待老朋友的吗?早知如此,那次乌雅琦来找我帮忙传信,我就该拒绝她!”
大王爷应该对我的声音还有些印象,听我开口便抬头来看我,又听了我说的话,终于认出了我,忙对他的手下道:“退下!”
只差一点点,那土鲁番使臣的手就要触到我的胸.前,我此时已是惊得一身冷汗。这大王爷瞧着是比数年前更成熟了,怎么说话行事倒不及从前懂事了?!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去了大明只是想在春风致面前搏个好印象,所以故意装得那般知仪懂礼!
“怎么是您?茗娘娘!”大王爷很是惊讶,又带着他乡见故人的喜悦。他应该没想到弘治派来的第一棋士居然是个女的,而且居然还是他后宫里的妃子。
我没好气地回道:“我进门你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还把我当成男子要搜我的身,大王爷你的待客之道很特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