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钉子户我大概都有点印象,别人都是因为想索要高额的赔偿而不搬走,她是什么都不要,顽强得让人头疼,”王书槐忽然问道,“薛神医,不知你现在在哪?”
“我在东关菜市场旁边的银行。”薛晨道。
“好的,我十分钟就过来。”王书槐道。
挂了电话,薛晨对高书蓝道:“我刚才和负责拆迁的通了电话,争取不拆你家,还有我觉得你们的离婚协议有问题,建议你重新起诉,要回属于自己的财产。”
乔志恒并未因为他当过了裴琪而感动或者放弃利益,冷哼道:“你本事真大,县城改造规划是大势所趋,多少有关系的人都没能避开,这是能简单争取来的吗?是一个拆迁办能左右的?我们已经分割完了,不是你说有问题就能重新分的。”
“哦,”薛晨道,“我找的不是拆迁办,而是常务副县长。”
“县长不是会听我的,而是会考虑人民群众的心声。”薛晨道。
众人想,这恐怕只是代表了他和那个女人的。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一辆黑色的老式轿车停到了旁边,从上面下来了一个较为儒雅的中年男人,人们常在县电视台的新闻中看到他。
“县长,谢副局长随便质疑下级的工作,搞权利交易,希望您能给予意见。”刑警队长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却犯了第二个错误。
他这样直接暴露了权力之间的争斗,反应在人前是极为不好的,就算王书槐想维护他都不能表现出来,何况他并不会帮一只蠢猪。
“怎么回事?”王书槐还是询问了下,让人产生他是在刑警队长一方的,谢云雄也不免忐忑了。
乔志恒和裴琪从两者的话中看到了不寻常,内心狂喜,这个年轻人装逼结果引火烧身了,赶紧以站在自己的角度将事情说了一遍。
王书槐沉吟片刻,转而问薛晨道:“你没有想说的?”
薛晨的长发特征太明显了,在这些人眼前是瞒不过去的,摇了摇道:“没什么好说的,他俩说的其实差不多。”
众人惊讶,这年轻人怎么放弃了为自己说话的机会,而且优势是站在他这一方的。
王书槐道:“若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我想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人?对自己的女人不管不顾,另一个还继续对孩子的妈妈逼迫,为了利益的乔度已无法形容了,虽然你们在极力掩盖,但我出身政法系统,很容易捕捉到其中微小的信息,你的离婚协议存在诱导的嫌疑,所以我建议重新划分,对于你们的行为我会……你们在哪里工作?”
乔志恒愣了愣,却不敢不回答:“我在棉花国营厂,她也是。”
“棉花国营厂……我认识你们的厂长,他弹得一手好棉花,曾经发明的弹棉花技术还在全国推广过,因此被称为模范厂。”王书槐道。
“是啊,厂长挺欣赏我的,我老丈人当科长时,将我写的弹棉花诗歌拿给他看,还力赞刊登在厂区的版报上……”
乔志恒回忆往昔,不免意气风发,下意识看了高书蓝一眼,正是这个原因,老丈人才将她的小女儿嫁给他这个贫穷的大龄剩男,并好好的栽培他。
“啊,原来他就是那个棉花诗人。”
“听说领导很欣赏他,将女人嫁给了他,还将他培养成了领导。”
“可惜人品太差了,他的妻子说他忘恩负义,狗都不如,真不是瞎说的。”
人群中好多人知道他的事迹,都当作佳话在县城中流传。
王书槐拨通了棉花厂厂长的电话,讲大概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郑重道:“身为国家企业中的一员,尤其在领导的岗位,首先需要有优秀的品质,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认为你们厂子需要进行整风会议教育,对贪腐进行自查,切莫将荣誉毁于一旦。”
乔志恒的手机随即响了,听了比以往还要客气的语言,呆傻了。
裴琪有种不妙的念头,赶紧问道:“怎么了,老公?”
“厂长让我停职接受调查。”乔志恒道,后面的话他没讲。
厂长说如果是贪污了厂子的钱会追回,如果还影响到了厂子的损失,还要进行赔偿,不排除报警。
加上离婚协议重新划分,到头来因为搞了一个风马蚤的女人而变得一无所有。
他有些气愤的是,当年老丈人为了照顾普通工人,竟然让把分给他们的房子让了出去,以后不得一直出租房了?
对了,还有他的老婆,他可是为她争取了一套房子的。
“……那你还有机会翻身吗?”裴琪道。
乔志恒以前太宠溺她了,联系这句愚蠢的话,再想之前她的所做作为,十分后悔没有阻拦:“没有了。”
“哦,那我们等会离婚吧。”裴琪说道。
“什,什么?”乔志恒问道。
“继续跟你在一起没有希望了,我得为未来考虑,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裴琪相当现实道。
身为文青的乔志恒骨子里还是有一颗同甘共苦的浪漫情怀的,这下被狠狠地击碎了。
他疯狂地掐住她的脖子道:“我好过不了,你也别想好过,你的房子是我通过不正当手段为你申请的,你别想得到了,我贪污的钱有不少用在了你的身上,你也得吐出来,别想再棉花厂工作了!”
乔志恒被警察控制住后,裴琪惊恐地大口喘着气,想到自己不该表露想法太早的,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也都要化为泡影了。
众人看着这两个小丑被警察带走了,裴琪因为栽赃羞辱而被拘留了,乔志恒撇头看了眼高意涵,叫了她的名字一声却没得到回应,或许父亲在她病重时的心中已死。
王书槐道:“判断一个问题,首先要看双方矛盾的根源,为什么造成伤害,我觉得谢局长在这件事并没有违规的地方,林队长,你应该向领导写检查。”
刑警队长心沉入谷底,这句话的意思是放弃了他,谢云雄却很意外,感觉王书槐想表达着什么好意。
“拆迁不是为了破坏咱们老百姓的家园,或者出卖房子获得政绩,而是随着我们县的经济上升,外来人口的增加,不得不重新做一次规划,让土地得到合理的调整,环境得到良好的改善,对于那些有年龄的房子,当然也不会一并拆除,会甄选出一些有价值的留下……”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薛晨和高书蓝,都知道高书蓝的房子可以保留了。
其实其中有一些人家里的房子年头也不短了,但在县城里这样的房子不是珍贵的建筑筑造,和没有特殊意义,根本卖不了多少钱。
唯一的优点就是比一般人家的房子要大,在拆迁上能分得更多的补偿,所以高书蓝不想拆迁,他们觉得她很傻。
但众人再一想,她能阻挡不拆自己的房子,不比拆了迁更能体现自己的实力?毕竟认识了这背景深厚的年轻人,还怕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
高书蓝对于乔志恒如今的下场,心理是复杂的,当他提到弹棉花诗歌时,好像她又回到了美好青春年纪,虽然现在还年轻,但却心却布满了伤口。
她感激地看了薛晨一眼,无论如何是他帮自己争取了利益,保留了房子……
“通过我们请来的工作人员,对于高书蓝房子的鉴定,没有达到保护的标准,所以很遗憾。”王书槐道。
这下群众惊讶了,认定的结果转变了,这说明了两点,第一拆迁的决心,第二就是他刚才说拆迁的目的。
薛晨也十分意外,既然王书槐来这里,那应该就是不拆房了,没想到是……是利用了他。
深思一下,就能猜到如此做可以达到什么效果,通过他来警告石巍不要干扰,还有宣传拆迁不要妄想寻找关系。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薛晨并未因此而生气,想着怎么安慰听说自家房子要被拆掉而哭泣的高意涵。
高书蓝犹豫片刻道:“政fu是为了人民更好的生活,我同意拆迁,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书槐点点头道:“像你们这样的房子,我们会给予比规定要高的补偿,还谢谢你的理解。”
离开前银行行长过来当场撤了经理的职务,并向薛晨郑重地表达了歉意,说什么需要贷款的话可以无条件批准,被左俊峰一阵嘲讽。
他说给薛弟钱的人排成了队,需要什么贷款,这让行长很汗颜,和真正大款没法比啊。
左俊峰故意站在警车旁边,当着裴琪和乔志恒的面说道:“高书蓝,我听说你受到小人的迫害,而失去了工作,我看你谈吐不凡,形象气质又好,正巧我这里缺一个大堂经理,你来我这里工作吧,月薪一万,五险一金,年底有分红,管吃,住……可以在豪华房里。”
众人吃惊,这条件在一线城市里都不算低了吧,如果成一发在会嫉妒地想其中分红和住宿是没有的,而且工资竟然涨了四千块,即使那样也够好了。
这里的人在童牧宾馆附近居住,自然知道它的价格,豪华房薛晨的价格都在五百块薛晨,让免费住人会浪费多少钱?
“这我恐怕不能胜任,我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工作。”高书蓝立即道。
“我的经理位置也空出来了,好好干,”左俊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来也属于你的。”
众人无语了,她都说不能胜任了,还强加在人家头上干什么,没看到一群人跃跃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