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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见状态栏 第102节
    “丢雷楼某啊废青!”噼里啪啦的藤条炒肉声中,还夹杂着几句听上去特别生涩的粤语,“搞吸啊?恒噶餐啦!”
    被突然袭击的黑衣人们反应不及,有些试图用手里的雨伞去反击,结果招来的却是更密集的藤条抽打。有两个块头最大的白衣人甚至直接打断了手里的藤条,转而用脚。
    “别打了!别打!”短暂的震惊过去之后就是恐惧,黑衣人里有人大声喊着,“误会,误会!”
    “误你老母!”粤语继续骂着,“打的就是你们这班黑曱甴(粤语发音gaza,指蟑螂)!”
    “别打了!”口罩都被打掉了的小赵双手上举,直接跪在了地上。“我们什么都没做!”
    当然,禽兽军团们并不打算听他的辩解。好在大家都没见过小赵的样子,不然他可能得遭受一通更猛烈的打击。
    终于,没有人敢再反抗了。他们趁着禽兽军团们短暂收手的功夫,一个个连站起来都不敢,用最快的速度,四脚着地爬出了车辆包围圈。
    “记住了!”豹子带着口罩,骂的格外爽快,“人在做,天在看!还有,多吃蛋卷!”
    第263章 后续
    警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现场,可惜的是,报警的是一路连滚带爬跑出去的黑衣青年们——等他们回过神来觉得需要打电话报警的时候,豹子他们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最麻烦的是,由于是新开辟的道路,在他们“遇袭”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成体系的监控设备。
    “身份证拿出来一下。”警察来到现场,看着这群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年轻人也有些纳闷。看他们的样子,倒是有点像刚刚遭到家暴——伤势多为皮肉伤,而且大部分是淤青,没有常见的锐器伤和开放创伤。看得出来,下手的人也很有分寸,他们主要是照着腿和后背下手。由于是冬天,年轻人们穿着的衣服都还挺厚实。除了其中几个人身上的羽绒服被打到白毛乱飞以外,其实伤势并不严重。
    警察到达现场后,先是派同事去附近侦查,并且要求周围巡警提高警戒以外,最主要的工作反而是盘查这些遭到袭击,看起来明显是一伙人的家伙们。时间接近凌晨,在这种既没有餐馆也没有酒吧,甚至连个洗浴中心都没有的地方,一群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干什么?
    警方出于职业敏感开始调查在场众人的身份。而调查很快就有了一些意外收获——十一人中,有八人曾经有过被公安机关处理的记录,其中五人涉嫌故意伤害和抢劫,而另外三人则因为诈骗被送进过监狱。
    “查我们干什么?”小赵倒是没有前科,他对于警察调查他们的行为显得很愤怒,“我们什么都没有干,我们是受害者!”面对警察的好言相劝,小赵不但没有配合的意思,甚至举起了手里的雨伞准备去袭击警察,“你们都是一伙的!”
    带头的黑衣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自己这一行人恐怕都要遭殃。而导致这一结果的最直接原因,就是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拒绝配合警察执法,还抡起手里的武器准备袭警?他是怕警察对他们的怀疑还不够深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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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到了。”孙立恩在诊室里写着今天的病例记录,忽然他面前的座机响了。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护士小郭的吵吵声,“孙哥,澳门红会送的药到了!”
    按说这种事情自然有医务处的工作人员负责对接,但毕竟包机和药物都是裕华联系的,孙立恩作为联系人,出来旁观一下也在情理之中。他挠了挠头,放下手里写完了半管墨水的中性笔,连忙赶了出去。
    门口有些记者正在拍照,澳门红会和宁远红会平时并没有什么来往,而这次为了救一名特殊重症患者,在本地企业资助下,两地红会密切合作,为生命撑开一道绿色通道。这都是值得传达给整个社会的善举。平时拍多了社会新闻的记者们也挺乐意大晚上来拍拍照片——要是总把目光集中到社会的黑暗面,人的心理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澳门红会排出的工作人员正在宁远红会的陪伴下快步走入医院,孙立恩侧身让开了一条路,然后朝外张望着。要是外面没有自己认识裕华集团工作人员,那他就可以回去继续干活了。
    然而裕华集团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妥当的事情。沈轻眉既然是承了孙立恩的情,那就一定得顺带让人和孙立恩打个招呼,结结实实的把这个忙帮到底。果不其然,之前见过孙立恩的司机师傅也跟着一起到了医院里。
    “孙医生。”司机朝着孙立恩打了个招呼,然后有些抱歉道,“事情出的比较急,我们申请不到从澳门直通宁远的航线,所以只能先从沪市那边转了一次飞机。”
    孙立恩对于航线申请完全没有概念,不过想来肯定也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办好的事情。他握了握司机师傅递过来的手,“沈总这次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太谢谢您了。”
    “沈总说了,孙医生的忙,我们一定要帮。”司机师傅也是个见惯各种场面的人,说起客套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孙医生您这次向我们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沈总特意让我再来跟您说声谢谢。”
    孙立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问道,“我也是刚刚知道武田在和夏尔制药见面,为了这个药的事情,我先给武田那边打了电话。”
    “立恩,别站在门口聊天了,请人家先到会议室里去坐一会。”周军在一边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明白这位大概就是代表沈轻眉来送药的。于是出面准备请人家去会议室里休息一下——裕华集团在这件事情里不知道出了多大的力,让沈总的代表人站在抢救大厅门口吹着冷风和小规培聊天很明显不太合适。
    “不用了不用了。”没想到司机师傅连忙摆了摆手,然后道,“沈总还在集团里开会,我得赶紧回去了。今天晚上不知道还得守到几点,我得赶紧回去和其他同事安排一下后面的事情。”
    凌晨一点三十分,裕华集团的董事长还在开会,谁说商人的工作就比医生轻松了?孙立恩感叹了一句果然社会人都不容易,然后和周军一起把人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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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药到的及时。”凌晨四点,在孙立恩的第九诊室里,今天第一次露面的曹鑫医生瘫坐在座位上,看起来像一只被敲断了脊椎导致高位瘫痪的死狗。“你不知道,我们已经给患者灌了快2000毫升的冰冻生理盐水了。腹腔降温灌洗也搞了四次,体温还是降不下来。药再晚到一个小时,他可能就得自己把自己给烤熟了。”
    烤熟两个字自然是夸张的说法,但看着几乎所有物理降温手段都无效的患者,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们一定很绝望吧。孙立恩递了一瓶快乐水过去,拍了拍曹医生的肩膀,“曹哥辛苦了,来喝口可乐。”
    曹医生半闭着眼睛灌了一口快乐水,然后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百事?”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孙立恩,然后苦着脸道,“你居然喝这玩意?”
    “有……有什么问题么?”孙立恩被曹医生的反应唬了一跳,以为自己可能又在不经意间触犯了某条不可言说的禁忌。“外科不喝百事?”
    “不喝。”曹医生严肃道,“我们真的不喝这种东西。”
    “这是为啥?”孙立恩不懂就问,“有什么讲究么?”
    曹医生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有。”他看着孙立恩一脸惶恐的表情,认真道,“因为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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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老吴今天也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他忙活的事情总算是有些结果,刑侦和经侦都对小赵开始了调查。刑侦负责合同诈骗和涉嫌遗弃家庭成员的案件,而经侦则从小赵的账户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小赵的案子由两边同时开始调查,而李丽芳的手术则进行的相当顺利。和周军一开始的判断一样,她身体虚弱导致了肺部感染,而当感染开始影响到冠状动脉的时候,被感染而阻塞了血液流动的冠状动脉引发了心肌梗死。在介入五十多分钟的努力后,李丽芳的冠状动脉内被植入了两枚支架,心肌缺血的症状得到了有效扭转。随后她和郑主任一样,被绑结实送到了icu进行观察。
    至于孙立恩,在送走了一脸疲惫的曹医生之后,他拎着还没一瓶还没开过的快乐水,也来到了icu外。
    杨建强的妻子靠墙坐着,身下垫着一个软垫。她的脸色很差,但仍然坚持着坐在icu的墙外。
    “孙医生,你又来了。”杨夫人这段时间已经见过了孙立恩很多次,她对于这个年轻的医生很有些感激之情。是他诊断出了自己丈夫的疾病,也是他提出了治疗方案。在icu门外守了二十来天,杨建强已经开始间断性的恢复了清醒。虽然脑白质上的损伤不可逆转,但目前看来,至少没有伤害到他的语言和思维能力。
    只不过他的记忆能力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他还是……记不起来你的名字?”孙立恩递过去了手里的可乐,然后叹了口气。“大脑是个很神秘的器官,我们对它的了解还是不够多,但他现在受到的损伤不一定就永远没有机会恢复。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医生们不喜欢用奇迹来劝说病人,但对于现在的杨夫人,孙立恩也只能用奇迹来劝慰她了。
    “没关系呀。”杨夫人笑了笑,虽然面容憔悴,但笑容还是很灿烂。她半靠在墙壁上,抬起头看着孙立恩,“你知道老杨今天跟我说什么了么?”
    孙立恩也盘腿坐在了地面上,“他说了些什么?”
    “他问我有男朋友了没有。”杨夫人继续笑着,然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还说,等他出院了以后,想请我去吃个饭。”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滴,笑着说道,“当年他开始追我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一套。一个字都没变过。”
    虽然有些许区别,但她的太阳还是原来的太阳。
    第264章 铺路
    宁远第四中心医院的icu里,开始了一场独特的追求。
    这场追求的主力,是那些照顾着患者的医生和护士们。而这场奇特恋爱的双方当事人,则是被隔离在洁净病房的杨建强,和他的妻子吕静安女士。
    杨建强至今仍然坚持认为,吕静安是个前来探望他这种无家属人士的义工。哪怕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位义工只来探望他一个人,并且每天都一定会出现。
    而吕静安原本打算直接对杨建强表露身份,但这一举动却被神内的医生劝住了。杨建强的大脑受损导致失忆,由于他尚且无法下床活动,因此神经内科还不能完全彻底的评估出杨建强的具体损伤表现。但在他表现出了强烈的追求吕静安的意愿之后,医生们惊讶的发现,杨建强不光每天的清醒时间增加了超过30%以上,并且原本最多只能维持二级肌力的身体也开始快速恢复。五天之内,他的下肢肌力就从二级上升到了三级评价。
    “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让他去干。”神经内科的医生们毫不犹豫的作出了这样的决定。而在专科医生的首肯下,原本因为工作压力极大而显得有些抑郁的icu医护人员们就都掺和了进来。尤其是女护士和女医生们,她们几乎是以无比的热情参与了进来——主要负责协调吕静安的发言内容,让她不要过早露馅。而男医生们则被自己的女同事们勒令去帮杨建强出出主意——他那个理工科男的脑子,实在是不太容易追到女孩子。
    “注意方法,不要为了一时的恢复进展影响到患者的健康。”柳平川在得知此事后,特意向icu的医生们再次提了个醒。重症监护室里的患者本来能站着出去的几率就不怎么高,眼瞅着这对苦命夫妻似乎有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中的样子,再加上在知情的情况下看两人笨拙的重新恋爱,这实在是平时工作中几乎不可能获得的体验。
    医护人员们参与的热情很高,而杨建强对于突然出现的场外外援也表现的相当接受。这些天不光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甚至能拿着笔开始写些又酸又长的情书了。虽然偶尔还是会出现词不达意或者语句颠倒的状况,但经过神经内科医生们的严密分析,他们认为这可能主要是因为杨建强不擅长写这种东西,并非是因为大脑损伤的结果。
    在患者尚且无法下地活动的时候,这样的活动确实可以更全面的评估大脑的损伤情况。目前来看,除了空间识别能力轻微受损以外,杨建强受到的最大损伤就是部分失忆。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然而对于柳平川来说,这个患者绝对是个麻烦事儿。原因很简单——这个病人是周军转孙立恩的。诊断由孙立恩和袁平安共同做出,并且在接受了伽马刀治疗后,杨建强是以袁平安的病人的名义,送到重症监护室里的。
    简单来说,杨建强算是孙立恩治疗组的患者,而根据宋院长的指示,现在整个治疗组都需要由柳平川监管。而病情这么严重复杂的患者,自然应该由治疗组内级别最高,经验最多的柳平川负责。
    天可怜见,老柳同志以往平均一个月才俩病人。基本都是其他神外医生搞不定的患者才会交给柳平川负责。他更多的时间里是负责教学和手术的。
    “请神经内科,心理部门来会诊,把请学院里的热带疾病与寄生虫教研组提供一下意见。”柳平川摸索着自己头上的白发,轻轻的叹了口气。算了,忍一忍吧。就当是为了给爱徒徐有容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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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二级教授亲自铺路的徐有容,正坐在孙立恩的第九诊室里沉默不语。她面前放着一份病例记录,来自于一个刚刚送到医院没多久的患者——徐有容接诊的患者。
    “这个病例我觉得有问题。”两人沉默的在诊室里互相瞪眼了好一阵后,徐有容忽然道,“但是周主任他们都觉得只是普通的肺结核。”
    “你认为不是肺结核的理由是什么?”孙立恩长叹一声,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他还有十分钟就能下班回去睡觉了。被徐有容这么一拦,就算她判断错误,患者确实是个肺结核,想要按时下班也是不可能的——吃完午饭再回去的可能性还比较大。
    “患者有眼底出血,结核菌素皮试阴性,而且胸部x射线的症状和结合不符。”徐有容列出了三条反对依据。
    孙立恩挠了挠头,“眼底出血可能有其他原因,皮试和x射线都有假阴性的可能。”他其实从情感上不太同意徐有容以这三点作为反对依据。毕竟这并不符合结核的诊断标准。
    和其他疾病一样,结核病有非常严格的诊断指引和流程。包括痰液涂片等等实验手段,都需要多次验证后才能证实患者确实罹患结核。
    “患者自诉低烧,咳嗽,乏力一个月,两天内病情加重并且伴有咳血症状。最近一次咳血量估计在200毫升左右。”孙立恩看着徐有容拿来的病例记录,然后皱起了眉头。
    如果仅从病史上看,这确确实实非常像结核病。而孙立恩也明白,为什么徐有容会觉得这病反而有些蹊跷了——患者病程进展和表现实在太标准,标准到仿佛是从书上扣下来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咳血的出血量了。肺结核患者确实可能会咳血,但是一般不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200毫升出血,这都快赶上三分之二罐的可乐了。这么多液体从肺部咳出来,那可不是一般影视剧里表现的那种——咳嗽时用手帕捂住口鼻,然后雪白的手帕上显露出一大片鲜红——那种样子大概也就出血了不到五毫升而已。
    “走吧,去看看病人。”孙立恩叹了口气。他从身后的衣服架上拿下了自己的白大褂,朝着门外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穿白大褂,现在的孙立恩已经有了一丝刘堂春大步流星时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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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核的可能性很大。”从进了抢救室,看到周军的那一瞬间,孙立恩身上的气势就彻底消散无踪了。双方迅速回到了带教老师和规培医生的关系上来。带教老师汪汪汪一通批评,然后规培医生就喵喵喵的被按在地上摩擦即可。反正这是自己师兄,而且又是带教老师。孙立恩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直接怼回去。他只能听着周军说完了一长串自己的看法之后,转而提出了要求,“能不能让我看看病人?”
    “去吧。”周军叹了口气。孙立恩这个治疗组的成员虽然都是年轻精英,但有一点不太好——都太倔。患者目前的症状非常符合结核,虽然检测结果出现假阴性,但结核的这些诊断项目本来就不好出结果。按照诊断指南,就算三次痰涂片检查阴性,但只要病程和影像结果符合结核,仍然可以确诊为结核病。
    让年轻人碰碰墙也好。周军又叹了口气,自从他开始主管抢救室后,他就一天到晚的都在叹气。现在叹气都快成了他的下意识习惯了——听见一连串的叹气声,急诊科的医生们就知道,自家主任来了。
    “王林,男,56岁,金黄色葡萄球菌双肺感染,24小时尿蛋白1.57g,24小时尿肌酐8316.91μmol,双下肢轻微水肿。”
    孙立恩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徐有容。她的判断没有错,这确实不是肺结核。
    “做个尿常规。”孙立恩看了一会面前的患者,决定先从没有被医生们发现的肾功能不全上入手。“让呼吸内和麻醉过来一趟,做一个气管镜灌洗液培养。”
    周军背着手凑了过来,“你看出什么来了?”
    “周主任。”孙立恩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道,“我觉得,这个真不一定是结核。”
    “理由呢?”周军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