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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两情相悦
    吃过午饭,高桂英没事人似的,高高兴兴与李鸿基来到后屋,在屋子外边大约十丈开外的地方,扫除积雪,洒下松果,高桂英将一个竹筛罩在这块空地上,李鸿基支上一根短棒,短棒上系着一根长绳,一直牵到室内。

    “鸿基,这就行了吗?”见李鸿基正将松果洒在雪地上,高桂英有些不满,“这么浪费?洒在雪地上,要是让鸟儿吃饱了了,它还会进入竹筛吗?”

    “不用担心,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鸟雀们早已无处觅食,一旦遇上松果,不吃完它们是不会走的,”李鸿基已经撒下松果,将剩余的兜起来,留着下次用,“在积雪上撒上松果,那是为了吸引鸟雀的眼球,白雪里撒上松果,十分醒目,鸟雀从高空就能看到。”

    “奥,”高桂英罕见地夫唱妇随的样子,“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就行,走,我们去屋内暖和暖和。”李鸿基拎着剩余的松果,和高桂英并肩向屋内走去。

    高桂英像个小孩似的,不停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就要看看雪地里的竹筛,“鸿基,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是没有鸟儿前来啄食?你这个法子,到底行不行呀?”

    心急岂能吃到热豆腐?李鸿基只得转移她的注意力,“桂英,别急,我给你说说秦淮河的故事吧?”

    “好呀,”高桂英拍着小手,欢快得像是即将飞来啄食的云雀,“上次说到那个什么花船上的女人,为何身价达到万两?我就不信了,难道江南的女子都是水做的?再说了,谁闲着没事,有这么多的银两去捧她?”

    “其实,值不值这个身价,谁也说不准,关键是有没有人愿意为她掏出这么多的银子,”李鸿基向火盆里加些柴薪,又将冒出的火苗拨弄得小些,“桂英,你知道是谁在花船上花银子吗?”

    “谁呀?总不是我们这样人家,该是那是富商大户,钱多得没处花。”高桂英没好气地说,还用目光直视着李鸿基,似乎他就是那个冤大头。

    “你说对了,花钱的多是那些富商大户,普通人家,哪有这些银子,江南虽然富庶,百姓也是和我们一样,吃饱肚皮才是目标,”李鸿基顿了顿,“不过,他们的钱,也不是多了没处花,商人嘛,花钱自然有花钱的理由。”

    “难道在这些姑娘身上花钱,还有什么其它的理由?”高桂英心道,还不是一般心思在作怪,偏要说得好听,难道还会有第二个理由?

    “这你就不懂了,商人肯在这些姑娘身上花钱,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李鸿基将双手伸在柴火上烤了烤,又搓揉一番,“这一嘛,还是买个名声,商人的钱花得越多,不仅姑娘越走红,就是自己的名声,也会随着上涨。”

    “我有些懂了,”高桂英微微点着螓首,“其实,商人并不是看中姑娘本身,花钱是为了给自己买个身价?”

    “对了,”李鸿基伸出大拇指,夸赞了一会,“其次,就是某位公子哥儿看中了那个姑娘,自己兜中却有没有足够的银子,只好由商家代劳了。”

    “这……就是变相的送银子?”高桂英抬起双眼,恍然大悟状。

    “聪明!”李鸿基心道,这婆娘一点就透,“商人既然与公子哥儿是朋友,商业上需要他家人的照顾,如果直接送银子,那就太俗气,不如将姑娘的身价抬上去,再送给公子哥儿,既送了银子,又让公子哥儿在他的朋友中攒尽面子。”

    “说来说去,这都是大户人家的事,”高桂英知道李鸿基在说着别人的事,本来是当故事听的,忽然想到了什么,“鸿基,你去过秦淮河吗?”

    李鸿基尴尬地笑笑,“我能吃饱肚皮就不错了,哪有银子往那地方花?”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哄我的?”高桂英逼视着李鸿基,嘴角隐隐含笑。

    李鸿基总不能说是后世听来的,而且这婆娘的话中尚有陷阱,就打着哈哈道:“我是干什么的?驿卒,自然能看到各地传过来的讯息,也包括秦淮河的……咦,桂英,竹筛中进了鸟儿,小心!”

    高桂英抓起绳头,握在手中,猛然一拉,竹筛中果然罩住数支鸟雀,可惜,最大才是八哥。

    今天晚饭,因为高一功猎了不少野物,高立功就奖些烧酒,高一功吃完饭,就有些酒意,却是东拉西扯,不肯回房休息,直到李鸿基、高桂英都回房后,高立功忍不住赶他了,“一功,今天进山打了这么多野物,也够辛苦呀,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进山呢。”

    刘氏笑道:“一功平日就像养不乖的野孩子,饭碗一丢,就不见了人影,今天怎么舍得待到现在?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谁家闺女了,需要嫂子去给你做媒?”

    “我才不要这么早就娶婆姨呢!”高一功看看后屋,见后屋的西厢房正亮着灯,又用手指了指高桂英的卧房,压低声音道:“大哥,大嫂,你们没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了?”高立功被这个弟弟弄糊涂了,“一功,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高一功向已经抹净的餐桌旁一坐,又向高立功、刘氏招招手,让他们向自己靠拢。

    “什么呀?搞得神神秘秘的!”刘氏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看了李鸿基的西厢房一眼,拉着高立功向高一功靠了过来。

    “大哥,是你让二姐照顾李鸿基的吧?”

    “是呀,李鸿基身子不好,桂英不照料他,难道你照料呀?”高立功喝了口茶水,发觉茶水太烫,又放下茶杯。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高一功用手指沾上水,在方桌上画了两个圆,又用手指引导着水渍,让两个圆慢慢合为一体,“现在李鸿基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不需要别人照顾了,可是你们看,二姐整天还是和李鸿基待在一起……”

    高立功把眼一瞪,“现在这大雪天的,桂英也没个去处,又是熟络的人,待在一起也没什么,一功,你不要妇人似的乱嚼舌根。”

    刘氏白了高立功一眼,“立功,你还别说,一功说得也有道理,咱们虽然不是书香之家,但……但他们整天在一起,要是……要是……那也不好吧?”

    高立功皱着眉头,“那你们们说怎么办?难道要我将李鸿基轰走?”

    “不是这个意思,”高一功摆摆手,又将身子向前凑了凑,“大哥,你说过,李鸿基不是池中之物,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了他们,也省得将来……”

    “你是说……”高立功抬头,看看高一功,又看看刘氏。

    “那不行,”刘氏将头摇的像拨浪鼓,“听说李鸿基已经有了婆姨,难道要咱家的妹子给他当小?立功,你丢得起这人吗?”

    “大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高一功断然否认,“既然咱们不是书香之家,也就管不得这些礼节了,问题是,咱们现在也不能轰走李鸿基,要是……万一……”

    刘氏本来是反对的,李鸿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高桂英嫁给他,高家既得不到什么聘礼,也沾不到什么便宜,但高桂英一日不嫁,高家就要养着她,加上李鸿基,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走,他们两人要是成了亲,总不能还是待在高家,“一功说得是,立功,你不是说李鸿基不是简单的人物吗?现在他正落魄,正好笼络了他——不是咱家要用妹子讨好李鸿基,而是妹子恐怕已经看上李鸿基了。”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高立功左手捏住自己的下巴,思索起来,这个问题他不是没看到,但总是觉得,李鸿基现在是逃难,暂时不会考虑这些事,如果那天的梦境是真的——实际上,他宁愿丢掉差事也要救下李鸿基,就是将梦当成真的,既然已经付出这个高的代价,那不如……

    高一功抢着说:“其实二姐嫁给李鸿基也不错,至少比以前那个病秧子强。”

    “桂英毕竟是嫁过人的人,李鸿基的心里总会有荆刺吧?”高立功还有些许顾虑,在他的心目中,早已将李鸿基当做梦中是那个地位了,这要是欺骗了李鸿基,那就弄巧成拙了。

    “这倒不用担心,我问过桂英,她虽然嫁过去,但并没有圆房,咱家桂英还是清白之身,”刘氏捂着嘴笑,“你们男人呀,都是一个德行,自己三妻四妾不说,偏抓住女人的问题不放。”

    “真的?”高立功心里升起一种希望,既然桂英是完璧之身,以李鸿基现在的境况,也不算辱没了他,只是将来,桂英的地位怕不会太高,“虽然如此,毕竟是嫁过了。”

    “大哥,他们是两情相悦,我们又没有强迫李鸿基娶二姐,再说了,他现在恐怕一文钱的聘礼都拿不出,还要挑三拣四,世间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桂英是已经嫁过的人了,还要什么聘礼?”高立功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你们说,桂英真的会同意吗?”

    刘氏趴到方桌上,右手托住腮,手肘支在桌面上,“赶明儿问问他们,要是我们看错了,他们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意思,也就作罢,如果他们都有这样的心意,那就随了他们的心愿,哎,怕是要便宜那李鸿基了。”

    “嗯,就这样吧,那你先去问问桂英,要是她同意,我再去问问鸿基。”高立功做了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