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仁半途中偷偷央求她劝姜钰休息会,这一眨眼的功夫,离上朝不到两个时辰。
“父皇,马上就该上朝了,您还是休息会吧,”她颤了颤眼睫,“儿臣留下来照看母后。”
姜钰揉了揉眉心,“朕不困,这儿有人伺候,不用留你。”
姜月眠轻声道:“父皇有政事要操劳,更需要养好精力,倘若母后醒着,也不愿看到父皇,儿臣在这里代父皇守着母后。”
“……”
姜钰看了眼她,扭头对皇后的侍女道:“去给大公主腾一间休息的空房。”
他又转头望着少女,“撑不住就在宫里歇下,有太医看着呢。”
姜月眠一一应下。
外面跪着的宫女和太监们被押送进监察院,后妃则被禁足各自的宫里,等待真相水落石出。
乾宁宫地龙起的早,姜月眠也不冷,她对皇后的贴身宫女宁姝道:“你先歇一阵吧。”
宁姝面露犹豫。
姜月眠弯了弯眼睛:“母后跟前离不开人,倘若你撑不住怎么办,我和你轮换着,一有事我便会喊你。”
宁姝顿了顿,她是不敢反驳大公主的,只好点点头告退。
太医院进行第一轮守夜的自然是符煜,等待宁姝退下,房间就只剩他们。
火苗晕黄的光线下,符煜的轮廓更显温润如玉。
“殿下。”
少女仰起头,也望定他,她轻声道:“符太医可否告知我,母后是因什么中毒吗?”
她的眼睛干净莹润,符煜扫过一眼,“皇后娘娘误食了乌毒。”
姜月眠皱起眉,“多谢符太医。”
见她要转身折回床边,符煜蓦然出声:“你想弄清皇后娘娘中毒的原因?”
她顿住脚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符煜:“不。”
姜月眠脑海里隐隐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
她蹙了下眉,不再和符煜说话。
……
“让小远子盯着宫里,一有动静马上喊我。”
姜月眠走出皇后寝宫,低声叮嘱香桃,“然后养好精力,我们估计得在这宫里头住一段时间了。”
另一边,她刚走出去,宁姝咬着牙,接过白瓷药瓶,拧开瓶塞放在董皇后鼻下,然后不住的摇她:“娘娘、娘娘……”
大约十多秒,董皇后疲倦地睁开眼。
宁姝赶紧端了水放在她嘴边,皇后润了润干裂的唇,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陛下已经上朝了。”宁姝低声问,“娘娘,奴婢给您要点粥?”
“不可,”皇后咳嗽一声,“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本宫醒了。你跟本宫讲讲,本宫昏迷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这一长串话,皇后的脸色更虚弱了。
宁姝赶忙道:“娘娘昏迷后,陛下立即封锁了乾宁宫……”
当她说到大公主也来了时,皇后眉梢一动。
“……大公主让奴婢先歇着,奴婢心想有符太医在,便先退下了。”
皇后抬起眼眸,终于望向宁姝身后的另一个人,“符煜,大公主可有做什么?”
符煜立于塌外一米多的位置,面庞清冷,“回娘娘的话,殿下来问我娘娘是因什么中毒。”
他顿了下,“但殿下没有深究具体的原因。”
董皇后看着他,“这好像是本宫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为一个人解释。”
她仿佛随口这么一说,目光又落回宁姝身上:“大公主守到这么晚,可有安排住处?”
宁姝点头:“陛下早令人为大公主清出一间空屋。”
皇后并不意外,“那便好,分出几个宫女把大公主伺候好了,她恐怕要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
只有符煜心头一紧,垂眸想着什么。
董皇后瞥了一眼他,“宁姝,你去接点热水给本宫净手。”
宁姝起身,悄然退出去。
董皇后望定符煜,“你有话要与我说?”
符煜像是下定了决心,跪在皇后面前,“娘娘曾许诺答应我一件事,不知还是否算数。”
“自然。”董皇后淡淡道,他无欲无求了这么久,终于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了吗?
“我想要尚公主。”符煜一字一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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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送来几个宫女给姜月眠差使,“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我知道了,”姜月眠笑了笑。
等人走后,香桃嘟着嘴,“以前也没见她给过主子您好脸色,现在倒是转过弯了,知道献殷勤了。”
姜月眠失笑,敲了敲她的额头:“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计较上了。”
说罢,她笑容微敛,压低嗓音,“不过,我不觉得宁姝会给我献殷勤,宫里那位怕是醒了。”
香桃瞪大眼睛,很懂事的没有出声。
“但看样子,好像并不想声张,我们就当做不知好了。”
姜月眠也不心急,慢悠悠道。
而另外一边,董皇后皱起眉,“符煜,你是认真的?”
符煜抬起头,温润如玉的脸上没有迟疑:“我是认真的。”
良久,董皇后摁着额头,不知是不是毒再发作,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你为什么会……”
说了一半,又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阖上眼皮,“你是本宫外甥,本宫也与你道实话。如果是半年前,本宫能做到,但现在不行……她已经不是那个有名无实的大公主了。”
“陛下待她的看重,你也看在眼里,本宫就算是一国之母,也无法安排她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