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勤人员叫住他，让出示证件。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学生证递上，在要求下又褪下了兜帽。

    韩国欧巴似的齐眉流海发型，但是却配着一张过于瘦削的脸，眼下明显肤肿，一看就像是彻夜打游戏的那种人。学生证上的照片瞧着还显胖几分，不过五官对比是没有问题的。

    若是此时江瑟瑟在此，就能一眼认出此人的身份。然而，要换了其他人，譬如此人的亲生父母，都会犹豫好一会儿。

    执勤人员确认了人像，证件钢印等几个证件特点之后，就把人放行了。

    兜帽男人收回学生证，迅速消失在了视野里。

    他沿着自己熟悉的小道，一路摸到了学生公寓楼下。良好的公寓环境，周围遍植绿树花卉，加上冬雪掩盖，站在楼上朝下看，也看不到什么人，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时，学校已经放寒假，离校的人员占七成以上，校园显得十分空旷，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

    本来他只是来碰个运气，没想到江瑟瑟还没有离开。还打扮得那么妖娆，存心勾引人。

    隔着叶隙，他朝楼上望去，数着那个轻易就问来的门牌号窗口，看得仔细。

    如果能混上楼，就好了。

    守了大半日，只等到两女孩一起到食堂吃饭，饭后又跟着一群学生在室内写生。

    他想要混进去，但因为证件上的科系不同，被人疑惑询问了几句，没有答对，为免引起更多的怀疑，他只得赶紧溜了。

    天色将晚时，那两姑娘在学校超市里买了小菜，自己提着回公寓做晚餐，直到天色黑沉，冷风呼啸，公寓的灯亮着暖暖的光，再没有任何变化。

    兜帽男人被冻得不行，搓着手跑到了门卫室，说是借火儿。

    一边套近乎，一边说，“哎，最近跟女朋友吵了架，她一直不愿意见我，我只有在这里等着。”

    门卫对这人有点印象，好笑道，“那你打电话啊，要让她看到你这大半夜的冒风冒雪地还守着，不得一心软，就合好了呢？”

    那人叹气，掏出手机，“打啦！打得我手机都没电了，结果，您看……”

    似乎是他那副老实深情的样子让门卫起了点点刷恻隐之心，还给他倒了杯热水。

    还劝说，“实在不行，你也别撑着了，撑坏了身子，回头受罪的还是自己。”

    他捧着热水杯，道，“不行的，师傅，我明天的火车票，一早，六点半，回太原。我想有什么矛盾，最好走前解了，要是再拖下去，就只有分手。我可舍不得，这……这是我初恋。”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羞涩地低下了头，热气熏红了他的脸，看起来就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嫩小伙儿。

    “哎，太原的。我说你口音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原来咱还算老乡啊！我也是山西那疙瘩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两人聊得更开心了。

    事实上，对男人来说，这太原口音不过是他闲来无事儿，在逃亡的路上跟一个小伙儿学的，随口唬两句还成，说多了就会露馅儿。

    于是没聊两句，他又计出可怜手段，报了门室号，想让门卫通融一个，上楼去寻人。

    门卫却道，“哎，不是我不让你上去。而是这大门是需要刷门卡的。这公寓新修的，不少智能化管理。光是摄像头儿，说是除了明面儿上这些，暗地里还有好多个儿。里面住的不仅是学生，还有不少老师和教授，他们手上的一些东西都属于国家机密，保护得严得很呢！”

    男人暗骂：既然如此，干嘛还在这儿弄个门卫，不是存心虎弄人嘛！特么的，帝都还真是有钱，这么多闲散职人员，整天就坐在这儿跟人闲吹牛，啥事儿不干，比他爸妈打工拿的都多。

    他垂下的眼光扫过门卫转过身后的后颈脖子，仿佛一柄尖刀，就想捅上几刀，听着这人痛苦呻嚎尖叫求饶，想想都觉得爽。

    门卫又拿出些小零食来，跟男人分享，一边叨叨，“我也就是运气好，拖家里关系才找着这个差使。钱虽不多，好歹看守的是咱国家栋梁和未来的大门儿，也够养活家里的小家伙了。主要就是帮他们做个快递收发，留话登记啥的。哎，小兄弟，我这里有充电器，你要不看看能不能充你那电话，你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这么冷的天儿，小姑娘们都不会出门了。”

    男人想了下，便从善如流，将手机拿了出来。

    不过太可惜了，这线不对机，充不了。

    男人叹着气，便说要去公共话厅打，借口跑掉了。

    门卫吆喝，“哎，小伙子，我这儿有电话啊！”

    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没过一会儿，一个女孩下了楼，穿着一身雪白的及膝长羽绒服，脑袋裹在厚厚和围巾里，像个移动的大被子，跑了出来。

    门卫一愣，心说这个好像就是那寝室里的姑娘，便忙招呼，“姑娘，你男朋友等了你好久，这才走，说是去找电话亭给你打电话。还说明天的火车，今天一定要跟你道了歉，才能安心回家。我说你们小情侣的，有什么话说开就好，这大过节的日子，吵什么架啊！”

    闻声，李纱纱扒下围脖，“真的吗？他真等了我两个钟头？”

    门卫完全不知道其中因由，只点头称是。殊不知，那兜帽男人埋伏在两女孩身边多时，早就知道李纱纱跟男朋友闹矛盾的事儿，说了那么多也没露出半点异处。

    李纱纱心下一甜，忙跑了出去。

    其实，之前姜正翰是打了电话想约她见面，她给拒了。就发短消息说，会一直等她。

    她心里犹豫着，正接到了那个绿茶婊白诗的“解释电话”，一生气就下了楼。离开时，她也没跟江瑟瑟瑟说真实原因，江瑟瑟以为她只是一时嘴馋，非要去买刚好吃完的水果酒。太急着出门，她操起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就跑，到楼下才发现拿错了衣服，也懒得再回楼上换了。

    李纱纱高兴地跑出了公寓大厦，左右张望，大叫着“姜正翰”，然而跑了一截必经之路，也不见男人出现。

    她的电话响起，正是白诗打来的，“学姐，我和姜学长正在小画亭这边，我们都等着你。你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