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座位，恶狠狠的朝着小鹿走了过去，接着一把就扯住了小鹿的衣领，刚刚好，现在是下课时间，老师不在班级里，小朋友们有的愣住了，有的在一边起哄，但是他们中间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待别的小朋友。

    卫易寒是第一个。

    “你刚刚说什么？”

    小鹿是个有些单纯的孩子，他睁着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有点害怕。

    “卫易寒，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刚刚说什么？你是说我爸爸不好对吗？”

    “我……”小鹿倒是个耿直男孩：“我没有说你爸爸不好，只是我哥今天早上告诉我，那么做是不对的！”

    卫易寒更加生气了，他爸爸怎么做，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而且就是这个小鹿，他抢走了自己的妈妈，现在又来诋毁自己的爸爸，卫易寒气的咬牙切齿，小小的乳牙竟发出咯咯的声音，周围起哄的同学也不敢出声了，看来卫易寒是真的生气了。

    卫易寒朝着小鹿狠狠的一推，小鹿从椅子上直接仰了过去，头先着地，摔出来个大包，他本就柔弱的像个小丫头，现在被这么一推，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这时老师也闻声赶来了。

    “小鹿这是怎么了？”老师紧张的问道。

    在这个幼儿园里上学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金贵，都是京城的豪门，显赫人家，任何一个孩子受伤，当老师的都会吓得胆战心惊。

    她赶快把小鹿抱了起来，扑扇着的长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泪花，他抱着头哭的喘不上气来，口中还模糊不清的说些什么，好像是不明白卫易寒为什么会推他。

    “这是谁干的？”

    老师的面孔板起来，同学们都回到了椅子上，不敢动了，但是小手却齐刷刷的指向了卫易寒，卫易寒倒也敢作敢当，直面老师说道：“老师，是我干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小鹿呢？难道老师曾经教导你们的团结友爱都忘了吗？而且打人是不对的！你快给小鹿道歉！”

    卫易寒偏就是个倔性子，哪里肯跟小鹿道歉？他就是梗着脖子不说话，小小年纪眼睛里便透着一股寒光，带着一种别的孩子没有的早熟。

    老师对此很无奈，卫易寒平日里也不是这么淘气的孩子，但今天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这种事端呢？刚刚好，卫赫羽也传出家暴的新闻，会不会是这孩子是跟他爸爸学的？但是作为老师，她也不敢教育得过重，毕竟，卫赫羽也是京城首富……

    “卫易寒，做错了，为什么不道歉呢？”

    卫易寒也懒得跟老师解释什么，也直接说要接受惩罚，但是就是不道歉，这个时候，教室里的孩子们便已经议论纷纷，都说就是因为卫易寒的爸爸打人，所以，卫易寒也打人。

    老师拿这孩子没办法，又不敢真的惩罚，所以只好打电话给卫赫羽，让他抽空亲自来一趟，并且说明了情况。

    正在开会的卫赫羽放下了电话，面色变得沉重，他不解，卫易寒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他便直接把会议交给了苏珊，自己直接开车去了幼儿园。

    来到了幼儿园里，老师和同学都在，卫赫羽看到卫易寒还在那里梗着脖子，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她说明了刚才的情况，也说卫易寒无论如何都不肯道歉的事，这才把家长请来，因为怕会威胁到别的小朋友。

    卫易寒被老师从教室里叫了出来，别人他都不怕，哪怕是幼儿园的老师，但是只要卫赫羽一旦扳起面孔，他就真的害怕了，老师看了看卫赫羽的脸，果然也从他的眼里发现了一抹寒意，而卫易寒也不像刚才那样梗着脖子了，而是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

    “告诉爸爸，你为什么打人呢？”

    卫易寒紧紧的闭着嘴巴，无论如何都不说，他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完全遗传了她妈妈的性格，卫赫羽无奈，也只好等着回家慢慢问，但是，现在他必须先道歉。

    “老师，真对不起，是我没管教好我家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卫赫羽牵过卫易寒的手，接着非常认真的跟老师道歉，老师本来心里也有些惧怕卫赫羽，但是卫赫羽看起来斯斯文文，并不像会家暴的样子，又或者说他是属于那种只对家里人暴力的人？

    “卫易寒爸爸，事情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孩子的这种行为，的确需要及时纠正，而且孩子的行为是通过家长反映出来的。”

    虽然，卫易寒的年纪很小，但也听出了老师这句话的意思，他直接反驳老师道：“我是打了小鹿，但这跟我爸爸没关系！”

    小小的他站在卫赫羽的面前，还在维护着爸爸的形象，一时间卫赫羽本来是要怪他打人的，但是却有些莫名的感动。

    “易寒，爸爸在和老师说话的时候，你不要突然打断，这是礼貌！”

    卫赫羽严肃的说道，接着对老师道：“老师你说的对，可能是我哪方面还没有做好，那位被打的同学呢？他伤得重不重？”

    “刚刚已经送去校医院，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无大碍，这个你倒不用担心。”

    “这样老师，我代替易寒跟他道歉吧，或者是你能帮我联络一下这孩子的家长吗？我会登门道歉的！”

    对于孩子的教育，卫赫羽非常重视，他要好好道歉，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心里有愧，更是想要告诉卫易寒，打人是不对的行为，必须要跟他道歉！

    “这孩子……”

    老师的脸上透出一抹难色，她暂时让另一个老师过来照看一下卫易寒，一边道：“不瞒你说，被打的那个孩子叫小鹿，大名叫顾思，那孩子的爸爸一直不在身边，孩子的妈妈前一段时间因为意外去世了，现在都是在上大学的哥哥照料他，是个很可怜的孩子，我想事情也没有发展到一定要登门道歉的地步，只是这孩子都这么可怜了，我不能看到别的孩子在欺负他。”

    卫赫羽露出怜惜的表情，他也是做父母的，因为卫易寒没有妈妈这件事，他已经够愧疚的了，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连父母都没有，多么可怜啊，他马上道：“那我也跟他当面道歉吧，这孩子实在太可怜，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麻烦老师随时告诉我。”

    和外界的传闻不一样，卫赫羽是个十分谦逊的人，并且拥有着恻隐之心，怜悯之心，老师把小鹿带了出来，卫赫羽非常诚恳的向小鹿道了歉，并且还拥抱了他一下，老师看在眼里，心里出现太多疑问，卫赫羽的事情从五年前就闹得沸沸扬扬，什么劈腿啊，渣男的言论颇多，最后他高调的娶了那位叫做项清清的女人，而卫易寒并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而是他之前女朋友的孩子。

    但是现在看来，他倒是个好人，也并不像是装的。

    因为打人事件，卫赫羽提前把卫易寒接了回来，一路上开车，车子里面安静的吓人。卫赫羽从几天之前就觉得这孩子不对劲了，先是惹哭了他最喜欢的小萌，现在又是打人，他觉得这孩子一定有什么心事。

    回到了家里。，卫赫羽让卫易寒坐在沙发上，他严肃道：“易寒，你必须要告诉爸爸原因。”

    “没有原因！”

    “不可以对爸爸撒谎！爸爸不是告诉过你，撒谎不是好孩子吗？”

    卫赫羽板起的面孔实在可怕，卫易寒一时间竟有些委屈，他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可是眼眶竟然渐渐泛红了，卫赫羽觉得不对，他赶紧又温和了下来，问道：“易寒，爸爸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并不是坏孩子，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那为什么不能告诉爸爸呢？”

    “因为……因为……”

    卫易寒眼泪都憋出来了，却迟迟不敢说，因为他也答应了欧若斯对于自己与她见面的事情要保密，可是眼看着他就被小鹿抢走了，他怎么能忍呢？

    “爸爸，小鹿说你打人的事情不好。”

    卫赫羽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情怎么会传进幼儿园里？想必是那些不负责任的媒体让这些孩子知道的，他回想了刚刚在老师面前卫易寒还在维护着自己，这才知道，卫易寒这是为了自己才打人的。

    但是，打人这件事确实不对。

    “易寒，小鹿说的没有错，爸爸的行为是不对的，所以你不要学爸爸好吗？”

    “可是，爸爸你不是说你是正当防卫么？”

    卫易寒一边说着，一边忍着眼泪。

    “的确是这样的，但是别的小朋友并不知道爸爸是无可奈何，你在幼儿园里一定受到了很多压力吧？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

    卫赫羽把孩子抱进了怀中，他没有保护好卫易寒，因此心生愧疚。

    半晌，卫易寒从卫赫羽的怀中抬起头，依旧是满脸心事，他思考了很久，才担忧的问道：“爸爸，如果有一件事情是我跟别人的秘密，他让我不许告诉任何人，那我应该信守承诺吗？”

    卫赫羽思考了一下，从教育的角度讲，他应该教孩子信守承诺，但是，很显然，这件事情已经折磨了他很久，这段时间他都心事重重，卫赫羽便道：“你应该信守承诺，但是我总觉得这种事情让你很困扰，你如果信任爸爸的话，不妨说出来，因为你年纪还小，不能明辨是非，爸爸怕你受到伤害。但是爸爸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别人，会帮你一起保守秘密的！”

    已经放在卫易寒心里很久的事他终于决定说出来了，这样，他也不会再愧对于爸爸了，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爸爸，你可以答应我，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当然！”

    卫易寒这才委屈道：“其实，其实我打了小鹿，还是因为我实在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