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侯顺势拿了银枪离开。
不多时,莫欢带着云偲穿过长廊,来到后花园。
“臣女拜见长公主。”她屈膝行礼。
长公主抬眸看她,“起来吧,不是说了,在本宫这儿,不必多礼。”
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与和静年龄相当,却不如和静那般闹腾,性子安静又乖巧,做事也认真,不论对待什么人都是不卑不亢,荣辱不惊。
不过如今再看,这姑娘较之以往沉静了许多。
这一点,倒是同她年轻的时候很像。
“殿下仁厚,臣女不敢僭越。”莫欢起身,让云偲将东西送过去。
一旁的丫鬟很有眼力见儿的搬来了凳子给她坐下。
锦盒打开,露出里面如血色一般的珊瑚。
长公主目露惊艳,伸手将珊瑚手串拿在手中,触手微凉久了却不失温润,每一颗珠子都没有太过刻意的打磨,保留了原本的形状,十分漂亮。
莫欢解释这东西的由来,“这是家父早些年在行商手中得来的,臣女想着殿下素来喜欢珊瑚,便让祖母给了臣女。”
长公主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又将东西放回了盒子里,淡声问:“可是为了你父亲来的。”
莫欢也不否认,“殿下说的正是。”
长公主正着眸子看她,“这礼物我很喜欢,不过你父亲的事儿,我也无能为力。”
她从不干涉朝政,也没有这个想法,就算是她的夫君,这些年也是对朝廷上的事情能避则避。
毕竟,已在高位上,不必要在去争那些名利了。
莫欢自然知道长公主不过问朝堂的事情,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臣女知道,臣女只是想求殿下能允我入诏狱看一看我父亲。”
长公主深深看她一眼,着实有些意外。
莫欢面色不变的迎上她的目光。
“若是如此,我倒可以帮你。”她爽快的应下。
莫欢面露笑意,心下放松许多。
她与长公主接触并不算多,之前同和静郡主一道玩儿的时候偶尔会见长公主一回,对这件事也没什么把握。
“多谢殿下。”
她起身,又行了礼。
长公主失笑,“你这孩子,总是这么规矩。”
“对了,再过不到十日,和静与殊瑾便回来了,那丫头每每总是在信里念叨你。”
提起一双儿女,雍容的女子眉目间浮出慈爱的目光。
莫欢想起那个性子跳脱的小郡主,忽然有些头疼。
若说她前世今生今生最恨的人是周婉言,那么这位小郡主,则是最让她头疼却挂念的。
在她遭遇穆淙长久的折磨之间,唯有这位小郡主时常来王府探望她,她背后有长公主和长春侯做靠山,哪怕是瑞王妃也敬着,穆淙自然也不敢做什么。
和静曾想过让人暗中潜入王府带他离开,可惜瑞王府早就被穆淙派了高手暗中看护,为的就是怕和静起了这样的心思。
第一次失败,和静不甘心,便派了第二次,第三次,可惜,瑞王掌管五万大军,那些人看护王府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刀尖上舔血过来的,启能是和静找的那些人可以相比。
穆淙猜的到是和静,可惜她不敢对和静下手,只能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到她的身上。
后来,和静在探望她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件事,便再不敢轻易的派人来了。
再往后,她将死的不久之前,听说和静嫁人了。
嫁的是那年风头最盛,人品才华极佳的状元郎。
这大概是她那时候最让她开心的一件事了。
长公主可没错过她的神色,丝毫不曾有恼意,反而有些同情莫欢。
自家那个小祖宗她还不清楚,整个家里只有殊瑾那孩子能管住她。
想想也是叫人匪夷所思,她这一双儿女,小女儿如那疯兔一般,想哪儿做哪儿,活泼的过了头了。
大儿子呢,却如院子里生长了近百年的银杏树般,整天木着一张脸,非紧要关头恨不得一个字都不要讲,唯有对她们双亲还有些笑脸。
其他时候,就不要提了。
想到此处,长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
“和静那孩子,不知怎么的,就是喜欢你,她性子跳脱,总是惹祸,好孩子你多担待些。”
除却她那个哥哥,长公主想,似乎只有眼前这小姑娘说话她能听一些了。
有时候她这个母亲说话都没用,这都是什么事儿。
听出长公主语气里的无奈,莫欢压住唇角的笑意,道,“小郡主是臣女的朋友,长公主放心。”
“你这孩子,别总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同本宫说话。”长公主皱起眉,忽然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像自己那个如木头块一般的儿子了。
莫欢默了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长公主在人前还是会维持着自己皇室女应有尊贵容姿,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莫欢这个丫头,说话自然亲近一些。
“罢了,你这性子,怎么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样。”
她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有些无奈。
莫欢差点儿没绷住,暗暗汗颜。
她同和静是好友,自然是知道这位殊瑾世子的。
他打小和长春侯学武,还拜了当世大儒陆先生为师,可谓是文武双全。
莫欢不明白长公主口中的不成器是指哪里。
她与殊瑾还算相熟,是个极沉默寡言,颜色少露的少年,哪怕是那些喜欢他容貌与才华的姑娘家,也不敢轻易接近。
长公主说她的性子同殊瑾像,分明就不像。
不知怎么接这话,莫欢放弃了,默默的捧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长公主神色一转,忽然道:“你快及笄了吧?”
“是,下月十五,便是臣女的及笄礼了。”
大周有律,女子十六及笄,男子二十及冠。
“过了及笄,便可以开始挑选夫君了。”长公主笑起来。
挑选夫君!
莫欢瞳孔震了震,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前世所嫁非人,今生她还有诸多事情没做,背后真凶还不曾找到,还没能让周婉言体会她的剜目之痛,还有祖父与祖母。
她想,她是不大愿意嫁人的。
瞧着少女的思绪飘远,长公主还以为她是有了心上人,唇角漾起笑,戏谑的问:“怎么,可是哪家儿郎已经入了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