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的问题还没想出来,闰月迎来了第一个拜年的人。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找过闰月茬,劫过闰月道,后来改邪归正了的王龙。
王龙新换了辆小轿车,不知道是转了几手的夏利。
不过在这个摩托车都少见的年代,已经很是稀少了。
小轿车停在闰月大门口,王龙打开后备箱,从车上拎出两箱鸭蛋,又拿出半扇猪肉,扛在肩上就要进院。
不料小狼站在大门口,挡住了王龙的去路。
“活爹哎,你让我进去,我是来送东西的,不是偷。
你看看,看看这蛋,这肉,让我进去行不行?”王龙不住哀求,小狼才不管,就那么高傲的昂着头,看着王龙表演。
“闰月哎,闰月快给我看狼!”人家串门都喊看够,他喊看狼。
闰月正在屋里和蓝月打扫房子,贴年画,准备过年,听见喊声赶紧跑出来。
见是王龙来了,还满身的礼物,闰月有些哭笑不得“王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王龙跟在闰月身边往屋走,满面春风道“喜事,闰月,哥托你的福,被选上优秀村干部。
我爹都说,我这个浪子被你给带上道儿,改邪归正了。
这不,非逼着我给你送礼物来。
想想也没什么好拿的,正好家里昨天杀了年猪,给你拿半爿肉来。
还有这鸭蛋,是我们卧虎村鸭场的鸭子下的,你是那些鸭子的救命恩人,这过年了,给你送些鸭蛋,算是感谢。”
“王大哥,这礼物太重了,我不能……”
“什么不能?!必须收下!难道你让我爹他老人家亲自出面给你来送?”
“不敢,不敢,哪敢劳烦王伯父。”闰月自从治好了王工商的皮肤病,王工商简直把是闰月当成了亲人。
要不是闰月不同意,他都要把闰月收做义女,给王工商认个义妹了。
闰月把王龙让进屋里,给他倒了杯茶水,这才想起来他说的“选做优秀村主任的事情。”
“王大哥,你说你被选做优秀村主任了?”
闰月提起这个,王龙赶紧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水杯,满脸喜色道“前天才公布的,可把我爹乐坏了,说我给我们老王家祖宗争光了,给他脸上添彩了,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王龙嘿嘿傻笑,话风一转“我这些年也没干啥给我爹争光添彩的事儿。
这次这鸭场还真把我成全了,我现在已经把在集市上收钱的事辞了。
说实在的,那活儿就跟乞讨一样,那些人也是怕我,不敢不给,我早就知道。
现在我有正事做,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干脆不干了。”
人逢喜事话语多,就在闰月想着,李强把这个优秀村长的称号看得这么重,反而没得到,不知道是什么反应的时候。
王龙看看躲在一边偷笑的蓝月,又开口了“闰月,不瞒你说,接下来我还要再扩大规模,多养些鸭子,我们的鸭蛋已经申请注册品牌了,就叫‘呱呱叫’土鸭蛋。
明年我让村民们入股建个咸鸭蛋厂子,到时候我们淡的咸的,五香的,一起卖,把这鸭蛋产业做大,争取下一年的优秀村干部还拿到手,让我爹使劲高兴高兴!”
王龙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还不住抬手摸着自己的光头。
“王大哥就是有本事,你们村那片水塘闲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被你给利用上了。
到时候王大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话,我一定尽力帮忙。”
“闰月,咱们哥俩还有什么说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朋友多了多条路。
你放心,大哥这少不了麻烦你,别的不说,你那柿子我就需要很多。
我们村的人说了,那些鸭子吃了你的柿子,特殊爱下蛋。
你可不知道,村民们拎着水桶,在水塘边上捡鸭蛋的场面得有多壮观!”
王龙坐了没多大功夫,急得火烧屁股似的走了,他说要回去给村民开会,研究一下腌咸鸭蛋的厂子建在什么位置。
送走王龙,闰月才想起来,自己要建竹编厂的事情。
想到要建厂房,就得去找李强给批宅基地,又要和李强打交道,他那醋坛子媳妇不知又要生什么事。
还是算了!
村头的大榕树下一到天气暖和的时候,聚满了人,大姑娘小媳妇,坐那树底下打毛衣,纳鞋底,打扑克摆龙门阵。
比开村民大会都热闹。
对,到时候就让刘猛在那大榕树下教她们,教会了让她们拿家里去编,又省地方,又省心。
闰月拿定主意,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七。
这天一大早,还没吃早饭,就听见村子里传出连哭带嚎的叫骂声。
眼瞅过年了,谁家这时候有事也都压着,等过完年再说,就图个吉利。
能在这时候打架的,那一定是发生了掘祖坟之类过不去的事。
闰月走到大门口,听声音好像来自于李强家的方向。
而且这叫骂声,和李强娘那久违的声音很像。
之所以能听出来,是因为闰月被骂过几次,对这声音太过敏感。
恰巧胖子从闰月门口经过,闰月顺口问了一句“谁家打架了?”
胖子无奈摇了摇头“还不是李强家那对婆媳,这大过年的吵架,多不吉利!
来年一年不顺呐!”
正说着话,晓梅端着两条胳膊跑过来“打架了,打架了,村长他娘又和儿媳妇骂起来了,走啊,都去看看热闹!”
“你个死娘们儿,哪儿有事也落不下你!
你给我回去!”胖子随手一抓,晓梅侧身躲过,飞快跑了。
胖子赶紧抬脚就追,还不忘跟闰月喊“闰月,我得去把她叫回来,这个二傻子不定又给我闯什么祸!”
闰月哭笑不得,晓梅这脾气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哪有事哪到,好事坏事都落不下她的影子。
要是村里一个星期没什么大事发生,她都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搅起点什么风波来,她好看热闹乐呵乐呵。
要说人坏,也没坏的多彻底,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太平静了她活不下去。
据说她娘一辈子就这样,随根儿了。
正是人闲活不多的时候,李强娘骂的声又大。
不大一会儿,看热闹的就从闰月门口过去五六拨。
闰月本想回屋,不料被侯三儿媳妇拉了“走闰月,咱也瞧瞧去,听说陈翠花也不是个善茬,这回可遇见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