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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长安温家
    李元昌一夜没合眼,这一闭上眼睛,就看见自己的神威大将军给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肥鸡爆锤的景象。

    长安是花花世界,他赌上自己的一切投入太子门下,就是为了留在长安。

    但现在他已经有一种城里人太可怕,急切回乡下的冲动。

    结果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就听到讨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头上青筋暴突,李元昌铁青着脸道:“十六弟过分了啊,这一大早的就来要债,是怕为兄欠债不还嘛?”

    “不!”元凌一脸正容道:“是怕汉王兄负债潜逃。王兄以回封地为由跑去梁州,这川蜀之地,来去极不方便。真到那时,弟找谁哭诉去?”

    梁州就是李元昌担任都督的地方,位于剑南道。

    李元昌气急败坏道:“为兄是这样的人?”

    “应该是的吧!”元凌指了指自己道:“汉王兄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这王府大门开着,上上下下的佣人搬着大箱小箱的。不是回梁州,还是去游玩?”

    李元昌给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道:“三十万钱不是小数,你得给为兄筹备的时间吧。”

    “这是自然!”元凌道:“好歹都是父皇一脉而生,十六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求一个稳妥,听说王兄手上有一副《夏禹治水图》特为钟爱,不如……”

    他话还未说完。

    李元昌立刻急眼道:“不行,万万不行。《夏禹治水图》万不可做抵押!”

    元凌耸动双肩,道:“那就没办法了,弟有借据在手,今日汉王兄不给个说法,即便闹到宗人府,皇兄哪里,也要争个道理。”

    李元昌哪敢将事情闹大,带着几分哀求道:“你我兄弟,何必闹得这般僵硬。宽限为兄几日又如何?”

    元凌寒声道:“汉王兄当初为何不知宽限我几日?但凡汉王兄有一点将我视为弟弟,今日我就不会出现在你府上。要不如数奉还,要不将《夏禹治水图》作为抵押,再不然去宗人府论个是非。”

    李元昌万万没想到,元凌公然撕破脸了,愤恨道:“好!来人!将《夏禹治水图》取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夏禹治水图》是东晋画家顾恺之的传世名作之一,李元昌酷爱书画,且书画造诣极高,得《夏禹治水图》后,奉若珍宝。

    相较元凌毫不心疼的将《咏庭前若榴》拿出来抵押,李元昌是心疼到了极致,咬着牙,抖着手才将《夏禹治水图》交出。

    元凌将《夏禹治水图》取再手中,挥手就走出了王府。

    李元昌呆呆的站着,好久才缓过气来,切齿道:“李元瑷,待我大事功成,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离开了汉王府,元凌并不急着回大安宫,只是让人将《夏禹治水图》送回,自己凭借记忆走进了最近的一个赌坊。

    正如他自己所言,接下来几日,元凌几乎将自己泡在了博坊,大笔大笔的将博坊里的钱带回了大安宫。

    这一日两日还好,连续五六日的横扫踢馆。长安渐渐开始流传出元凌横扫博坊的消息,而且越传越烈。

    长安本就是这个世上人口最多的城市,消息在各坊之间流通的格外迅速。

    不过短短的时间,长安几乎所有博坊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狠人,以不可思议的手段,在各大博坊将提取钱财。

    长安温府,门庭若市。

    长安温家在长安也算是赫赫有名,温家家主温卓早年是大兴城内一群地痞流氓的首领。李渊于太原起兵,祸及嫁到大兴的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就是在温卓的帮助下逃离大兴,并在鄠县变卖产业,赈济灾民,招收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并且逐渐坐大,号娘子军。

    最初温卓还带领部下投靠平阳公主,只是温卓毕竟流氓出身,受不了军营的约束,带着人马当了逃兵,但给平阳部将马三宝生擒住了。

    平阳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不但宽恕了温卓,还赠送银钱送他们离去。

    温卓回到大兴,凭借手上银钱在码头立足,收编了不少人。

    唐军入关围攻大兴城的时候,平阳公主联系上了温卓。

    温卓也为唐军攻克大兴城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温卓知晓进退,深知自己不是作官的料,渐渐由黑转白,成为了生意人,负责码头的搬运生意,并且开起了博坊。

    有平阳公主这层关系与功劳,温家在黑白两道吃的极开,发展的极快。

    现今长安码头几千号人,一半属温家。

    长安十大博坊,最大的也是温家开的,还有几家皆在前二十之内。

    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原本是冤家的博坊东家,几乎不约而同的以温家为首,齐聚温家商讨办法。

    现今温卓早已退休,不问家族事务。

    现任温家家主是温卓的儿子,温必德。

    温必德此刻也在最上首皱着眉头,心情极差。

    他的消息最为灵通,元凌赢的昌盛博坊挂牌出售时,他就知道了此事,还暗自高兴,派人将昌盛博坊收购了。

    之后几日,温必德也在幸灾乐祸的行列之中。

    直至今日,温家开的宏兴博坊受到了元凌的光顾。

    博坊养的好手,逐一败下阵来,损失两万钱。

    温必德这才意识到,这个商王并没有顾念当年的情谊。

    刚刚他还找了自己的父亲。

    老人家目光毒辣,很直白的阐述了事实,恩情总有一天会消耗干净了。若温家以为凭借当年的滴水恩情能够享受几代,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一关,只能自己解决。

    听着下首四五十号人的叽叽喳喳,温必德心中更是烦闷,怒道:“都静一静,这里不是西市。诸位都是来想办法的,不是在我这里吵嘴的。”

    先是一阵寂静。

    然后下首一人道:“能有什么办法?我现在都不敢开门营业,生怕那个煞星上门。可一直关门,没有收入。拿什么养活伙计?靠什么支付高额赋税?再下去,怕是也要跟昌盛博坊一样,关门了。”

    又有一人道:“我曾试着在街头巷尾安排人手守着,只要见到那煞星,立刻关门。可那煞星不吃这一套,他居然包了辆马车直接来到我博坊门口。他是亲王,还能不让他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