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身寒,昨日就眼馋父皇帐里的红罗煤了,不知父皇可否分些给儿臣?”
少女孩子气地揪着一缕细软的乌发玩,烂漫的眼睛滴溜溜转着。
姜钰轻易地应许,“一点煤炭而已,常仁,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少女立即展开笑颜,甜蜜蜜地道,“父皇待儿臣真好。”
一点煤炭而已。
两位皇子不约而同地想,这种没半点份量的东西,也值得高兴成这样?
明明是公主,却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姜钰也在想,一点煤炭而已,少女听到就这么开心。
他忍不住深思。
他过去待子女的确缘薄了点,尤其不喜大公主,这些年疏远不少。
姜钰放温语气,“你是大临尊贵的公主,无须每日和众官家出席,难得出一趟皇城,好生休养几日,然后再这周围散散心,看看景。”
字里行间,俨然一副慈父的姿态。
“儿臣定会养好身子。”
姜月眠察觉到左右两皇子投在她身上难以置信的目光,眼神闪烁。
只要这些皇子一天不改在姜钰面前树立能独当一面的形象,他们就永远无法获得姜钰的温情。
姜钰是一名皇帝,虽然他不是那么优秀,但他和大多帝王一样,生性多疑,喜爱权势。
那他最喜欢的,则是对自己地位毫无威胁的人。
毁掉姜阳盛成为皇帝的道上,姜阳盛不过是个黄毛小儿,不足为惧,宋妃才是最大的阻碍。
要想扳倒宋妃,全身而退,她需要姜钰这道护身符。
皇子们告退,常仁送走他们后,静候在姜钰身边。
“大公主活泼了不少,看来接触民间的烟火气还是有用。”
“是啊,”姜钰捏了下眉心,“朕差点动摇,当时因为柳嫔把大公主送到皇后膝下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常公公可不敢在皇帝面前议论皇后的是非,赔笑道:“皇后重视德礼。”
姜钰瞥了眼他,倒是没骂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奴才。
煤炭傍晚送到,姜月眠裹好外袍出帐。
来的人是常公公,她笑盈盈地上前两步,不掩雀跃,“多谢公公啦。”
“呦,大公主怎么出来了,快快回去,外面风大。”
“出来透透气,马上回去,”她弯了弯眼睛,从袖口摸出碎银给常仁。
常仁一顿,推拒着,“殿下,这可使不得。”
“公公把这件事吩咐给下人做就好,但却亲自跑一趟,我自是感激的。”
说罢,她佯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而且我还想找公公打听一件事。”
慰贴的话谁都爱听,更别提少女不肯收回碎银,常仁心里待她的好感微微上升。
“殿下请问,老奴知道的定会告知。”
“我弟弟……他伤得如何?”
常仁眯起眼,见少女难过的低下头,“我见不到他,有些挂心。”
“四皇子殿下病情不严重,”常仁看着她,“殿下忧虑的话,何尝不借今早的机会,向陛下请个见四皇子的要求。”
少女沉默了很久,沮丧道:“弟弟这次鲁莽了些,受伤也是咎由自取,明明是重要的秋猎,却意气用事,我忧心弟弟,但也不想让父皇难办,再说……做了事总要罚的。”
常仁眼里划过一点笑意,放下心头的疑惑,温和瞅着她,“殿下不用担心。”
是他想岔了。
少女一片赤诚之心,陛下知道应该会很高兴。
只可惜四皇子和大皇子竟然都比不上大公主,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主子,常公公走了。”
姜月眠慢悠悠地抬起头,漂亮的面孔上哪有一丝丝的焦急与担心。
姜阳盛倒霉她高兴都来不及,装都装不出伤心,只能低着头蒙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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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姜钰发话,姜月眠乐得清闲,除了每天早上坚持去姜钰面前刷刷存在感,其余时间都待在帐篷里。
为了避免尴尬,她没再请符煜,换了别的太医。
连续休息了叁天,脚踝伤好了七七八八,宋莹就来拜访了。
宋二大惊小怪惯了,紧张兮兮地询问了一会伤势,然后大大的出了口气。
“表姐,不如我带你在附近走走,这一天闷在床上也憋得很。”
姜月眠想了想,点点头,“走吧。”
她是有些时日没出门了。
宋二就是个小话唠,有她在身边,姜月眠的耳根子就没清静过。
她听着宋二讲这些天狩猎场上的趣事。
“那个年轻的白将军可真是厉害,一拿五日的第一,当然啦,我哥也不算差,一直都在前五。”
参加狩猎到将士和禁卫军多的是,能跻身进前五的文臣只有宋子宇。
“我哥这么一打眼,我就遭殃了,对他感兴趣的姑娘全来找我套近乎,天天找我聊诗词歌赋或女红。”
宋二郁闷的很。
上面那几样,她样样不精通。
她闷笑一声。
宋二瞪大眼,“啊!表姐也笑我!”
“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阿莹你对美食不就颇有研究嘛。”
宋二好哄的很,一听,挺起小胸脯,“也是。”
“表姐,你这儿倒是很安静,我这些天能不能借看你的由头躲进你帐篷里呀。”
姜月眠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宋二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实话实话,“这样的话,你的清静是有了,但我的清静没了。”
一个宋二,就抵得上一圈姑娘了。
宋二:“……”
她不服气,想再理论,背后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打断,“就你一天聒噪不停的样,别人还怎样养伤。”
姜月眠扭头。
是宋子宇。
他看着她,眉语目笑。
“表妹,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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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先跑来见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