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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 为爱成恨,最痛人
    段誉震住了,完全魂颤心寒,脑袋直摇,他怎么也想不到王语嫣会变成今天这般摸样,不但舌毒,连心也更毒。这......这还是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佳人么?不不,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好好的一个淑女,怎么就......他不甘心,不相信,怀着最后一丝怜惜说道:“你的心肠好狠。”这话一出口,段誉也痛彻心扉,岂料王语嫣耻笑:“哼,你说我心肠狠,睁眼说瞎话,到底是谁心肠狠?是谁玷污了我的清白,又是谁害我没了孩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听入那南王的耳朵,有如千蚁痛嗜,不敢直视王语嫣,侧脸微睨了一下二弟,见他痛苦难忍,面部肌肉抽搐之极,却仍极力忍耐,不哼出一声来。此刻的心,似血一点一点在滴,他唇角颤动,就想把实言相告,又见二弟凄苦摇头。

    段誉虎躯一震,他犯下的罪,怎么能让二弟替他受过呢?可是兄弟的话,他也不能不听,一时两难,蓦然心一动,不由冲王语嫣叫:“解药,给我解药。”果然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公子像松了口气,有了一丝之机。

    岂料王语嫣又冷笑一声:“这毒没解药,既然我一心要置他死,又怎么傻到把解药带身上。况且这毒经过变化,已经无药可解,好好等死吧!”刘进大急:“你......”望着心爱的人,又骂不出甚么难听的话来,况且他也不会,就算会,也不肯,宁愿代她受过。

    王语嫣得寸进尺,都说为爱成恨的女人最可怕,其实一点也不假。她唇角带屑,时时刻刻没好脸色,一改以往的风格,似乎是这一场情变,激发了她的另一面。另一面,每个人都有,只是有的人不愿意去面对,往往找诸多借口掩饰罢了。

    段誉咬了咬牙,说道:“你明知道二弟他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是你。于是你以死相胁,喝下自己带来的毒酒,你知道这毒要不了他的命,却要了你自个的命。毒经人体变化,又衍生成了新的一种剧毒,留在二弟体内。”顿了一下,“二弟虽然百毒不侵,但此毒经过百般变化,已经毒非毒,不是药物所能化解的了。”

    王语嫣笑着击掌:“大哥,看来您长进不少。不错,我就是要他慢慢碎心而死,以雪我的耻辱。”段誉冷笑:“你的耻辱?二弟死了,你的心里能好受吗?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难过,他日再想起,你也不会有一丝愧疚之心?”

    “我......”王语嫣踌躇,有些动容了,若是梁萧死了,她不伤心,那是假的,可是又能如何?好不容易从慕容复的包袱中解脱出来,遇上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可是天公不作美,偏偏要戏弄于她,心仪的对象,居然是他的亲二哥,你说讽刺不讽刺。

    而且老天爷还要自己失身于他,结果暗渡成孕,孩子在肚里不过四个月就死了,你说她能不疯狂吗?能不找害她之人算账么?她还清清楚楚记得,那天,让她心寒的一天,也是一辈子最难以忘却的遗憾与悔恨,是这次彻底改变了她,甚至是人生。

    大雨磅泼,如银河断裂,倾洒下来。王语嫣一离皇宫,雨就随之而来,好像老天爷故意跟她作对。在城中转了几圈,一直躲避侍卫们的追捕,好不容易逃出城外。她知道父皇正气头上,是不会放过她的,惟今之计,也只好找个地方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躲过一阵再说。

    雨中辨路,甚是难行,她一介弱女子身怀有孕,磕磕绊绊,当真举步艰难。一时不留神,脚底一滑,滚下了山坡去,碎石沙草一路碾过,但觉腹痛如绞,浑身上下难受。大雨清洗着,待不再翻滚时,已辨不出方向,双眼湿漉漉模糊一片,又觉腹中一痛,险些窒息,就此昏倒。

    也不知过去多久,雨戏谑到几时。记得她模糊醒转,已是翌日三竿,身在一间农房里,屋子极为简陋,四壁脱落,板木砌多,可以从窗户透过大半阳光。盈晕刺目,原来雨早歇了,外面是宁静一片,她撑起身子,只觉身轻如燕,一摸腹下,吃了一惊:“我的孩子呢?”

    许是有人听到惊唤,或者别的甚么,她一开口,就见皱幔掀起,从外间走进来一名老丈,肤色黝黑,三络长须,生得一张慈祥脸,举步迈入,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至王语嫣榻畔,一脸慈祥道:“姑娘,你醒啦?喝碗姜汤吧,驱驱体寒。”

    王语嫣一怔,乍看老丈,肚子仍少按,低头瞥睹身上,但见自个衣物全换过,不由慌了,往里怯退。老丈见状,微一想已然大悟,搁下海碗笑道:“姑娘,你别误会,衣服是老汉闺女帮你换的。”说时,帘幔再掀,有一名少女蹿入。

    少女二八年华,细腰脸俏,只不过个头小,有一点玲珑剔透的小可爱感觉,让人一见,忍不住顿生亲切之感。她见了王语嫣,嘻嘻奔上,口唤:“姊姊,你生的好美,宛如仙子降凡尘。”王语嫣听了父女俩的话,心弦一松,抚弄丝发垂首。

    那少女端起汤碗,奉到王语嫣面前,坐下笑道:“姊姊,喝了吧,这样你身子才能好?”王语嫣侧脸,拗不过此女一番好意,被迫喝下。她一抹唇边汤汁,突然一把拽住少女手腕问:“我的孩子呢?”少女挣扎,十分忸怩,与老父对了一眼,又难以启齿。

    王语嫣晓然,急挣下榻,走向老者:“请你告诉我?”老汉叹了口气,最后才无奈道:“死了。”王语嫣胸中一震,顿觉天星乱坠,好像天塌了下来,昏昏幌幌,少女抢上相搀:“姊姊!”王语嫣珠泪线滚,她不信:“死了?”冷笑,似痴似狂,“我辛辛苦苦盼着你,生怕你一个不高兴会悄悄从我肚子溜走,万没想到,结果你还是走了。”胸中万分凄凉。

    父女二人见状,目光互视,也计无可施。少女安慰:“姊姊,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上,人若是连命都没了,就甚么指望也都没了。”老汉附和:“对对,你刚小产,养好身子为重。”王语嫣苦涩,碎语:“孩子,我还可以再怀上吗?尤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