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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
    季子羡忙把本子又拽回去,仔细把拽皱地方抚平,才说:当然没有,很喜欢啊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我要是不这么着急回来,不这么沉不住气,再等个一两年,至少等我混出点名气来,那么,你就可以不用那么缩手缩脚,可以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来拍了

    戚慕自然不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还以为他是为剧本内容的事犯愁,虽然是参考了九零年代真实案件创造的小说,可行性有,但是用坏人来当主角,在国内电影史上还是了了,能不能过审都是问题。想着便给王编剧去了个电话,此人浸淫此圈多年,比他要看得通透,不谈逻辑,只说踩线擦边,走钢丝都是一把好手。

    天榜道因为资金充足,连拍摄进度都加快了不止一倍,现在已经转战影视城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王编剧难得正经了一回,十分郑重地说:好办,让他良心发现,变好不就行了,总归要死,那就让他最后故意输给对手。

    逻辑呢?人为什么斗着斗着就故意输呢?一个坏人,变好总要有理由的吧?戚慕这个人一点就通,想了想说,可以是累了倦了不想再斗了,但能成就主角,却不能成就这部电影,除非为了爱,一个坏人也会想要为后代积德。

    老婆孩子?可是这样难免落入俗套。

    季子羡原本一直是在听他俩在谈,此时突然插嘴说:并不一定是为了女人,也可以是对手,见戚慕看过来的眼神奇怪,忙解释说,我是说,惺惺相惜之情,因为孤独,这世上再没有哪个人能像他的对手一样了解他,追了他十几年,惦记了他十几年所以如果最后关头,只能活一个人,他自知黑暗中活着辛苦,自然想留下可以站在阳光下的那个人。

    戚慕刚想说这发展有点不太对,电话那边王编剧突然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无比兴奋,手舞足蹈,嚎叫着说:没错没错,就是为了对手,感情线拍细腻隐晦一点,细节把握好,让观众们去猜,最好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有争议才有话题嘛

    戚慕:

    剧本商议好 ,接下来就是找投资了,戚慕和季子羡想法也简单,作为第一部 电影,能顺利拍出来放映就算不错了。王编剧就联系了几个投资人,戚慕把剧本给他们看后,几个人都挺犹豫的,故事是不错,但是没啥市场,受众也小。接着就跟戚慕他们分析现阶段什么样的题材才是观众们爱看的,还专门对戚慕指定了一些题材,说如果能写出来他就一定投。

    眼见着个把月了,投资的事都没着落,这天突然接到路导的电话,说剧组杀青宴邀请他参加,戚慕原是觉得快过年了,而且也担心作为大投资的顾太子会不会也在,又不好明说,就不想跑这一趟的,连推了几次,都被路导的低姿态和异常热情的态度给惊到了,后来又向苏牧呈打听了一下,顾太子那天不会到场,最终才答应下来。

    到了地儿一看,好家伙,包了一整个做私房菜的院子,菜还都是国宴级别的,不仅高档,保密隐私都做的极好,记者狗仔等一般人进不去。

    连主演带主创总共摆了三四桌人,戚慕是和导演编剧以及男女主演等做一桌的,演他书里女主的女演员叫杨玲,二十出头,综艺选秀出生,走的是傻白甜清纯小可爱人设,这是她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戚慕看着形象也挺符合,但当看着人小姑娘面不改色干掉一整瓶红酒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意思,在这种圈子里混,没点糊弄人的本事那就只能被别人糊弄了。

    往她旁边看就是男主演苏牧呈了,人前还是那副端着架子的冷漠姿态,只在戚慕看过去的时候,向他弯弯嘴角。

    后来散席时,戚慕跟着导演一行人离开,刚走到廊道边上,迎面就从楼梯上下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大名鼎鼎、赫赫有名的顾太子。

    戚慕心里就那么咯噔了一下。

    路导瞬间就从席间牛气冲天的状态中省悟过来,躬身追上前问候,因着酒精的缘故,胆子都大了不少,一身酒气笑着往人身边怼,哎呦顾少,你看咱们这缘分,随便都能碰上,太巧了,太巧了。

    身后人也开始七嘴八舌问好。

    顾太子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姿态,慢悠悠地把他们这群人瞟了个遍,最后停在戚慕脸上,冷哼了一声没说话,那姿态就跟戚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还带着点怨怼,真是奇了怪了。

    戚慕总觉得和这伙人有着某种诡异的虐缘,来之前分明打听过顾太子不在场,这都临走了,居然还碰上了,只觉心寒,神经紧绷站着,并不打算上前问候,任对方跟望眼欲穿似的盯着他看。最后还是苏牧呈上前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顾太子的视线,顾少,您怎么在这?

    顾太子那脸也不端着了,顿时就挂了下来,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苏牧呈抿了抿嘴还想说什么,顾太子突然就笑了,怎么?又要不听话?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不敢对视,戚慕在边上看得莫名觉得冷得慌。

    不听话的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身后的赵临看着气氛不妙,忙上前把苏牧呈带着走了两步,又和事佬似的把戚慕从人群中揪出来,一边往顾太子那边拉一边说:小戚,最近这段时间忙什么呢?怎么一直不见人啊?

    戚慕沉默了一下,也不想把关系弄太僵,既然躲不掉,就迎难而上吧,笑着说,就忙点私事。

    赵临说,那现在有时间吗?咱一起去玩玩?

    戚慕也不敢拒绝的太死,那什么现在不挺晚的了吗?你也知道我这人熬夜不行,就怕半路睡着扰了你们兴致,不如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话音刚落,顾太子突然主动站出来了,不急不缓走到戚慕面前,虽然算是平视,可莫名就让人觉得居高临下,魄力压人,态度还挺认真问:改天,是什么时候?

    顾浔亦方才一直在楼上看着,看着戚慕和这群人喝酒聊天,欢天喜地吹牛逼的样子,和谁都能聊得来,长篇大论的把人虎的一愣一愣的,态度熟络,异常能套近乎。可每回到自己面前,就开始想方设法躲,一向被别人上赶着巴结套近乎的顾太子,突然就有点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拒绝他的好意?避他如蛇蝎呢?

    第17章 交朋友

    改日,是什么时候?

    戚慕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次是糊弄不过去了,看着顾太子那张阴沉霸道的脸,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干脆学路导那谄媚权贵的架势说:嗨,能邀请到顾少,那是荣幸之至啊,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现在?

    顾太子似笑非笑挑了挑眉,是吗?那就走吧。说完单手插兜,漂亮利落的迈开长腿就走,一身高定,精致华贵的像是在出入什么高级宴会厅的似的,戚慕暗叹与这人从哪看都不像是一条道上的人,但也只能无奈跟上。

    顾太子身后那乌泱泱一大群人很识趣的没再跟着,而路导那群人神经质的瞎兴奋,在那挥手道别,只有苏牧呈满脸着急却被白书瑞一脚踢在木制廊柱上给伸腿拦住了去路,语气冷淡,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想找死啊?都跟了这么久还这么没脑子?

    苏牧呈抿了一下嘴角,抬腿踢了白书瑞一脚,转身绕过去,白书瑞嗷嗷叫着缩回脚,我草,你他么敢踢我?一把拉过旁边的赵临,指着苏牧呈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敢踢我,草,不是浔亦保他,老子他么弄死他!

    夜风冷的跟刀子似的,刮在皮肤上有棱有角的刺激,戚慕刚走出门,就忍不住缩脖子裹紧衣服,在心里把顾浔亦那狗子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一遍,这么冷的天非得瞎折腾。

    心里那股子命运啊命运的意味越来越浓。

    停在路口,正准备等顾太子去开他那辆迈巴赫出来,谁知道人家也停下了步子,看着穿的单薄,却挺能抗冻的,站的直直的,跟走t台似的,端着一张死人脸,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去开车。

    我?戚慕震惊了,开我的车?他那辆什么车,能撑得起顾太子的气场吗?

    顾太子抬了抬下巴,怎么着?还想让我给你当司机?

    哪能啊?再不情愿,戚慕也只能咬牙忍了,您太子爷只要不嫌弃就行。

    开了车出来,等人坐上车,戚慕就问他去哪,顾太子扭头看了他很久,戚慕是真怕他下一句就是不是说请吃饭吗?那戚慕还得先去洗手间把刚刚那饭局吃的全吐出来才有空余的位置,好在顾太子眼里慢悠悠漾出点淡笑,破天荒用调侃的语气说,不是不能熬夜吗?那就送你回家吧,改日再约。

    坐他的车送他回家?

    戚慕就有点不太理解这句话是何含义了,还想再问一句,顾太子已经转过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去了,侧脸恍恍然在灯光下,线条流畅冷硬,跟拍杂志大片一样,既神秘又有质感。

    戚慕就想,顾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结果,有些人就是不经夸,一路上不是嫌弃他车速慢,就是怪他车速不稳,整一事逼,可烦死他了。

    最后临到下车人还反悔了,指着小区不远处那条尽管夜深了还依然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街道,说,那里看着挺有趣,去逛逛呗。

    也不等他答应就跟街头恶霸似的下车要往人流里挤了,戚慕看着他那跟市井人流一点也不相符、格格不入的装扮,眉头皱得死紧,生怕引围观造成交通拥堵,这条街上可有不少固定摊贩都认识他的,于是赶紧上前拉了对方一把,就吼:你给我等一下。

    顾浔亦被吼得一愣。

    大概是从没有人敢这么跟顾太子说过话,他回头看戚慕那眼神就挺不可思议的,还透着点古怪。

    戚慕也没管,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顾太子,然后果断把他那身价值不可估量的外套给扒了,在对方错愕到失语的那段时间里,快速从车上取了多备下的羽绒服给人套上了,之后退后一步看着还是不满意,光是那张脸就挺扎眼的,所以又上前把衣服上的帽子给他戴头上,还不放心地使劲往下扯了几下,就差盖住眼睛了。

    这下戚慕满意了,点点头说,好了,可以走了。

    可是他满意了,有人快气疯了,顾太子眼神里尽是难以置信,从帽檐下死死瞪着戚慕,一脸的我特么就那么不可见人吗?的表情,好好一张漂亮皮相都快扭曲了。

    哎呀,那不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怕这边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再缠上你了不就坏了吗?戚慕无所谓地挥挥手,一巴掌拍顾太子肩膀上,把人往前推。

    然后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戳中了顾太子什么点上了,人竟然也不计较了,脸上绷不住竟然还露出点愉悦来,顺从地被戚慕推着走了两步,之后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和他并排漫步在闹市街头。

    顾浔亦说,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交个朋友怎么样?

    戚慕愣了一下,才用鼻子嗯了一声,心底止不住感叹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才能让同一个人隔了五年对他说出同样一句话,还是分毫不差?

    顾浔亦见他这个不情不愿地反应顿时就不高兴了,怎么了?和我顾浔亦交朋友还能委屈你了?

    戚慕本来心底正在感慨万千呢,闻言不屑地掀了掀眼皮,怎么着?和你交朋友还能发财啊?

    顾浔亦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回答:只要你想,就能。

    戚慕:

    旁边恰好路过一个男人,手里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俩,抬头问爸爸:交朋友就能发财吗?

    男人闻言警惕地拉着小女孩快走了几步,最后回头瞄了他们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呢?好像他俩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似的。

    顾太子的脸瞬间就绿了,还是戚慕拉了他一把,他才没上前跟人理论。

    戚慕一边拉住人一边说,你看你这出息,跟一路人计较什么啊?

    顾浔亦黑着脸一把挥开他的手,转过脸问他,所以呢?交还是不交?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跟在戚慕脖子上架了一把大砍刀似的,一个回答不好,脑袋搬家啊。

    戚慕就连连点头,交交交,巴不得呢,能发财啊,多稀罕啊!

    顾浔亦刚好看一点的脸色,又黑了。

    戚慕也没想到他能那么自然地和太子爷相处,大概是五年前的顾小六映像太深了吧,他后知后觉地想。

    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梭,各种小吃的香味扑鼻,两人目不斜视,从街头走到街尾,顾太子所谓对这条街上感兴趣,目光却半点不曾好奇留恋,两人最后停在街角一家舞蹈培训班楼下,背靠着贴了巨幅跳芭蕾舞少女海报的墙上抽烟,抽的是戚慕口袋里几十块的普通烟,戚慕递过去的时候还以为顾太子会拒绝呢,谁知道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衔在嘴角,低头示意戚慕给他点上。

    打火机火光照亮的一瞬间,顾浔亦那张桀骜冷白的脸也随着火光清晰而明亮了一瞬,而这个时候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马路上忽然停下一辆车,后车窗降下,露出乔正析那张活见鬼的脸,转瞬就是暴戾和急不可耐想下车,然而车门拉了好久也打不开,乔正析急的不行,向身边人吼道:大哥,你放我下去!

    乔斯昂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说,你只说来这兜一圈,可没说要下车。

    乔正析梗了一下,再转头去瞧,街头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了,撇了撇嘴,大哥,你这人太多管闲事了!那么大的生意不够忙活,还整天盯着自己不放,烦死了,害得他都不敢去找人了。

    乔斯昂笑了笑,现在世道危险,不放心你啊。

    乔正析一脸嫌弃,我看这世上最危险的就是你,撇撇嘴,这日子没法过了!无聊透顶!

    乔斯昂不赞同地摇摇头,试探着问,要不还回瑞士去?

    我不去!乔正析惊恐的吼了一声,突然面色一转,笑嘻嘻地挽着他哥的胳膊求饶,大哥,我刚刚开玩笑呢,很晚了,不玩了,我们回家吧。

    司机从后视镜看向乔斯昂,见人点头,才启动车子在前面路口掉头。

    乔家家大业大,就乔正析和他大哥两个兄弟,乔正析从小跟着他母亲在瑞士生活,大哥留在国内当继承人培养,不是他这次回国,外界还都只当乔家只有一位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