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于漪望着忘言的眼神里能揉出水来，就知道于漪对忘言喜欢的紧，手机忽然一响，崔黎章赶紧拿出来看了眼来电的人，这才接通捂着音筒看了看于漪，知道儿子在顾忌什么，于漪替忘言拉了拉被子才说道：“出去接吧，孩子我看着呢。”

    崔黎章点了点头拿着手机从房里退了出来，轻轻关上门这才把手机放到耳边。

    “江琛。”

    听到崔黎章的声音，江琛本想直奔话题，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辰哥，你在哪呢？”

    “在家，怎么了？”

    江琛看了看手里的鉴定报告，那还是说吧，深呼吸了一口气：“两个小时前负责鸾帮枪杀案的强力班送来了物证让我帮忙鉴定，是一把手枪，口径和型号都和罗灿身上取下的那枚子弹一致。”

    崔黎章听着他这么说，这么看来只要在提取到手枪上的指纹，枪杀罗灿的凶手就可以找到了。

    “那指纹呢，比对找到嫌疑人了吗？”

    垂了垂眼睛，看着手里的鉴定报告书，鉴定结果虽然出来了，但是他始终不敢动手去填，崔黎章正等着他的回答，江琛才说着：“枪身一共提取了两对有效指纹，一对是向警方提供这把手枪的目击者，身份信息我也已经找到了，但是这个人怕被打击报复，所以一直不肯出面接受调查，而另一对有效指纹，在枪身表面留下的痕迹最多，可以判定这个指纹的主人就是这把手枪的持有者。”

    江琛这么分析着，崔黎章却不明白了，既然确定了嫌疑人，那为什么江琛鉴定出结果的时候会打电话给自己，不应该第一时间把报告递交给强力班，然后进行嫌疑人抓捕吗，除非这把手枪的拥有者，是他和江琛的熟人。

    “除了目击者的指纹，另一对指纹，是谁的？”

    终于还是这么问到了，江琛为难地皱的皱眉毛，有些结巴：“是……是……”眼睛看了看眼指纹鉴定匹配出的嫌疑人信息：“是秦芜姐！”

    嫌疑人指纹所有者一栏赫然匹配着秦芜三个大字。

    崔黎章眼神猛然一缩，握住手机的手不由得抓紧了几分，半天才又不相信地问他：“你说，是她？”

    虽然江琛也不相信，但是鉴定出来的结果的确就是秦芜，而且整个鉴定工作都是由他一个人来完成的，根本就没有其他影响因素，事先也没有人知道，排除外因，再加上他自己严格按照每个步骤来做，手里的这份报告是他重新又鉴定的，和之前的鉴定结果一模一样，也不可能是他的操作出了问题。

    “辰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枪杀罗灿的怎么会是秦芜姐？！”

    一被戴上嫌疑人的标签，就不可能再摘得下来了，更田况这次枪杀，涉及鸾帮，鸾帮极其重视，一旦嫌疑人是秦芜的消息被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联想到秦芜把忘言送到派出所，难道她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后果，所以才抱着必死的心离开？

    脑里乱糟糟的，尖锐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到了耳中，头突然刺痛起来，崔黎章不得不倚靠在墙壁上，一手狠狠按住发痛的额头，一边对江琛说着：“证人……证……”

    最后受不了这刺痛，踉踉跄跄地进到洗手间里把门关了起来，手机也被摔到地上，扶住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被头痛折磨的自己，现在于漪和忘言在家里，他不能让他们发现异常，迅速扭开水龙头放着水，一边把毛巾拧成条绑在嘴上，痛得忍不住的时候就可以咬着毛巾，而水龙头的水声则是为了掩盖住他的声音。

    一下一下把头撞击像墙壁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疼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后遗症，最近总是一阵耳鸣又能听到尖锐刺耳的噪音，而且一听到这声音，头就更疼得厉害，像什么动物在撕咬着他的大脑。

    重重朝墙壁撞去，紧闭的眼睛拧成了一条线，咬住嘴边的毛巾，发出闷闷的哼声，最后像雕塑一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眼前出现了一些他零散的画面……

    秦芜躺在病床上，那时候他还是个小警察，负责她的案子，相处越久就越被她吸引，很快两人就确立了恋爱关系……他在雨天等了她很久，却没有等来想见的人……秦芜犯了事，成了嫌疑人，他亲自送她去监狱……

    头疼随着画面慢慢减轻，忽然又刺痛了起来，崔黎章皱眉咬紧牙关，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记起秦芜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那段他丢失的记忆里，为什么每一桢都有关于她的画面，忍住头疼继续想下去……

    秦芜躲在他怀里，他开玩笑一般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才一转眼，他就被派去执行任务……

    原来是这样，崔黎章一头靠住墙壁，满脸都被记忆折磨地通红，既痛苦又想抓住的记忆，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还在眼前，两人甜蜜的以前，为什么在他经历爆炸之后就戛然而止，咬住毛巾的嘴有一丝松动，发出哽咽的声音。

    他把她忘了，为什么再一次见面，她却不愿认自己？

    手枪上的指纹提取完毕之后就有被装回了证物保存袋里，江琛又看了看另一对指纹的拥有者，证人是吧，他偏要去问问这个所谓的证人到底都看到了什么，把报告书放到抽屉中，证人的名字住址，一些基本信息全都已经被记在了他的脑子里。

    崔黎章挂电话前说的，也是和证人有关，证人怕打击报复不愿出面可以理解，而手枪上除了秦芜的指纹就只鉴定出证人的指纹，如果不是在证据遗弃现场，不管这个人是怎么弄到这把手枪的，这还没有他江琛套不出来的话。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到鉴定班的办公室里，四处走了走，也没有开灯，径直来到江琛的办公桌前，瞟了眼没有来得及关掉的鉴定室的灯，微微歪了歪脖子，把手覆到还有余温的椅子上，于是就不再犹豫，打开了办公桌下方的抽屉，一本被塞到抽屉里的指纹鉴定报告被拿了出来。

    …………

    “韩三当家的，怎么突然到访我们强力班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郑宗晟脸上略显疲惫，虽然强力班专门负责了鸾帮的这一个案件，就有得累的了，自从上次告诉了韩引鸣可能出现了人证和物证，韩引鸣就一直没有忘记，于是才开口：“提前告诉你我要来的话，怎么能确定你对我是不是所有隐瞒？”

    所以还是突袭地来比较好，郑宗晟被他的话噎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尴尬笑了笑，带着鸾帮的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来到警察的地盘，韩引鸣胆子真是不小，虽然没有扰乱办公秩序，但是强力班的人还在这里，如果他堂堂警长也对鸾帮卑躬屈膝，实在是让手下的人看笑话，想起来今天吩咐三班做的事，倒是不如说出来。

    “上次提到的物证我已经移交到鉴定科鉴定了，鉴定报告也应该出了，去取的人这时候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就好，如果警长不介意的话，我鸾帮也想看一看鉴定的结果。”

    郑宗晟面不改色地一笑，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案子的进展怎么能让他想看就看，而且警方破案也用不着鸾帮来插一脚，把鉴定报告的事说出来也只是告诉韩引鸣，强力班并不是没有能力，可是他这要求看鉴定报告，实在是没有先例的，脸色为难道：“这……恐怕不行，除非结案后对此案还有疑义，受害人家属才能提出查看鉴定报告，现在这个案子一是还在调查搜集证据期间，二是证词还没落实。”

    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案情，贸然把证物鉴定，其实也是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以及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就抓住这唯一的物证，郑宗晟也只是存着侥幸心理。

    察觉到郑宗晟话里的漏洞，韩引鸣不急不缓听着由远及近的跑步声，身边有人凑到韩引鸣身边耳语了一番又退到他身后，这时才从门边跑进来一个人，郑宗晟一看，正是三班的陈晨，赶紧就迎了上去扶住他。

    “陈晨，你怎么喘成这样？”斜眼看了看在一边瞧着的韩引鸣，郑宗晟又压低了声音：“鉴定报告拿到了吗？”

    陈晨喘着气点了点头，鉴定报告被他夹在自己的衣服里，郑宗晟看他已经藏好，这才又恢复正常音调让陈晨下去休息，也没有提到鉴定报告书。

    韩引鸣冷眼看着两人，轻轻开口：“郑警长，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你的人把鉴定报告取回来，这效率未免太低了吧。”

    望着韩引鸣脸上似乎表现出不屑，郑宗晟这才陪笑起来：“今天恐怕是要三当家的白来一趟了，刚才冒冒失失进来的那小子就是我派去取鉴定报告的，可惜鉴定科已经下班了，要明天才能拿到报告书。”

    韩引鸣微微哼了一声，看了看在一边休息的陈晨，又看向郑宗晟：“郑警长的手下，是真的没有拿到鉴定报告还是拿到了又故意藏起来不让我看？”

    郑宗晟一听赶紧瞥了眼陈晨，陈晨才会意急忙说着：“警长，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鉴定科守着，绝对第一时间把鉴定报告拿到手。”

    郑宗晟点了点头望着韩引鸣，似乎在问他这个回答满不满意，韩引鸣也不再纠缠下去，拍了拍衣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