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三十分，三颗红色信号弹划破寂静的夜空，血红色的光芒将宁都城北方圆两公里的大地笼罩其中。

    “咚咚——”

    “咻咻——”

    悄然移动到城北偏西高地后方的八门迫击炮，齐声发出怒吼，呼啸的炮弹带着炫目的尾焰，划过寂静的夜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滇军第三十九军第一师阵地后方的炮位上。

    “轰隆隆——”

    几枚炮弹呼啸而至，其中一枚炮弹恰巧落在了炮弹箱上，激烈爆炸的同时，引发弹药殉爆。

    几道白光闪现，一枚枚炮弹相继爆炸，飞射而出的钢铁弹片和碎石泥块，铺天盖地向四方覆盖，扎营在炮兵阵地后方的滇军官兵，许多在睡梦中便做了糊涂鬼。

    还有一枚炮弹将炮兵阵地所在的唯一一间屋子附近高大的大樟树给炸得枝干断裂，断节“噼啪”纷飞，其中一段飞出的一米长断枝，带着巨大的啸声飞向炮连临时连部的大门，将刚刚冲出来观望的滇军炮兵连连长瞬间穿了个通透，“嗵”地一声，连人一起钉到了身后的门板上，然后巨大的惯性将整个门板掀翻在地。

    被钉在门板上的炮连连长，惊愕地望着胸口突然出现的长长断枝，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但转眼间，喷涌而出鲜血和残破的脏器一同涌出他的嘴，随后脑袋一歪，睁着无法瞑目的双眼，再也没有动弹了。

    在滇军炮兵阵地上接踵响起的剧烈爆炸声中，率先发起攻击的教导师二团将士，以一往无前的气慨冲向敌军阵地。

    “滴滴答——”

    嘹亮的冲锋号声，响彻大地，密集的枪声和怒吼声在夜空里分外激越！

    “敌袭——”

    “快起来——”

    “坚守阵地——”

    前沿阵地里，惊慌失措的滇军第一师官兵，毫无组织地展开零星还击。其后几道战壕中，睡眼朦胧的军官们匆忙爬了起来，大喊大叫，可和衣而睡的滇军官兵依然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到处寻找自己的枪支和指挥官。

    方圆两公里的防线上，瞬间便乱成了一锅粥。

    三分钟不到，速度奇快的教导师二团二营将士已经顺利冲进了滇军花费巨大心血构筑的第一道战壕。

    身先士卒的连排长们端起花机关枪，高声呐喊，对准一切移动目标不停扫射。

    前方纵深阵地上，大批新入伍不久就被推上战场的滇军士兵，被密集的枪声和后方的爆炸声吓破了胆，尚未清醒过来，就遭到天空中密密麻麻抛过来的手榴弹雨的袭击，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喊杀声惊天动地，群山回荡。

    阵地两侧的一营和三营将士，前赴后继，进展迅速，很快便突破东侧八百余米的防线，杀入敌军阵地纵深。

    在严重缺乏战斗经验的滇军将士眼里，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共产党军队的身影，空中地上全都是扯掉引信飞来的手榴弹和如雨般密集的子弹，哀号声、惨呼声不绝于耳。

    混乱不堪的滇军官兵哪里顶得住如此迅猛的打击？转眼之间便成片成片地倒下，而后面匆匆爬起来赶往前沿阵地的滇军官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两个旅四个团近两千官兵辛辛苦苦设立的阵地，转眼间便宣告沦陷。

    紧接着，防守空虚的西北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四团一千六百余将士在团长陈敏先的率领下，轻松击溃两支被南面巨大动静惊得魂飞魄散的巡逻队。

    设置在阵地边沿的三个机枪工事，来不及射出一颗子弹，就被陆续飞来的手榴弹炸得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潜伏在第一师阵地正后方的教导师三团和五团将士也发起了决然冲锋。

    “滴滴答——”

    依然是震人心魄的冲锋号声打头阵，上百支花机关枪和轻机枪被集中在冲锋队伍的前方，前后均遭遇猛烈打击、匆匆迎战的滇军官兵，在密集的弹雨打击下死伤惨重。

    滇军设置在官道东侧高地上的重机枪，刚刚喷吐出两道火蛇，就招来冰雹般猛烈的弹雨覆盖，两名机枪手来不及躲进掩体之内，就被纷飞的子弹打得血花飞溅，脑浆四溢。

    随着教导师四个团的三面夹击，快速挺进，滇军前后两道防线均告失守，毫无战斗经验的滇军士兵，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左奔右突，阵地上再也见不到有组织的抵抗。

    此时此刻，郑毅一直严把的训练关终于显现出威力。

    在此之前，对郑毅一直要求官兵必须接受六个月的军事训练才能拉上战场，许多将校都颇有微词，尤其是搞政工的军官，他们认为战士们完全可以在战斗中逐步成长，但事实证明，没有经受严格军事训练的官兵，不仅对战斗起不到任何促进，反而会把自己给搞乱。

    当前滇军的拙劣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重重包围中侥幸逃出西面缺口的数百滇军，此刻早就扔掉了碍手的武器，不管不顾地冲向黑黝黝的山脚。

    而在包围圈内，彻底崩溃的滇军官兵竟然不管不顾，越过了杨育涵的师指挥部，在军官们竭斯底里的叫喊声中，沿着来路疯狂逃窜，但很快就在正前方密集射来的弹雨中再次成片成片地倒下。

    牛角岭下的滇军第一师指挥部，同样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师长杨育涵骤遇变故，满脸潮红，呼吸急促，语不成声。

    匆匆布置在师指挥部外围的警卫营官兵，架起机枪，向前方猛烈射击，根本就分辨不清楚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快速跑动的身影是敌是友。

    冲锋号声、密集的枪声和“缴枪不杀”的呐喊声，越来越近，呼啸而至的榴弹碎片“噼噼啪啪”打在指挥部两侧的砖墙上，破碎的瓦片不断簌簌落下。

    脸色惨白的滇军第一师参谋长李思溯一把抱住掏出手枪大叫“组织抵抗”的杨育涵，朝门外排兵布阵、妄图负隅顽抗的侍卫长和警卫营长大吼起来：

    “快......快去牵马，动作麻利点儿......蠢货！快来帮我一把，立即带上师座向东突围，只要冲到码头就能逃出生天，快——”

    终于醒悟过来的侍卫长立即冲向激动喊叫的杨育涵，和参谋长一左一右，架起自己的师长快速冲出院子。

    警卫营长和几名侍卫匆匆牵来战马，七手八脚将杨育涵和参谋长送上马背，随后飞速跃上战马，簇拥着杨育涵和参谋长，向东面一点五公里的临时码头发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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