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弯弯手好了之后，裴翔当即就要回家，弯弯按着他的胳膊劝道：“师父别急，等身体好些了再回去吧。”
哦对了，他刚心脏病发作来着。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瞪了儿子一眼。
裴贤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他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 等会儿他就真香了。
果然，得知弯弯要每天过来看他的时候，裴翔刚才起来的身子又靠了回去，捂着心口咳嗽两声，“我没事咳咳——”
他都这样了，弯弯更加心疼，接了杯温水过来，“师父您别急，这里离我学校不远，大学课也少，我下课了过来看看您，很方便。”
裴家在郊区，要是出院的话可就没法天天去了，只能一周去一次。
小徒弟刚回来，裴翔自然是巴不得天天见到她才好，又咳了两声，他就“勉强”答应下来，“那好吧，我等过段时间再出院。”
裴贤悄悄翻了个白眼，所以刚才那么凶地瞪他干嘛啦。
既然要比赛，那势必要拿出最好的实力来，裴翔便想着看一下她这几年的水平，正好屋子里有一套他的画板，就让弯弯画了一下，结果看到她画的东西，脸一下子就黑了。
她天赋好，又有底子在，就算是拿着现在的水平也足以吊打李然，但裴翔自然不会用那些人的标准来要求她，也不要求她进步很大，单单是她现在的样子， 已经比五年前的还要差。
不是画得不好，而是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生疏。
“怎么回事，你多久没碰画笔了？”
弯弯低头，小声道：“五年。”
也就是说，从她出事后就再也没画过了。
前两年情有可原，她在恢复期没有办法，但是之后呢，怎么也不用。
深吸一口气，到底舍不得骂她，只裴翔还是有些生气，“这几天你给我好好画画，看你这画的是什么。”
弯弯也知道她画得不好，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点头。
知道这几年许静也在一直等着她，裴翔也没霸占太久，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她回去了，明天顺便把她的画板也拿过来。
“那我先回去了，师父再见。”
“嗯。”
看到桌上的盒子，裴贤又把她叫住了，“弯弯你的东西。”
是她带来的月泉图卷。
弯弯摇头，“这是给师父的礼物。”
“给我的礼物？”裴翔看了眼，有些惊讶。
“嗯，是一幅画。”具体是什么画她没说，想等他自己拆开看。
裴翔点头，也没在意，估摸着就是她看到觉得好，所以就买下了，也算是投其所好。
“好，那我一会儿看。”
“嗯。”
他没法送他们出去，只好让裴贤代劳，过了一会儿，见他回来了，说道：“把画拿过来让我看看。”
“哦。”裴贤过去，看到盒子，还有些惊讶，“爸，这盒子不是你做的吗？”
他是他儿子，自然认得出这是他做的。
这裴翔还真没注意到，刚才她一进来就放到了桌上，他看不见全貌，这会儿仔细看看，还真是他做的。
他记得是给了一个老朋友，对方是拍卖会的，说是要放画卷。
所以这是弯弯从拍卖会买来的？
“打开看看，小心点，别弄坏了。”
“嗯，放心吧。”屋子里就这个桌子最大，裴贤又放了回去，慢慢把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副画轴，还有些沉，他双手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慢慢展开，一开始还没看出名堂来，等看到右下角的印章时，才惊讶道：“这， 这是……”
裴翔也看到了，他熟知书画，一眼就认了出来 ，反应比他更大，“快，拿近点我看看。”
裴贤赶紧照做。
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到底还是觉得不太干净，裴翔没上手，凑近 看着，脸上的喜意更重，“是月泉图卷真迹，弯弯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啊！”
他想起来了，这盒子的确是他给拍卖会的没错，拍卖会有竞价，价格是要比市场价还要高的，买这画不便宜吧，弯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柳家。
吃完晚饭后，弯弯陪着秦盛一块在外面散步。
沉吟片刻，秦盛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弯弯，为什么手好了也没再画画？”
步子一顿，秦盛也跟着停了下来，侧眸看着她。
弯弯两只手捏在一起，过了许久，才回答道：“画画没用，保护不了你们。”
秦盛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清朗和许启明的事给她的打击很大吧，后面三年的事她没细说，只说去学武功了，但他知道，这个过程一定很辛苦。
她一向报喜不报忧，如果不是很难的话，可以直接说的，她从小就喜欢练武，这不是什么难以开口的事情。
“很辛苦吧。”他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弯弯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练武很辛苦吧。”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弯弯仔细想了下，唇角抿起浅浅的弧度，“还好，只要想到可以保护你们，就觉得不辛苦了。”
秦盛看着她，她现在笑得次数比以前少多了，而且每次笑都是浅笑，心底还是藏着事，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笑得那么恣意。
她想保护他们，只要一想到可以保护他们，心里也会很踏实。
忽然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眼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心底喟叹一声，他说：“嗯，弯弯很棒。”
她也这么觉得。
脸上的笑更大了些，顺势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多了几分曾经的温软来。
秦盛轻笑一声，“走吧，回去吧，一会儿星星该出来找你了。”
小家伙自己也不愿意去学校，但时间记得很牢，一到周五就催着许凌把他送到柳家，要第一时间见到姐姐，但凡她出来最多半小时，他就闹着要找她。
粘人得不行。
想起他，弯弯也笑了起来，两人折身往回走去。
刚一到门口，就有个小身影跑了出来，“咚”一下撞她腿上。
伸手拉住被撞得往后退的小身子，弯弯低头看着他，“跑什么。”
“姐姐！”看到她，许启明立马咧嘴笑了起来，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小脸埋在她腰间蹭了蹭，“姐姐我好想好想你啊。”
他们才出去二十多分钟而已。
秦盛瞥了小孩一眼，捏了捏眉心，暗自压下心里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