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楚珺然黛眉微蹙,在原地徘徊了两圈。
心想这天宝寺虽然很强,但越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就越应该有那种看起来很普通,实则是隐藏的高手的桥段才对。
不如,先从最普通的僧人查起。
“心一小师父,不如你陪我下山走走吧?”楚珺然负手于腰际,对心一露出一脸笑容。
来到这里,她谄献的笑容,笑的脸都要僵掉了,这根本就不符合她的作风。
可是没办法,谁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伪其冰容,诠其笑容呢!
心一满头雾水,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但只能跟着她一起下山。
天宝寺的山脚下,是一条途径四州、蜿蜒千里的江河,名为镇江。
山上的僧人要挑水,都得来这里。
挑水僧人,一般都是寺里辈分最低的,可以说是默默无闻的存在。
沿途见到一个个僧然挑着水,走过身旁,楚珺然时不时就会喊一句:“石乐彤?”
石乐彤,是石叶成已故的独女。
也正因为失去了女儿,才让石叶成绝望,想要寻死。
这个方法虽然卑鄙了点,可是现在,她已经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心一跟在楚珺然身后,实在是看不明白,她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石乐彤?”
楚珺然又经过一个挑水僧人身旁,可是那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带着普普通通的疑惑之相,转望而来。
“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楚珺然苦着脸,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镇江的江堤。
江水湍急,水浪拍打在石头上,溅起清凉的浪花。
“这么高的河堤,他们是怎么挑水的呢?”
她忽然有些好奇。
闻言,心一从旁走来:“阿弥陀佛,我们天宝寺负责挑水的都是舍利堂的人,他们和我们罗汉堂一样,人人尚武。”
“是吗?”
“施主,你看那边。”
顺着心一手指的方向,楚珺然看到远处一个老和尚提着两个木桶,忽然脚尖一点,就直接飞向了江河之中。
他在水面上两个旋转,顺势将两桶水注满,然后再一踏水浪,直接又飞了回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而且从步伐上看,此人轻功不俗,绝不像是一般的灵者。
“一个挑水和尚,就这么厉害?”
她有些好奇。
“他比较例外,是五年前来到我天宝寺的,据说是西域的一个高手。”
“哦?”
听得这话,楚珺然更好奇了,匆匆向那边走去。
可当她看到那老和尚的相貌后,脸色陡然一僵。
“普智大师!”
楚珺然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个老和尚,居然是修云帝国沉浮寺的住持!
“楚施主?”
普智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楚珺然,当即含笑而来。
“你居然来到了中域!”
楚珺然十分震惊。
陌生之土,还能见到熟悉的面孔,实属难得。
而且当年若非普智大师击退小天狐,白辰怕是也要陷入危险绝境之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能够在这里见到楚姑娘,实属有缘……”普智的样子没有变,眼中还是露着悲天悯人之神采:“不知……白施主现在如何?”
“他现在在玄州,一切安好。”
“白施主来了玄州吗。”
普智的脸色有些低沉。
他知道中域大陆不比修云,想要在这里立足,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已经遁入佛门,但是普智对于白辰等人的关切,还是毫不掩饰的,并不像其他僧人那样四大皆空。
也正因为这样,他一直到现在,都还只是个挑水小僧。
当然,他也并不看重那些虚名。
“普智大师,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楚珺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好不容易才遇到个熟人啊。
“愿闻其详。”
普智淡淡的道。
“就是我想找一个叫石叶成的人,据说他多年前因女儿毒发身亡,过度悲伤,想要寻死,可后来却被天宝寺一位高僧救下,从此遁入了佛门。现在他换了个法号,我也找不到他,你能帮帮我吗?”
“你是说,石叶成吗?”
“你知道?!”
楚珺然美眸一亮。
面对她期待的目光,普智嘴角扯起一抹苦涩:“如果说是因为女儿毒发身亡的事而出家,名字还叫石叶成,那应该就是我舍利堂的普石师兄了。”
普石?
石叶成……
普石!
“一定就是他了!你快带我去见他吧!”
楚珺然喜笑颜开,竟然能够有这么巧的事。
“可是,你就是见到了他,怕是也无济于事。”普智又道。
楚珺然:“为什么?”
“唉,自从我来到这里,就见到普石师兄整日禅坐,我们舍利堂即便是首座,跟他说话,他也不会答上一句,五年来,我从未见过他说过话,甚至没有见过他从那个位置站起来。”
“什么!那他……他都不如厕的吗?”
修行者,修行到一定境界,自然可以入定。
坐着也能睡觉。
若是要几年不吃不喝的话,这怕是需要很高的修为才能办到。
但如果说连方便都不去方便,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简直闻所未闻呀。
“阿弥陀佛,普石师兄已经与自然融为一体了,不吃任何东西,自然也不会消化任何东西,你若是想去见他,我可以带你去,但是,结果定然是没人可以叫醒他。”
普智眼中露出的无奈之色,是那么的肯定。
可想而知,普石是舍利堂极其特殊的一个存在。
……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我才不会放弃呢!”
楚珺然跟着普智一路来到了舍利堂,普智和心一站在后面,遥望着她前去的背影,纷纷露出无奈之色。
能叫醒普石,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绝无可能的!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
“晚辈楚珺然,见过普石大师。”
里面无人应答。
见状,楚珺然黛眉一蹙,直接推开了房门。
在昏暗的屋子里,一名老僧正盘坐在佛前,一身袈裟落满了灰尘。
而且,这人身上一丁点儿气息都没有。
“普石大师?”
楚珺然绕到普石面前,发现他双眼并未闭上,而是直视着前方,准确的说,是直视着楚珺然的双腿。
“普石大师,晚辈冒然打扰,实为形势所迫,如今炼药师公会与我白府结怨,想要接住拓拔元来对付我们,还请大师出面,莫要再让您的姑爷手染鲜血。”
一席话落下来,普石依旧纹丝不动。
他就像个蜡像一样坐在这里,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