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细花做梦也没有想顺手牵羊会被发现,而且还是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找到家里。
她男人是仓库管事儿,又是个闷葫芦不会交际,平时旁的油水也没有,她顶多也就是从仓库顺两件衣裳给小孩穿。
这回还没占厂里的便宜,拿的是已经出库的,这个该死的个体户竟然没有半点眼力劲儿!
马跃进到屋里把那件小码的粉红小洋裙翻出来的时候,沈细花除了生气,脸上还真看不到半点悔意。
“老马,你侄女儿这个中秋节学校有联欢会,最近每天都在排练,你也是知道的。
这件裙子我承认是我拿的,但我绝对不是偷,是借,就是借来给我们家大妮上台的时候穿一下,过后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呵呵,呵呵……”陶秀丽笑了,“这么蹩脚的理由都说的出口,秦仓管的家属还真是个人才啊!”
“我说的就是真的,你不信我也没法子,大不了这件裙子我不借了,还给你还不行吗?”
沈细花从马跃进手里夺过小洋裙,一把塞到陶秀丽手上,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陶秀丽无语到失笑摇头。
“大伙都看见了吧,你们要是觉得她的这种行为是小事儿,那我也无话可说,权当是红樱厂的厂风比较特殊吧!”
“小陶同志大可不必冷言讽刺,红缨厂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行为的。”
沧桑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精神一凛,全都不由自主转过头去。
袁杰民坐在轮椅上,脸色憔悴,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透着锐利的锋芒。
在他身后推轮椅的是付宗平,未见邓萃的身影。
陶秀丽居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隐约也猜到应该是付宗平报的信。
袁厂长来得这么快,付宗平是早就猜到可能会出事了……
这个人可真聪明。
陶秀丽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年轻的书呆子脸皮薄,根本不敢与回应她的目光。
“老厂长,您终于回来了!大伙儿可想死你了,都说要去看望您呢!”
沈细花抓紧时间拍马屁,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咧着嘴牙花子都呲出来了。
秦向前比她有脑子,看见袁杰民那一瞬间就知道撞枪口上了,他咬了咬牙,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率先发难。
“老厂长,您再不回来,咱们厂子就要被人败光了!您说咱们工人加班加点,千辛万苦做出来那么好看的裙子,老马居然成本价就卖掉了!
结果这个姓陶的个体户一拿到市面上卖就被疯抢啊,她今天都来拉第三趟货了,前后加起来整整两千件!
可想而知咱们的小洋裙在市场上有多受欢迎,老厂长,要我说咱不能再低价卖给她了,干脆全部收回来咱自己卖!
又或者涨价,单价最少十五,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奸商啊!工友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秦向前是掏空了肚子里所有的墨水说的这一番话,大家都习惯了他平时不声不吭,猛然见他这样,大为震感。
就连袁杰民也像在看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