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茶楼焚的香和寺院里用的梵香有些类似之处，虽说不能让人忘忧，但确实有清心寡欲的效果。

    慕容山城很没有风度的在周婕的面前点上了一根烟，眯起眼睛问道：“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跟我讲条件，从来都是我开条件对方接受？”

    周婕笑了，像是春风拂过湖面，“当然知道。慕容家主强势霸道已经几十年了，我再怎么没见识，这点还是清楚的。”

    她雅致地用修长的手指捏起了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不过这一次的戏太过精彩，而且只此一场，错过了就可惜喽。”

    “说说你的条件？”慕容山城皱起了眉头问道。

    “我要一枚怀德古币。”

    周婕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引来了坐在旁边的冯锡武惊异的眼神。

    一阵沉默。

    慕容山城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眼神中充满了冷厉的气息，他的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伸出手指开始叩打茶几。

    这个习惯也许别人不大清楚，但冯锡武却知道，慕容家的这位家主一旦出现了这个动作，那就意味着他在考虑要杀人了。

    小小的茶室之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周婕浑然不觉，只是静待对方的答复，依旧在慢慢地喝茶，每一个动作都极尽高贵典雅之气。

    冯锡武的心里赞叹了一声，这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良久，慕容山城才开口道：“你知道怀德古币是做什么用的？”

    “不知道就不问您要了，”周婕把茶杯放下，毫无惧色地跟那位掌握着至高权利的老人对视着，“怀德古币是几百年前一个神秘的组织留下的。”

    “要是我记得没错，当时一共印制了五枚。得到古币的人，可以向这个组织提出任何要求，对方都会不条件完成。”

    她轻轻地抚动了一下锦缎一般光亮的长发，笑着道：“我知道您那里有两枚，能不能割爱一下？”

    慕容山城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大拇指彼此缠绕，心里有些惊异。

    对方远比他想象中对自己还要知道的多，这是作为一个强势如慕容山城的枭雄所不能容忍的。

    “既然知道这古币意味着什么，你也敢跟我开口？”慕容山城的表情变得阴沉下来。

    周婕无视了对方话里的威胁之意，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我既然敢跟您谈条件，自然有底气。西陵岛的内岛上藏着李直当年留下的宝藏，这点您肯定清楚。”

    “宝藏之中据说有邢徒族的信物邢徒族的人知道，您也知道，但他们并不知道，无敌长矛除了是首领的象征之外，还是怀德古币的克星。”

    “正所谓长矛入世，怀德隐没。如果卓一凡他们真的能够破解李直留下的藏宝图，找到无敌长矛，而且带回来的话，那您的怀德古币就彻底没用了……”

    “冯锡武！”慕容山城毫无征兆地喝了一声。

    那个一直坐在旁边的男人便动了，瞬间就到了周婕的旁边，快得像是一缕风。

    左手已经按在周婕的天灵盖上，只等慕容山城的一句话，那个惊艳到让人看了一眼便欲罢不能的女人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杀了我最多只能算是泄愤，”周婕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但如果留着我，我可以帮您把墨家的巨子卓一凡杀了，还可以把无敌长矛送给您。”

    慕容山城哼一声，“你好像太高估你自己了，这些事我随便找些人就做了。”

    “知道您一直想杀卓一凡，但您不能杀。老墨生前和我们黎山的前任首领聂昆达成了一项协议，或者说留下了一个局……”

    说到这儿，周婕抬眼看了一下还按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慕容山城冲着冯锡武摆了摆手，那男人便又是一阵风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快，真快，不愧是鬼脚。”周婕赞叹了一句，才继续道：“不得不说老墨真的是心智通神，他像是在多年前就看到了今天的局面一样。”

    “您自然知道协议的内容，这也是您迟迟不能对卓一凡下手，只能采用借刀杀人的方式来行动的原因。”

    慕容山城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份该死的协议，一旦他直接向卓一凡下手，那么黎山则会使用握在手里的把柄向慕容家族发起攻击，那可真是灭顶之灾。

    “聂昆这家伙能有你这么个干女儿，还真是造化。”他不无嘲讽地说道。

    周婕莞尔一笑，“我就当您是夸我了。”

    她撩拨了一下被冯锡武弄乱的发丝，还有些嗔怪地看了后者一眼，“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之所以肯出现在这个小城里，我的邀请是一方面，您还带了大队的人马赶来了。”

    “相比慕容家这次高手尽出，卓一凡身边的马行空和李十一就不够看。但怕是要让您失望了，因为冯三昨天晚上也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

    慕容山城的脸上阴晴不定，自昨天开始，就不断接到密报，墨家的众多高手在南蜀市集结，带头的正是墨家巨子的影子冯三。

    “是你把消息透露给墨家的？”老人周身散发着杀气问道。

    周婕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怨恨又像是惋惜，“墨家的巨子只能死在黎山的手上，您不会是想破坏协议吧？”

    慕容山城不再说话，开始陷入了沉思，半天才冷冷道：“你能杀的了卓一凡，拿回无敌长矛，再来跟我谈条件。”

    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冯锡武深深地看了周婕一眼，才跟着慕容山城去了。

    周婕轻轻地笑，视线远远地看向北边，呢喃道：“不是能不能杀，而是要看想不想杀。”

    ……

    一艘快艇在西陵江上飞速驶向南蜀市，康帅在孙九灵倒下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架着船跑了。

    来的时候信心爆棚，回的时候如丧家之犬。

    十三个人，单挑出哪一个都算得上是好手，就这么折在一座小岛上了。

    对于这个康帅丝毫不感到愧疚，都是为了钱来的，想这年头想挣钱就要拼命。

    肋骨断了两根，对于他来说远远还比不上如何跟那个随时能让他人头落地的女人来的更加恐怖。

    他一边皱着眉头捂着肋骨，一边艰难地操控着方向舵，想来想去，最终还是给那个女人打了个电话，“周姐，我失败了。”

    那边似乎并不意外，也感觉不到恼羞成怒，只是幽幽道：“能成功的话，他就不是卓一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