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都城西一点五公里的迫击炮阵地旁边。
郑毅和李连山手持望远镜,默默观察硝烟弥漫的前方战场。
五门迫击炮已经停止了射击,三面火红的战旗在震天怒吼声中移到了城墙之下,分三路进攻的一团将士在十余挺轻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之下已经冲锋到位,城门两边的城墙下竖起了数十架竹梯,士气如虹的将士们开始顺着竹梯登上城墙。
担负中路攻坚重任的一营四百官兵前赴后继冲进尚未关闭的城门,魂飞魄散的城门守军在数十支轻机枪和花机关枪的强大火力扫荡之下没了影子,城门上方的两个火力点连同城垛均已消失殆尽,巍峨的敌楼却在十轮炮击中得以幸免,仍然屹立在翻卷缭绕的浓烟之中。
“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郑毅遥望高高飘扬在城墙之上的火红战旗,满意地收起望远镜。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啊,哈哈!”
满脸喜色的一团长李连山哈哈大笑,随后指向南面飞驰而来的传令兵:“估计老赵也拿下了南门,派人过来报喜了,哈哈!”
李连山向郑毅敬了个礼,转身跑向后方集结待命的警通连,接过警卫营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率领警通连和团部人员赶入城中指挥作战,抢在天黑以前完成残敌清剿,然后率领两个营开往城北,与赵景庭的一团两个营并肩作战,向回援之敌发动最后的攻击。
……
……
夜幕徐徐降临,零星的枪声仍未消停。
郑毅在一个排的精锐掩护下,率领通信连和师部人员策马入城,百余人沿着宽阔的石板大街,一路前行,越过一具具敌军尸体和一滩滩已经变冷的血泊,很快进入弥漫着浓重血腥气味的县府衙门。
早一步到来的田安泰大步迎上前来:“报告师长,特务连已经完成任务,城东码头及东城门已由二团三营接管,战果尚未来得及统计,特务连各分队牺牲四人,负伤七人,损失战马十一匹。”
郑毅非常满意,拉着田安泰的胳膊穿过院子东侧雕梁画栋的回廊:“你们打得很好,成功调动了城中守敌,致使西门和南门的进攻阻力大为减轻,一团和二团仅用十五分钟就分别攻上城墙冲入城中,两个团的伤亡人数不到三百,远比战前估计的少得多,你们特务连立了大功啊!”
田安泰非常高兴:“弟兄们都很兴奋,过江之后纷纷请求继续战斗,我按照你的吩咐把弟兄们压住了,与二团三营交接后立刻赶到此地,没想到老赵已经率领二团警通连拿下了整个县衙大院,并将两百余俘虏和敌军军官家眷全部押解到城南军营。”
“我们的五个分队如今还在对后面的库房和东西两座跨院进行搜索,其余七个分队在西跨院休息。”
郑毅绕过一滩血渍,来到巍峨肃穆的县衙大堂前方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虎臣那边情况如何了......”
“我估计下午出城的一个团敌军已经明白中了咱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若是带队的军官不率部逃走,还想回来救援,这个时候差不多赶到城北三公里的地方!”
“你尽快派两个狙击分队前往两个主力团报道,交由连山和老赵指挥,回援的敌人若是摆下阵势负隅顽抗,他们的机枪火力点在夜战中将会非常显眼,用狙击手干掉最合适。”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田安泰立即绕过大堂西侧的回廊,赶往两个狙击分队所在的西跨院。
……
……
城北十二公里,狮子山南麓阻击阵地。
两百余米长的山脚上下,到处可见被子弹打断的树枝和倾覆的野草,随着进攻之敌的迅速退去,王虎臣和麾下弟兄立即开始救治伤员,补充弹药。
王虎臣和四团长陈敏先率领九十八名官兵参加这场阻击战的,一个半小时的激烈交战之后,只有四十六人还能站起来。
“清点完毕,重伤员正在救治,两个连长都没了,牺牲三十二人,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唉!”
包着脑袋的陈敏先来到王虎臣身边,满脸痛苦地低声报告。
王虎臣默默点头,收起望远镜放进腰间皮盒里,掏出包皱巴巴的香烟,递给陈敏先一支:
“值得!咱们不到百人,拖住上千敌人一个半小时,并消灭敌人两百余人,为主力部队攻打宁都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创造了绝佳的条件,师长定会把此战的首功记在咱们四团头上。”
陈敏先缓缓点头:“萧瑛率领四排二十几号人还守在西岸渡口,以眼前的情况看,咱们没有能力再去攻打东岸的上石镇了。”
王虎臣刚要说话,南面十里之外传来了密集枪声,陈敏先扔掉划燃的火柴,与王虎臣同时站起来竖耳倾听,很快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陈敏先激动不已:“是捷克轻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的声音,师长和主力部队拿下了宁都城!”
“没错!宁都拿下来了,不知道乘胜而来的是连山的一团还是老赵的二团......敏先,你立刻派人去通知萧瑛,别管什么上石镇什么后路了,把他们都叫过来,我负责作战准备,绝不能让一个敌人从咱们眼皮底下逃走!”
王虎臣果断下达命令。
陈敏先转身就跑,王虎臣再次掏出望远镜,接着夜幕降临前的最后光明,细细观察南面的敌军动静。
……
……
宁都城北五公里处的激烈交战,与王虎臣迅速做出的判断基本一致。
急于回援的滇军一个团与高速行进的李连山团两个营迎头撞到了一起,李连山团的两个营将士倚仗火力优势,对混乱不堪的敌军展开猛烈的火力压制。
由于是在快速行进中开火,机枪手们的命中率不高,配备到班排一级的驳壳枪和花机关枪射程有限,难以对迅速退散的敌人展开毁灭性打击,但是已经把战场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了手里。
敌军在十余分钟的慌乱过后,很快组织火力,就地还击,几个团营长不约而同意识到南面的宁都城丢掉了,匆忙凑在一起急商对策。
可是天色已黑,战场西面是黑咕隆咚的莽莽大山,东面是水面宽阔、冰寒刺骨的梅江,而且前后五公里的岸边没有一个渡口。
敌军团营长们在越来越密集的枪声中争论了十余分钟,仍旧无法决定是战是逃,要逃的话往哪儿逃,哪里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十分钟之内,赵景庭率领的两个营已经绕过战场西面,在他们侧后架起了十挺重机枪和二十余挺轻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