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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黄袍加身
    对于旖旎,公子隽并不陌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即便放眼春秋之洲也算的上是绝色的美人,应该还有一个双胞的姐妹。

    从巨鹿之洲到这郢城的一路上,这对姐妹跟那琴音基本上不离展白的左右。

    只是好像进入到郢城之后,她们反而不见了踪影。

    对于她们的去向,公子隽并没有在意,不仅是她们,还有展白的那些徒子徒孙同样如此。

    公子隽明白,展白带这些人前来春秋之洲,而且是婉拒了当初自己委以的幕宾之位,自是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而因为展白特殊的身份,公子隽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要时刻掌控他们的行踪。

    “奴婢,见过先生,见过公子。”旖旎款款的走了出来,先后向展白以及公子隽欠身行礼。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旖旎比之以前稳重了许多。

    “姑娘不用多礼,不知你给孤王带来了什么消息?”公子隽没敢摆架子,他深知展白既然让这个女人出来,必定带来了重要的情报。

    “好叫公子知道。就在一天之前,楚国大王摆架行猎,却于途中遭遇刺客袭击。据说,身中十几剑,当场身陷昏迷。”旖旎轻声细语的一番话,听在公子隽的耳中,却无异于九天神雷,震得他身子一晃,差点没有摔倒。

    “这……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神情激动之下,公子隽甚至忘却了男女大妨,一把抓住了旖旎的手臂,神色颇为狰狞道,“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先生开的一个玩笑。”

    只可惜,旖旎连通展白用沉默回应了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公子隽心如死灰,但依旧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春秋之洲,限于天条规则,本洲之内除了连通天漠城的十一座法华阵外,再也没有。楚国都城丹阳距离郢城何止足有五千里,即便是天下间速度最快的坐骑,一次往返也至少两天一夜。刚才你说一天前父王被人行刺,这么短的时间,你又是如何得知?”

    说出这个理由之后,公子隽莫名的有些振奋。

    对啊,若真是如此的话,面前的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如此快就知道,并且通知自己。

    “不知公子可曾听过,但凡双胞胎,彼此间都会有种冥冥中的联系。”展白适时的开口了,“旖旎有一个双胞的姐姐,名叫枭娜。半月之前,我原本打算让这对姐妹一同前往丹阳,建立一套情报机构,以助我们及时的把握住都城的形势变化。但最终,因为某些原因,我只派出了姐姐枭娜,至于旖旎却是一直留在我这院子之内。”

    “你是说?”公子隽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怕告诉公子。枭娜、旖旎姐妹原本出身万花苑,后来归入我的门下。而在万花苑中有一门不传之功法,名为天行九歌,历代之中,只有宗主一人才可习得。而在数年之前,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为两女求来了天行九歌的一重心法,两女共同修习,斩去转分身之后,她们一同获得了一个神通,取名姐妹花。”展白煞有介事的解说道,“所谓姐妹同心,但有说愿,万里之内,便可让自己所观所念,所听所想,瞬间传给另外一人。”

    整个过程中,公子隽的脸色几经变化,有震撼,有释然,但更多的是死灰一片。他没有纠结于那姐妹花的强悍,而是深深的被无情的现实说困扰。

    父王遇刺,危在旦夕,那么朝堂之内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不管父王最后能否安然渡过危难,都无可避免的让夺储之争演绎的越发激烈。

    正如展白之前所说,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刺客捉到了么,是谁?”良久之后,公子隽咬牙切齿的问道,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恨不得生吃了那可恶的刺客。

    “刺客名为……名为荆轲,行刺失败却退之不及,被围困斩杀。”旖旎柳眉微微皱了皱,接着说出了一个更加让人困扰之事,“斩杀那刺客的……是公子田。”

    “二哥?!”公子隽失声叫道。

    由不得他如此失态,父王遇刺重伤就已经严重的打乱了他的计划,让其陷入极为被动之中。而眼下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公子田原本就是世子的身份,现在更是护驾有功,在日后的争储中,势必会远远的甩开其他两位兄弟。

    公子隽在担忧自己的前程,而沉默的展白同样皱眉,但心中说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刺客,荆轲?”展白低喃的念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路途之上遭遇行刺,与自己在剑术比拼上斗了个旗鼓相当的刺客,同样叫做荆轲。

    “会是同一个人么?又或者,只是有人借故冒名顶替?”展白实在难以相信,那种可怕的刺客竟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可他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一切只能凭借猜测,却实在无济于事。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应对?”看得出,接连的两个坏消息,让公子隽已经有些大失方寸了。

    展白先是陷入沉默,但显然不是在思索对策,毕竟,在公子隽到来之前,他显然已经提前从旖旎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切,既然如此,还义无反顾的拿出《登****》,就足见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而事实上,他现在的沉默有些装腔作势,所为的只是无形中给予公子隽更大的压力,以方便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公子觉得,丹阳比之郢城如何?”终于,就在公子隽忍受不住的时候,展白适时的开口了,却是提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话题。

    “呃?”公子隽一愣,显然没能理解展白话中之意,沉思了稍许后,还是顺着这个话题答道,“虽不是天壤之别,但差距还是不小的。”

    “假如,我是说假如,未来有一天,楚国迁都于郢城,有无可能?”展白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

    噌!!!

    饶是公子隽,也被这话惊的全身一颤。

    明白了,他终于明白展白为何突然牵扯到这个看似题外之话了。

    迁都郢城?

    这是要划江分裂么?

    丹阳位于楚国的偏南方,而郢城则位于北方,距离边疆甚至不足千里,若论地理位置,郢城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建都选择。可它即便有着万般不好,于公子隽而言,却是根基之所在。

    这么多年,虽然朝堂对郢城多有桎梏,可毕竟距离太远,公子隽若是有心的话,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打造成自己的独立小王国,然后不断辐射周边,进而影响楚国三分疆土。

    可是如此一来,就真的没有回头路走了。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能帮助自己登上那九五之位。可最坏的结果却是被冠以谋反的罪名,成为楚国的千古罪人,身败名裂下再无立身之地了。

    “真的要如此么?”公子隽很是犹豫,若是有一丝机会的话,他实在不愿意跨出这一步。

    “与其坐以待毙,孤注一掷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展白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

    “先生可否容学生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公子隽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

    “哼,只怕没有时间了。但凡行刺,就必定饱含阴谋诡计,而结果恰恰是公子田斩杀了刺客,救下了楚王一命。我虽不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所关联,可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傻子都不会相信。亟不可待到兵行险招,如此魄力,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朝堂之上,既然有人已经出招,断不会适可而止。事到如今,我虽不愿,但也不得不说,公子现在的处境极为危险,在储君的争夺上几乎陷入了绝境。而一旦你那两位兄长中任何一人荣登大宝,其后果比之分裂国土的身败名裂,又有何区别?”展白声音转冷,已经不是在出谋划策,甚至大有强制性的黄袍加身之意了。

    “可、可……学生想要的是整个楚国,而不仅仅是半壁河山啊。”公子隽苦恼的捶胸顿足。

    “那有何难,只要公子到时积攒够了实力,大可举起清君侧的大旗,平定谋逆便是了。所谓成王败寇,歌功颂德向来只是针对最后的胜利者。”展白不断的加重语气,来坚定公子隽的决心。

    “如此,岂不是要爆发内战?不可,我楚国现在已经是水深火热了,若是在爆发内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汉国。”公子隽再次摇头。

    “在公子看来,是内战。可在我看来,却是破而后立。现在的楚国已经烂了,烂在了骨子里,否则,堂堂吴起如此功勋,为何会落得身死的地步。与其接受这个烂摊子,登上九五之位后,依然要看那些门阀势力的脸色,为何不将其推翻,重新建立独尊于自己意志的朝堂呢?”展白之言,犹如魔音灌耳,竟然瞬间让公子隽平静了下来。

    之前,经过展白分析后,公子隽知道,现在的楚国之患在于失去了生存之道。可他到现在也没有深想,为何好好的楚国会突然失去生存之道呢,难道就因为吴起个人的缘故么?

    好吧,就算是因为吴起,那么又是谁让吴起陨落,导致建立起的生存之道崩塌?

    现在,展白将祸起的源头指向了楚国的门阀勋贵,而公子隽竟然找不出一丝反驳的借口,甚至隐约中还有些惭愧。

    毕竟说起来,当初,他也是因为吴起变法损伤了些利益,而心怀不满,跟那些门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说不同的是,他只是心中不满,却没有资格参与到实际的行动之中。

    随后,楚国的盛极而衰,让公子隽认识到了错误,也慢慢的转变了他的思维。最终,当展白说出这番足以惹来众怒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反对,甚至大有认同之感。

    确实如此,楚国数百年的盛世,养肥了门阀,也慢慢的腐蚀掉了他们的开拓之心,眼中所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为此,甚至不惜搭上国家的前途。

    这让公子隽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刚刚处置掉的那批王府的老臣子们,他们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不过才十几年的富足生活,就让他们变得安于享乐了,为此甚至不惜团结起来,对付展白这一个极有可能扰乱固有秩序之人。

    试问,这样的门阀势力,自己即便登上了九五之位,要之又有何用。可不要的话,又岂不是要弄的朝堂大乱?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事前就来一场大火,将其连根烧毁,不啻为一个好的办法。

    左右衡量,公子隽自认已经考虑的面面俱到。

    而一旦下定决心的公子隽立时就展露出杀伐果断的一面。

    “先生教训的是,咱们就这么干了。”

    ……

    三天之后,魏国境内,距离都城大梁五百里远的一座小山岗上。

    数十年前,一伙五十人的绿林游侠占山为王,建立起了眼前的这座小山寨。

    偶尔的打家劫舍,因为规模不大,而且极有眼色的不对朝廷出手,所以几十年中,并没有遭到清缴,生活虽算不得富足,倒也难得的安静,直到数天之前,一股不小的势力杀上了山来,尽屠山匪,鸠占鹊巢。

    这股势力人数堪堪百人,其中玄修、妖修各占一半。来历颇为神秘,仿佛是突然间出现的一般。

    此时,于山寨最高处的聚义厅内,荆轲跟隐娘两人对立而坐,气氛却有些沉重。

    “荆轲死了。”隐娘有些受不了这种死寂,率先开口道。

    “说清楚,是那个荆轲,不是眼前这个。”对面,荆轲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你好像并不为此伤心?”隐娘有些诧异。

    “不过是凑巧的用了同一个称号罢了。其他两个荆轲,我甚至都没有见过,若说伤心,岂不虚伪。”荆轲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你这沉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隐娘好气道。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荆轲没有隐瞒,“怎么看,那行刺楚王的计划都是有死无生,上面莫非脑子坏掉了么?”荆轲冷笑道。

    “既然想不通,为何不问问那只猴子?”隐娘不由的将主意打在了荆轲手中的那根猴毛身上。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谁知荆轲毫不犹豫的就拒绝掉了。

    “那对咱们这新的任务,你怎么看?”隐娘讨了个没趣,果断的转移话题。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不忿?”荆轲反问道。

    “当然了,咱们是刺客,不是保姆。一次也就罢了,现在接二连三的执行这种任务,说出去,谁不生气。”隐娘理所当然道,“更何况,咱们辛辛苦苦,差点丢掉性命,才虏来了那个女人。可上面一句话,竟然要咱们一路护送着去楚国,还要进献给那什么公子隽。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上次任务失败,好像就是在那个人的身上吧?有了这道嫌隙,咱们此去还不是九死一生么?”

    “嗯,貌似这个任务是给我的,你完全没必要插手的。”荆轲平淡的一句话,噎的隐娘白眼一翻。

    “死没良心的,老娘这么做还不是要保护你。”

    “貌似……这一路上,都是我在保护你。”

    “该死的荆轲,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娘不干了,走了。”隐娘大怒,转身就欲离开,可才堪堪迈出去两步,却是恨恨的回头,“你不拉住我?”

    “脚长在你的身上,心也藏在你的胸口。你若想走,我拉又有何用?”荆轲有些无语。

    “哼,老娘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臭流氓!”隐娘罕见的露出羞赧之色。

    “臭流氓?这……这从何说起。”荆轲自觉有些追不上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

    “还说不是,看你平日里人五人六的,却没想到会偷偷的看人家的胸,这不是臭流氓是什么?”

    大姐,话还能这么说?

    荆轲表示无语的同时,差点没有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