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一般女人嫁到负担这么重的家庭,肯定会把程兴邦当成累赘!
丁苗苗有些惭愧,因为她虽然没想过以后真让程山河替他三叔养老,可说句实在话,她的心很小,一开始的计划里,只有她和程兴邦的小家而已。
“秀秀,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不管到最后能不能治好你三叔,这笔医药费,我肯定会挣来还给你的!”
“别这么说,赡养三叔是我和山河应尽的义务,我们应该感激你愿意来和我们一起照顾三叔。”
陶秀丽说完又勾了勾手指头,等丁苗苗凑过来,才神秘兮兮说道:“趁山河这会不在,你带我回家吧。”
“回去干啥,你脚能走?”
丁苗苗表示怀疑,陶秀丽的脚包扎得比人家打了石膏还肥大,就算勉强能走,也找不着鞋穿呀!
“山河不让挨地,可我想回去看看地里的西瓜苗长势怎么样了,今年咱庄大部分人都跟着我种西瓜了,我得对他们负责。”
陶秀丽忧心忡忡,这可关乎全村人下半年的收成。
丁苗苗胆子大,立马就答应了,俩人认真合谋起怎么偷偷溜回去不被程山河发现。
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儿,夜半敲门也不惊,结果这俩人正密谋得起劲儿,宿舍门“咚咚咚”地想起来,吓得丁苗苗直接一屁墩摔在地上,陶秀丽也是惊魂未定。
“秀儿,有个邮递员来找你,说是先前漏了你的信,专程送过来了。”
门外是吴桂琴的声音,陶秀丽听见“信”的时候都差点蹦起来了,丁苗苗赶忙开门把人请进来。
“同志你好,我叫肖向阳,因为我工作上的疏漏,导致本来早就应该送到你手上的这封信延误了,在这里向您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请您原谅。”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拄着拐棍走了进来,诚恳地九十度鞠躬,并且双手递上了一封信。
陶秀丽心急地接过,看着信封上奶奶清丽的字迹,顿时潸然泪下,宝贝地将信捂在心口。
“没事,信没丢就行,谢谢你专程送过来,辛苦了。”
“再次向您致歉!”
陶秀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肖向阳愧疚得满脸通红,连着鞠了第二个躬又想鞠第三个,丁苗苗急忙把他拦住。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还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是不是还要家属谢礼啊?”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肖向阳笨拙地想解释,可一着急就把拐杖撒开了,差点摔个大跟头。
吴桂琴连忙把人扶住,掺着往外走,细心安抚。
“信已经送到了,你也完成任务了,安心回家吧,不碍事的,我想她现在肯定很心急想看信,你就别再打扰她了。”
陶秀丽确实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
奶奶的钢笔字很秀气,抬头一句就是:乖囡囡,展信佳,奶奶想你啦!
“毛巾,毛巾,丁女士快从脸盆架那拿条毛巾过来,我不能让眼泪掉在信纸上。”
“嘿,那你别哭不就好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丁苗苗还是帮忙拿了毛巾过来,她不识字,凑得老近了也看不懂信上写得啥。
陶秀丽哭得一抽一抽的,呜咽着说:“我奶奶在信里说想我了。”
“回去看看她呀,光哭有什么用?盱潼到锦江,坐大巴不就一天一夜么!”
“我奶奶回她的老家沪市去了,信上说可能得中秋前才能回锦江。”
丁苗苗把毛巾叠小了给因为失落伤心又哭个不停的陶秀丽擦眼泪。
真心感慨,怪不得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怪不得古时候孟姜女可以哭倒长城!
“不就几个月么,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奶奶了,真不能再哭了,不然宿舍里就发大水了,我可不想被你的眼泪淹死!”
陶秀丽擦干了眼泪,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不知道,我从小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小时候陶大壮每次喝多了就会打我,有一回打得我实在受不了了,光着脚就从家里跑了出去。”
“在街上足足流浪了半个多月,我奶奶说,找着我的时候我瘦得跟小猫儿似的,还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没命,打那以后奶奶就再也没离开过我。”
“可是我以前很傻很不懂事儿,总让奶奶操心,本来想着回门的时候告诉她老人家,我现在懂事儿了,能体谅她的苦心了,谁知道阴差阳错还要等那么久。”
越说越难过,骨肉分离的悲伤只有远嫁的人才明白。
丁苗苗叹了口气,默默地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想回家嘛,收拾收拾咱走呀!”
“没什么要收拾的,我给山河留张字条,免得他回来找不着我担心。”
“行,我去门口把风,好了喊我!”
丁苗苗贼机灵,前后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把陶秀丽偷偷背出了卫生院,之后拦了老乡的骡车,二人高高兴兴返村。
在路上陶秀丽又问起:“这两天,咱庄没出什么事儿吧?”
“昨天李金海带着媒人到程锦绣家下聘算不算?”
“当然算呀!你怎么不早说?”
陶秀丽发现丁苗苗真是个大喘气,忙又追问:“婚期定了什么时候?李金海他爹不还住院呢么?”
“就是说要给老李头冲喜,日子选得很近,就在下星期一。”
“那不就是三天之后么?这么着急!程锦绣心比天高,要说她认命了,我可不信。对了,那个该死的方老太呢?”
“非法行医,被抓起来了,估计这会在号子里蹲着呢。”
丁苗苗对这事儿倒是挺好奇的,还抓着陶秀丽的手腕分析。
“哎,你说到底是谁去举报的?程胜利他们一家肯定是不可能的,会不会是老孟家气不过闺女差点儿丢了命,想报复?”
“应该不是,孟家人看起来都很老实,估计想不到要揭发方老太无牌行医这种事情。”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程山河了,可是方老太再怎么说也是方越的老母亲,陶秀丽忽然心慌意乱了起来,莫名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