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冉会意。

    她确实想起来，之前少寒跟自己提过，凌寒是著名的慈善家，每年都会进行各种的捐款和捐献物资。

    而凌寒话到这里，长叹了一声，道：“我今天说得太多了，不说了！白小姐，请便吧！”

    白伊冉：“嗯。”

    她扶起了宫少寒，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凌寒兀地问道：“白小姐，我想问你，如果你是清婉，你还活着，你会原谅我吗？会……回到我身边吗？”

    他说着这话，攥紧了手里的酒杯。

    这话他是帮宫少寒问的，如果白伊冉回答不会原谅，那么他会告诉少寒，想要得到白伊冉，或许可以考虑不惜一切代价，唤醒白伊冉的记忆。

    因为薄司擎当年干的好事，其实没比自己好多少。

    可……

    他也是帮自己问的，因为他无数次希望，清婉能够好好的，重新站在自己面前，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他竟然还可笑地奢求过，清婉会说出……原谅两个字，然后好好跟他在一起。

    白伊冉回过头看向凌寒，思考了一会儿，冷静地道：“我不是很确定，我的答案是否就是江小姐的答案。但只单单从我的角度出发的话，我不会原谅！

    因为当年，你爱她不自知不假，但是你口出恶言，伤害她也是真的，是因为你说出了难听的话，所以她才会去借酒消愁。

    也是因为你不信任，她是真的因为遇见了危难，才打电话找你求救，她才会出事。

    甚至，在她受到巨大的精神创伤之后，你什么事情都没能为她做，事后你也没有照顾好她。

    江家人赶你走，你就走出了大门，你甚至没有厚着脸皮非要留下，若是你没走，那天她可能就不会从楼上掉下来。

    也许我的话，你会不悦，也许我这么说，对你太残忍，甚至也许我有些武断，竟然把她的从天台掉下来的责任，全部推在你头上。

    但是，我还是想反问你。那个晚上接到电话，也不肯去救她的你，有什么资格被原谅？有什么资格要她回到你身边？你连说出这句话都不配！”

    凌寒眼睛一红，苦笑了一声，低下了头：“是，你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被原谅？我真的不配！”

    白伊冉没再多说，搀着宫少寒，走出大门，就兀地对上了薄司擎的眼。

    之前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推开了门，人却没走出去，所以很不巧，因为门开着，她刚才回头回答凌寒的话，薄司擎全部都听到了。

    他此刻站在走廊下，高大挺拔的身形，处在五颜六色，但很黯淡的灯光中。

    寒眸中一片死寂。

    他早就查过凌寒和江清婉的事。

    何其相似……

    当年，他同样爱白伊冉不自知，可口出恶言，要离婚，伤害她是真的。这才让她不得已离开了薄家，被人绑架。

    如果不是他不信任她当时的求救，是真的需要他的帮助，她就不会在游艇爆炸之中，险些没了性命。

    同样，在她遭受了精神创伤之后，他什么都没能为她做，他甚至废物一样，吐血晕倒躺在了医院，让她一个人用洗掉记忆这样的方式，换取新生。

    所以。

    与凌寒同样。那天晚上听到了心爱之人的求救，却不肯相救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获取她的原谅呢？

    尽管早就知道，如果她知晓了当年的真相，他们很可能就完了，尽管她也对自己说过，不会回到前夫的身边。但是他一直心怀侥幸，他甚至因为这几个月，他们之间的幸福，开始想着，如果她惦念这段时间的情分，也许……

    就算是知道了，也会重新考虑呢。

    可眼下……他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他不该有一丝侥幸。

    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因为恐惧凝固。

    一条一条，她把凌寒的罪状列得清清楚楚，几乎都能跟他薄司擎的罪状，全部对上，她说得明明白白，说凌寒不配！

    所以，他薄司擎……也不配。

    白伊冉看见他的时候，一愣：“司擎，你怎么也来了？你在想什么，脸色好难看！”

    难道是看见自己搀扶着少寒，吃醋了？

    凌寒听到白伊冉这一问。

    想着刚刚门短暂地开着，忽然笑了一下，觉得这个人来的时机很巧，白伊冉开门的时间也很巧，回答问题的时段更巧。

    他捏着手里的酒杯，走到了门口，靠着墙边，怡然自得地看着薄司擎道：“薄先生，真巧。”

    白伊冉愣了一下，一时间没领会这个真巧的意思。

    但是薄司擎却是明白了。

    凌寒的眸子里头，充满了对自己的恶意，甚至还有看好戏的意思，显然对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凌寒感到十分愉悦。

    薄先生脸色冰寒：“凌少想必是知道，我跟伊冉的关系。既然这样，下次宫少寒喝多了，劳烦你打电话找宫家的人来接他，不要再找伊冉。”

    凌寒意味深长地道：“哦，这样啊？那薄先生，你认为，你跟白小姐的关系，能维系多久呢？”

    他分明就是在暗示，万一白伊冉知道了真相，薄司擎就会失去这个女人。

    白伊冉微微蹙眉，纵然知道凌寒跟少寒关系好，但是她也不是很喜欢，对方以一副诅咒他们分手的口吻，说这样的话。

    但薄司擎这个时候，却是看了一眼白伊冉，道：“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跟凌少说，你在外面等我。”

    他不能让凌寒在背后搞事情，这个人手段多得很，也不似宫少寒心软，如果出手，是个麻烦。

    话音落下，薄司擎又吩咐了自己身后的林钦：“你扶着宫少寒。”

    林钦：“是。”

    他过去把宫少寒接了过去。

    宫少寒这会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所以也没能反对。

    白伊冉两边看了一眼，不是很放心出去，担心他们起冲突。

    凌寒瞧了一眼白伊冉，点点头：“你出去吧，你放心，纵然你刚刚说的话我不爱听，但你到底是少寒喜欢的女人，就算给你个面子，我也不会跟薄先生打起来。”

    白伊冉：“……那行吧。”

    她先出去了。

    这下，这边上就只剩下，薄先生和凌少两个人了。

    凌寒道：“薄先生有话请讲。”

    薄司擎：“你在得意？”

    凌寒：“能看到薄先生的热闹，看到薄先生恐惧到极点的样子，看见薄先生心如死灰的眼神，我能不得意吗？这世上怕没几个人有我这样的好运。”

    薄司擎却扬眉，冷笑道：“呵。我以为你现在的心情，不会比我好多少。毕竟伊冉也是在回答你，江清婉要是还活着，你连求她原谅都不配！同样都是卑微需要原谅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得意？如果江清婉在天有灵，现在怕也在笑你痴人做梦，竟然问伊冉这个问题！”

    凌寒神色紧绷，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语气也寒了下来：“薄先生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