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阮祭的话,奚乐更是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和阮祭的初见,眼神有一些躲闪,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她现在也许还是一个正直的警察卧底。
阮祭像是没有注意到她并不想回忆起来,于是偏要当着她的面说起:“我身上携带着情报,差点被人打死,要不是被你看到,救了我,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短短几句话,奚乐抿着唇,垂在两侧的手不由得微微抖了抖,就又听到他嗤笑起来:“你失手居然打死了他……”
当时急着救人,而奚乐也知道阮祭和自己的身份一样,就更不能见死不救,只是阴差阳错地来找他,却不想手上就背负了一条性命,下手一重,就酿成了不可扭转的大错,他还记得当时奚乐也是这样子看着自己,声音抖得不行地问他现在要怎么办。
看到身边手微微颤抖的奚乐,阮祭像当时一样握住她的手,他帮助奚乐处理了尸体。
冷风迎面吹来,奚乐看了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嘴唇失去了血色,就这么望着他:“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早就叛变了,我帮着你成了背叛者。”
怎么都没想到,剧情一再反转,被奚乐失手杀死的人正是阮祭的联络人,他知道阮祭叛变,这才来找他试图要回情报和阮祭扭打在一起,却不想被奚乐见到以为是阮祭遇到了危险……
“你当时别无选择。”
从来没有发现阮祭是这么地阴郁,从她错手杀人,他劝她不要上报还帮着处理了尸体,一步错,步步错,看着他一点点走上与警察背离的路,奚乐却说不出一句制止的话来,因为她也早就失去了那个资格。
“我很感谢你,奚乐,在我当上了警察却不能亲自把恶人绳之以法的时候,我就明白,必须以恶治恶,这世上,不仅只有正义才能后治黑暗,黑暗吞噬黑暗也是一种办法啊。”
握着她的手不由得跟随着自己的语气紧了紧,奚乐感受到他手上的力气,轻轻用力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可你从来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你从来都是一意孤行!”
更加不解地看着她此刻气愤的脸,可是她从来也没有明确地拒绝过,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愿意站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起创造属于自己的新正义。
扶住她的双肩:“为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让你有负担了么?”
忽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错,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向奚乐道歉认错,奚乐摇了摇头,算了,他是不可能会明白的,就像她知道田珊朵也可能是卧底的时候,她也不会去伤害她。
“不,是我错了。”
她错了,她没办法去面对田珊朵,也没办法以自己的安危为理由去伤害一个人,可是她却为了阮祭的命令,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她不晓得怎么来解释了,如果因为良心,恐怕她的良心早就发黑了吧。
本来想说是其他事上,可是到嘴不知道就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的失误,斜过眼睛看向一边,搭在她双肩的手不由得随着动作缩了一缩,却始终不从她肩上垂下来。
奚乐有些不可置信,秦芜说的难道都是真的,她竟不知道,在阮祭心中,自己居然成了那个至关重要的人,无法作出任田反应,看着他望着那深沉的江水,就连他的眼睛也隐藏着那么多的情绪,浮沉起的细尘在水中漂浮而起,不肯沉淀下去。
秦芜看向两人,不知道两人的谈话内容,耳中已经通过耳机知道了行动队正从桥头赶着过来,如果能在船靠岸前到达,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看着离岸越来越近,就是怕,他们不能及时赶过来。
船体碰到江堤,微微一撞,心不停地紧张跳动着,岸上没有一点反应,行动队还没有赶过来,心里凉了一截。
“这里靠近北港区,离你之前住的地方只隔着五个街区。”
阮祭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背后的冷风中传来,北港这片已经接近荒废,所有的船运都集中在靠近郊区的风久码头,而北港,只有水路还在通航着,已经失去了竞争力,被市场所淘汰。
秦芜转过身,五个街区的时间,也应该够特别行动队赶过来的了吧,于是回答到:“我去接孩子。”
身边的手下自然而然地要跟住她,防止她逃跑,阮祭却轻轻抬手遣退跟上的两人:“我亲自和你一起走一趟。”
老板亲自跟随着,阮祭不知道多有能耐,说到底还是不放心秦芜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选择了凌界。
秦芜倒是无所谓,谁跟着都一样,只是等警察包围这里的时候,偏偏逃了阮祭实在太不划算,要是自己能把他亲手抓住,可是阮祭并不好对付,心里闪过许多想法,对阮祭来说,却没有一条能行得通。
跟着秦芜下了船,奚乐看着两人渐渐进入到港岸中,盯着阮祭的背影直到他和秦芜一起消失在视线之中。
前后相差几步地跟在秦芜身后,秦芜也感觉到阮祭离自己不远不近,要是想跑,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船上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身上带了枪,论起速度,她肯定跑不过枪,而且阮祭是本次任务的重要目标,要是因为她而跑了,她不会原谅自己,两人一路上上无言,因为西港废弃,周围片区住的人也很少,穿过好几个街区才能进入呢城市中心,阮祭现在拿着枪,如果真到闹市,那可真就完蛋了。
而阮祭似乎也没有打算就让秦芜这么回去找孩子,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一把上前用手钳制住她的脖子,秦芜本能反抗,可是指在太阳穴边的枪口,让她不得不停下反抗,直勾勾地看着阮祭。
“奚乐姐要是知道你出尔反尔,就更不可能原谅你!”
阮祭手上还没有真正地使力,因此她还能开口正常说话,奚乐确实答应过让她来找孩子,可是他可没有答应过,这次跟着她下船的目的也就是为了灭口。
“我和她之间的事,不用你多嘴。”
说完手上就用了力气,看着秦芜逐渐睁大的眼睛和急切求着呼吸而张大的嘴巴,这才一边欣赏着一边说:“你为你的孩子可以去炸以前工作过的派出所,伤害自己的同事,那你是否真的愿意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生命?向我证明吧,证明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证明你有多爱你的孩子。”
秦芜听着,看着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罗子舟因为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罗灿惨死,包括佟方木和宣大磊警司,以及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的奚乐,几乎全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自己所认为的新正义。
只要秦芜一死,罪名自然可以全部有她背上,到时候崔无涯想替她翻案,都是死人一个了,也得不到任田好处。
双手扒住他握在自己脖子上的单手试图让自己的呼吸更顺畅一些。
“你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望着秦芜挣扎的模样,阮祭无情的眼中呈现出了嘲笑,捏在她脖子上的手微微一扭,秦芜朝他手的方向也跟着侧了侧脸,阮祭轻轻靠近她的耳朵:“崔sir,和你的卧底彻底告别吧。”
阮祭手上一紧,把秦芜整个人带离地面,双肩离开了地面失去了支撑点,缺氧让她接近窒息,她知道那句话阮祭是通过自己耳中的无线耳机对崔无涯说的,他一直都知道她戴着无线耳机,所以才这么笃定她不会背叛崔无涯。
…………
听完阮祭的话之后,声音就完全从耳机中消失了,取代的是阮祭的笑声,崔无涯和罗子舟表情更是严肃,阮祭是在挑衅,用秦芜的命来向崔无涯说明,最后的赢家不会是警察。
踩着油门的脚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崔无涯和罗子舟的轿车轻巧,速度也快,比起移动不方便的特别行动队,会是最先到达现场的。
田珊朵看着阮祭把秦芜松开,可是他手里还有枪,没想到阮祭从一开始就看着奚乐,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开口询问奚乐。
“不是让你好好待在船上吗,你怎么不听话?”
奚乐抬眼看了看神色有些伤心的阮祭,下船之前他是说过,可是她还是跟了下来,没想到他真的说话不算数,要不是刚才看见他对秦芜做的事,她还真的以为他会放过秦芜,所以她没有回答,阮祭也不急着让她说话,神色一缓:“有没有伤到哪里?”
看着奚乐的眼神柔柔的,说到后半句就恶狠狠地瞥了眼田珊朵,奚乐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唇角微微一翘,算作放心,田珊朵也没打算让两个人就这么聊下去,秦芜扶住一边从地上起身,田珊朵的做法实在不得当,虽然有奚乐做把柄,可是不见得奚乐和阮祭不是她的对手。
“行了,阮祭,要想救她,就把枪放下。”
身边有秦芜,对面又有田珊朵,要是没了枪,自己和奚乐的安全就少了一分保障,慢慢举起手上的枪对着天空:“我凭什么信你?”
虽然有奚乐在她手上,他就能做田珊朵要求的任田事,田珊朵盯着他,第一次用别人来威胁其他人,真是让她有点手足无措,奚乐感觉到田珊朵的紧张,这才轻声提醒她,对阮祭,最好的威胁就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