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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0)
    原来他是个断袖。

    原来他喜欢迟应。

    他轻轻侧头,迟应俊秀的眉宇近在咫尺,荧幕的光淡淡印在他脸上,时明时灭,格外温柔。一如那时的篮球赛后,他趴在他的背上小憩,呼吸萦绕在他的脖颈后,痒痒的。

    他忍不住拉住迟应的手,将头伸了过去。

    迟应慢悠悠醒来时,电影已经放到了结尾,男女主终于解除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误会,顺利走到了一起,相拥而泣。

    他心想这折磨的电影终于结束了,刚准备起身,却发现不太对劲。

    他怎么靠着沈妄的肩膀?

    迟应有些出神,可他还没缓过来,沈妄突然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而后小心翼翼偏过头,用侧脸在他的脑门上轻轻蹭了一下。

    迟应没抬头,因此错过了在这昏暗的灯光中,沈妄瞧着他的,灼热的眼神。

    你干什么?

    这句话如同惊雷,他感觉到沈妄整个人一哆嗦,火速将手抽了回去:咳,我也睡着了,刚刚梦到旁边有个毛绒枕头,就靠了过来。

    睡着的时候也知道他睡着了是吧?

    荧幕已经开始播放幕后名单,影院的灯突然亮了,将一切照耀得一览无余,迟应看到沈妄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迟应问:你很热吗?

    这穿羽绒服的天气,还能被热到?

    闷的,你们这的冬天,又冷又湿,真不知道北方是怎么过的。

    迟应哦了一声:是这样,他们有暖气。

    陛下又被刷新了新的认知,他愤怒地说:那南方也开个暖气啊。

    迟应轻笑:洗洗睡吧,多睡几十年,说不定醒来就有了。

    这无心的开玩笑似的一句话,却让沈妄有些微微晃神。

    沉默良久,周围人已经起身,随着电影的落幕开始往出口走,迟应也准备站起来,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句话。

    可是阿应,我在这待不了几十年。

    话音落下,迟应也是跟着一愣。

    睡了许久,奶茶已经凉了,保洁员进来清垃圾,问奶茶还要不要,见没人说话,就收进了桶里。

    你们还走不走啊,在这腻歪什么?腻歪两小时了还不够?

    被他们的大长腿挡路的人忍不住吐槽。

    迟应回过神:哦哦,抱歉,马上走。

    他拉着沈妄离开了座位,身后人还在啧啧称奇:第一次看到男男情侣,还这么腻歪,都快赶上我俩了,哎,果然爱情都是平等的,无论是什么性别。

    迟应拉着沈妄一路出了影院,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影院旁边还有一家挺大的公园,也是集中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地方。明天是元旦假期,学生,上班族,退休老人都聚集在这里,围着一起放烟花,欢声笑语,格外热闹。

    完成任务,我就要走了,到时候会不会没人给你带饭?听说高三的时候是每个人强制住校晚自习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挤食堂?哦还有,其实我知道你不高冷的,你可以试试多认识几个朋友,这样在学校也有个照应

    嘘。迟应轻声,不提这个,跨年了,来,一起看烟花。

    他找到一个空着的座位,拉着沈妄一同坐过去。卖烟花的摊贩就在旁边不远处,他拍了拍沈妄的背:想放烟花吗?陛下?

    我不会,你你教我?

    迟应一笑:那就看我放。

    逗你的。

    迟应该花钱的时候向来大手大脚,就像前几天给沈妄买羽绒服,直接买了两千多块钱的,丝毫不考虑他能穿多久。

    他清楚的知道沈妄终究是要走的,但是在走之前,他会竭尽全力把最好的给他。

    比如,带他见一见人间的繁华。

    他买了一大袋烟花爆竹。

    抓着这,这是打火机,大拇指往这压一下,对,然后你

    哎!

    点燃烟花后,沈妄像一个七岁小孩似的,被溅射出来的火星吓了一跳,连忙把烟花扔在了地上,迟应忍不住笑了笑,将烟花捡了起来:不会吧,堂堂九五之尊,被烟花吓到啦?

    我是第一次放烟花,没见过。沈妄反驳,我以前可没这待遇,不像你们年年放。

    我也是第一次放。迟应说。

    沈妄一顿。

    不说这个,陛下,你玩不玩摔炮?

    什么是摔炮?

    迟应难得起了玩心,将一个写着小金鱼的小盒子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沈妄:你拿着,我告诉你。

    沈妄接过,结果小盒子却突然散架,里面的东西纷纷掉在地上,连着就是啪啪的声响。

    沈妄已经要麻木了。

    放的时候注意点,别把衣服烫坏了,好几千的。

    说是一大袋,其实也多少,两人玩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只剩了零零散散的窜天猴。

    河边突然有人在放河灯,迟应以前也没放过炮,正琢磨着这个东西应该怎么玩,沈妄却突然拉住他的胳膊,神色有些激动:阿应,去放河灯吗?

    这算是陛下唯一熟悉的习俗了。

    迟应点点头:好。

    沈妄立刻跳了两下,拉住迟应的手就跑了过去,迟应急急忙忙带上塑料袋里的烟花,两人牵着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与绚烂的烟火,奔走到河边。

    阿应,这个好看!

    迟应去老板那买了一个河灯,递给沈妄,小声说:怎么和小孩似的?

    沈妄蹲在地上,捧着河灯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迟应当他在偷偷许愿,就没跟着蹲下去听,只是站在他旁边,好像一个带小孩的家长。

    终于,沈妄将河灯放进河里,随着水流渐行渐远,很快就淹没在了万千的河灯中,一晃眼就再也找不到了。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许了什么愿?

    沈妄歪头:你猜?

    迟应轻哼一声,作为报复,他也买了一个河灯,做出许愿的样子。

    沈妄果然也好奇了,对着他望眼欲穿的,迟应轻笑,放走河灯后,捏着他的耳朵:我刚刚许愿,祝你回去以后也得学高数,成天为了奏折秃头!

    真恶毒。沈妄一副怕了他的样子。算了,还是告诉你吧。迟应叹了口气,松开皇帝耳朵,你听好了啊,我就说一次,过期不候。

    嗯。沈妄微微弯腰,将耳朵凑在他嘴边。

    我许愿迟应顿了顿,我许愿,无论我在哪,你在哪,无论我们在何处,是在一起,还是天各一方,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

    我希望,我的陛下一辈子平安喜乐,顺遂无忧,再不济,也得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沈妄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迟应,好像在贪婪地回味他的话,想从里面寻出所有的温柔。

    路过的风好像停住了,刚刚还嘈杂的烟花声也已经黯淡,迟应站在河边,身后是千万河灯,河面闪着幽幽的烛光,沈妄看着他,连呼吸都轻柔了许多。

    那是他的灯火。

    过年啦!

    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跨年零点,怪不得刚刚的烟花少了许多,都是累积在此时同时放出。一束束光线嘭一声在天上炸开,光彩夺目。

    而后如同坠落的花瓣,转瞬即逝,昙花一现。

    迟应很少见到这种热闹,他抬着头,目视着闪耀的灯火。沈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交集,最终化作了一声。

    阿应。

    嗯?

    没什么,烟花真好看。

    沈妄最终没有把想说的说出来。

    没有必要,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有的情意只能存在心里,说出来了,徒增无奈而已。

    我刚刚许了一个愿。

    我许愿,我爱的人,他的愿望可以成真,我现在还贪婪的想多一个愿望,希望他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be的!!作者亲妈,铁定he,放心!

    第56章 晋江独发

    元旦节去游乐场玩?这人山人海,你不怕被挤死?

    迟应落笔写下了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放在了已完成的作业堆上,沈妄在旁边划拉手机,手里还捏着吃了一半的早饭面包:但平常也没时间啊。

    今年春节在一月底,寒假的话,估计一月二十左右就会放。迟应悠悠说,所以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你不想着怎么提成绩,你想着去哪玩?

    沈妄轻哼:这不是怕任务完成就得回去,以后就没机会了嘛?

    迟应转笔的手一顿,水笔失去了惯性支点,掉在了桌上。

    昨晚看烟花回来时,铜镜又亮了,显示参与联欢会的任务已经完成,本来算是个附加任务,完成进度却达到了足足70%。

    两人意识到了不对,铜镜是可以查找之前的任务记录的,于是迟应重新翻看了之前的任务定义。

    期末考试总分进入年级前八百,十一月篮球赛班级排名第一,可以让进度完成30%。

    然后一个联欢会就直接70%了?

    所以这两个任务之间,到底是逗号还是句号?总分进入前八百,究竟是隶属于这30%。

    还是这30%只有篮球赛,而考试的结果,是100%后的总任务。

    没人敢赌。

    迟应将桌上的笔重新拿起来,终于意识到,原来距离他们二人相识,已经足足过去半年了。

    沈妄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突然没头没脑丢了一句:其实待在这里也挺不错,阿应,我可以不走。

    呸。迟应翻了个白眼,那个皇位不是你穷尽所能才抢到的吗?说不要就不要?

    其实皇位对我也没那么重要。沈妄背过身,以前是活着没有追求,也没有留恋,在暗无天日的行夜楼,我看不到希望,就只能把仅有的念头作为支撑,阿应你应该也知道,没有向往的人生是索然无味的,所以我逼着自己有一个向往。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迟应无情拆穿,你以前的说法是,你是为了报仇,把以前欺压你的人都弄没了,你就顺便登上了皇位。

    他什么时候说过?

    去去去,想诈我!沈妄哼了两声,套我话?没门哦。

    以前确实敞露过心扉,可现在,他已经越来越不想让迟应看到他的另一面了。

    迟应套话失败,无所谓地笑了笑,语气却坚定的很:别想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你好好回去当你的皇帝,你才十七岁,古往今来才多少年少有为的皇帝?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足以成就一番大业。

    你怎么还催我啊?沈妄转过身,瞧着有些委屈,我走了,你不会不开心吗?

    会。迟应和他对视,但你放弃你本来拥有的东西,就为了贪恋新鲜的事物,我更不开心。

    可是那什么,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意思不就是,不是新事物就一定没旧事物值得。

    那你说说什么值得?迟应问。

    沈妄愣了愣,一时居然被噎的说不出话。

    迟应抬手指向桌子:这里,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单纯的人际关系也只是暂时,毕业后进入社会,依旧是尔虞我诈,朝九晚九都是常事,有多少人加班还没工资,被老板批的焦头烂额,这些你都没看到,因为你还没有彻底的了解这里,你只是身处高中校园的井底之蛙,陛下。

    沈妄眼角一颤:你真觉得我吃不了苦?

    迟应盯着他,坚定又严肃:那陛下说说,你留在这里,留恋什么,什么又值得?我反正是很好奇,能让陛下放弃皇位的东西,到底是有多值。

    戳到心窝,沈妄登时没了吵架的气势,算了,不和你争,不去就不去,怼我干嘛。说了这么许久,迟应暗自叹了口气,看他神色黯淡,两手交错,可怜巴巴的,终究还是心软了。

    谁说不去了?迟应转身,套上羽绒服,朝沈妄伸手,走吧,难哄的陛下。

    江阳有两个游乐场,沈妄上次自己去的那个是小的,只有零零碎碎几个游乐设施,玩一圈只需要一个多小时,而现在现在去的是比较大型的游乐场。

    今天是元旦,来玩的人有很多,比往日更加热闹,也就幸好江阳不是什么繁华的一线城市,用不着提前预约门票。开园时间是早上九点,现在也就过了半个小时,迟应带着沈妄买了两张成人票,拿着游乐园的简略地图,一路上摩肩接踵,两个人在人潮中陷入迷惘。

    沈妄问:玩什么?

    迟应:你选,不是你要来的吗?

    眺望四周,除了排队就是排队,一时居然也没个思路。

    要不玩大摆锤去?

    铜镜里的惨叫还历历在耳,迟应抬头,眼前大摆锤的进度刚好是一半,晃悠了几乎一百八十度,上面人的叫声甚至站在地上都能听到。迟应皱了皱眉:一来就奔着这个?你能先玩点正常的吗?

    好吧,那碰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