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一瞬之间将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几人回头的回头,转身的转身,但见午阳盈辉,一人身着黄袍,头戴冲天冠,脚踏创业无忧靴,跌跌撞撞闯入,仿佛很焦急,四处在找水喝。此人撞到桌旁,抓起玉壶对嘴倾倒,可惜茶水一滴也不出来,不由重重一掷于桌上,他满腔忿然:“可恶,气死朕也!”
数人一见此帝,都不由欢喜,一齐靠近,行礼的行礼,问安的问安,格外雀跃。那公子甚烦,挥手道:“别吵了,让朕耳根子清静一会。说说说,唠唠唠,念了朕一整天,烦死人了。”几人听了,颇有畏惧,不敢仰视龙颜。
场上为之一寂,公子顺了口气,吩咐道:“丫头们,给朕去泡壶茶。”四女应诺,纷纷退下。段誉人在榻上,不曾下来,有几分尴尬,虎目闪烁个不停,面黄急躁,不知如何是处?念间,那帝已步至榻旁,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爬下榻去行礼。
公子拉住他,微笑道:“誉哥,你有伤在身,不宜乱动。”段誉惶恐,挣脱其手,怯退了好几步,在榻上跪安:“皇上,臣......哦不,草民参见,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时恭恭敬敬磕着头,梁雪与刘进听之,不禁怔仲,公子心中亦是一酸,说道:“誉哥,你不须如此,快快请起。”说时,前去搀他。
段誉略略推拒,摇头道:“不,小民承受不起万岁如此称呼,请您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段誉担当不起。”心酸,“名字?嘿嘿,我姓甚么,连我自个也不知道?”极为痛苦。
公子心中又是一酸,拉他起来:“段誉,我告诉你,你是朕亲封的南王,以后在朕面前不许自称小民,要称也该称小兄,不然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听到了没有?”段誉诺诺为命,心中极端酸楚,面上感动:“不敢,不敢!”眼泪随之堕了下来。
他哭腔一浓,嗓子哽咽:“只是......只是我......如今不配当这个南王,还请万岁收回成命消除了这个封号。以我如今的身世,再当这个南王,只会侮辱了它!”公子动气:“你说甚么屁话?段誉,我告诉你,人无法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路,你都未开始走,就轻言放弃,似你这等自暴自弃之徒,朕才真正瞧不起。”
说到这里,那四女已然回归,个个莲步踏来,兰剑手端热茶一壶,上头冒着缕缕热气。该女微笑,端至桌旁搁下,取杯欲倒。不料公子闪身抢上,一把夺过,壶嘴对嘴汩汩喝下。诸人瞧得大奇,但见茶壶倾倒而下的都是热气腾腾的沸水,如此下肚岂不烫坏了肠子么?
四女惊慌,赶忙阻止:“爷,使不得,使不得,这样喝法,会烫坏了肠子的?”刘进心道:“早朝之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让二哥有那么大的火,要以热茶解气不可。”梁雪心慌,莲足迈出,岂料遭刘进拦阻,此女生气:“进哥哥,你干嘛拦我?”
刘进微笑:“别紧张,二哥他无碍。”梁雪好笑:“无碍,那么热的水下肚会无碍,你当我是三岁小......”嘎然住口,心道:“哥哥体内有冰蚕真气,别说一壶沸水,就是一座火山下去,也顷刻化为冰山。”想到这里非常欢喜,“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抿唇朝刘进笑去:“算你有见地!好了,算我瞎懆心。”呼的一声,将体内所有浊气统统呼出,安心不少。
徒听公子哈哈一声大笑,他把茶壶掷下,笑赞:“哈爽,真爽,比朕喝酒还爽上几倍。”四女纳闷了,称奇:“爷他居然没事?”吱吱喳喳嘀咕:“那么多沸水下肚,居然一点事也没有。”笑贺:“爷的神功独步天下,今日有幸得见,婢子等荣幸!”
梁雪莲步过去,微笑道:“好了,你们也别尽恭维他,不然有的人可是要飘飘然了。”四女后退,神态极为恭敬:“是,少夫人,婢子等不敢!”让开了道,梁雪直接走过去,挨近兄长,低声问:“哥,是谁给你炸药吃?”
面对深爱的妹子添夫人,公子从来不敢欺瞒,老实道:“除了诸葛老将军,还能有谁?”梁雪嫣然一笑:“哦,原来是他啊!瑞叔叔这人挺好相处的,一向尽忠职守,他怎么敢惹你龙威呢?”公子冷笑:“哼,他有甚么不敢的,这老匹夫,脾气犟得紧。”
梁雪弱弱问:“那是甚么事,令你们如此争执,互不相让?”公子随口:“是......”拉了好长,才幡然醒悟:“糟糕,此事我不能说,不然妹妹又会难过了。”便道:“也没甚么事,只是政见不合而已,好了不说他,来看看誉哥吧!”复转回榻边。
其实早朝之上,百官提议皇上立后之事,众说纷纭,各有不同。分为三派,其中以诸葛淳瑞为首,拥立其女静云为后;其余两派,分别拥立梁雪和银川公主。满朝文武意见不一,争了个面红耳赤,也不得结果,公子忒烦,下旨退朝改日再议。
梁雪顿足,美嘴老撅,狠狠一咬下唇,心怨:“还不说实话,哼,我恨死你了。”他二人心意相通,兄长所忧之事,此女岂有不晓。
段誉一直独自神伤,不理几人吵闹,自哎自叹,想想梁萧所说之言,的确有几分道理。既然事已成实,无力更改,那么就改变自己,让亲人去容纳。二十几年父子亲情,就不信一朝之夕能轻易舍弃。正愣神间,忽觉有人搭了他肩头一下。
他一愕回神,见是梁萧,听其真诚安慰:“别想太多了,做人应该学会遗忘,这样明天才能活得更精彩!”又拍了拍他,“好了,朕尚有事情待处理,你好好休息,回见!”段誉点头:“恭送万岁!”公子欣慰,经过刘进身旁,扯了他一下:“出来,朕有话跟你说!”
梁雪唇动,欲唤,可惜哥哥已走出门外,心中十分难受:“哥,你为何躲着我?”刘进尴尬,偷偷瞧了梁妹妹一眼,低声道:“你别过度担心,先放宽怀,皇后之位一定属你!”话罢,匆匆跟随出去。他这么一说,倒教梁雪忐忑不安了,胸中五味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