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叛军呼啸而来,他们一窝蜂地跑到城墙之下,七手八脚地将手中的长梯架上城墙。然后将手中的兵刃衔在嘴里,手脚并用,像灵活的猿猴一般向城头攀援而上。不过十余息的功夫儿,就有数百人登上了城头。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这次登城是不是太容易了呢?
“放箭!”只听得一声怒吼,数百支箭矢夹带风雷,猛地向这数百人射来!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这些箭矢都是用神臂弓射出来的,劲力十足,转瞬之间便到了这数百叛军跟前儿。“哎呀!”“不好!”惊呼之声刹那间就响成了一片,数百叛军如同风摆杨柳一般,尽数儿被射倒在地了。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不明所以,仍然在攀援而上。
“张盾!汉军用的是神臂弓!张巨盾!”一看这个架势儿,正在城下督战的大头领脸上、身上的汗立刻就出来了!要知道,他的手下满打满算只有三千多,若是这样折损下去,不到一刻钟就会全部死光光!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减少损失,至于登城,那些都是后话儿了!
张巨盾?说得好听。可是,巨盾在哪儿呢?大头领不知道,叛军们更不知道。叛军手中只有又大又轻的藤牌,用来对付神臂弩这种大杀器,就和纸一样薄,毫无作用,一射就穿! 面对银狐鬼军压倒性的碾压,侥幸未死的叛军们只好连滚带爬地顺着梯子翻下了城墙。
城头之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这些死尸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横躺竖卧。其中间或有有几个重伤未死的,还在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大片大片的鲜血若同小溪一般,汩汩地流淌着,溅湿了城砖,染红了地面儿,染红了盔甲兵器。几面黑色的小旗儿在微风中颤抖着,似乎在表示着自己的愤怒和惊诧。银狐鬼军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从第二重城墙上翻下身来。
他们抽出腰间装饰华丽的百炼精钢环首刀,大步向前,在尸横遍野的城头上,挨个儿开始收割死人或者活人的首级。噗哧!噗哧!伴随着渐渐逼近的囔囔军靴声,一颗颗还在滴血的首级被收入了一个个布袋之中。侥幸未死的叛军重伤号儿们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银狐鬼军步步逼近。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动作麻利,有条不紊,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战阵的百战老卒!
“呜??????”一声惨号,一个叛军重伤号儿吐出一大口鲜血,头一歪,魂归天外了,他竟然是被吓死的!随着这一声惨叫,一片惨叫声响起,又有几个叛军伤号儿晕过去了。银狐鬼军们不为所动,满脸漠然地继续收割着叛军的首级,就好像恍若未闻一般。
“唉,我说老张呀,你的人下手太狠了!这一下子就弄死了数百人,爽倒是爽了,可是这些龟儿子们被打怕喽。再要进攻就狼上狗不上了,叫我的弟兄们怎么爽?”那个满脸道貌岸然的军侯长叹了一声儿,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的脸上满是怜悯之色,好似菩萨一般。
“噫!这些兔崽子们下手确实太狠了!实在是有伤天禄,有伤天禄呀!可是,也是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嘛。憋在洛阳城里一年多了,弟兄们都手痒儿的不行。老李,你就包涵点儿吧。我看这样好了,下一波儿,换你的人上!让我的人仔细看一看,你的人是怎样办事儿的。”
流里流气的军侯一边嘴里支应着,一边看着李军侯的脸色。“成交!这可是你说的,不是在老哥儿我抢你的功劳!”一听这话儿,李军侯的脸上立刻就大喜过望了,他的双手紧紧的揉搓着,就像在用力洗手一样。他奶奶个熊!心口不一的老东西!张军侯暗自腹诽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城墙之下,叛军的战鼓声又响起来了,两千多叛军迈着杂乱的步伐,手里抬着各式各样的梯子,头上顶着各式各样儿的门板,又一次向城墙扑来了。“攻城!步步为营!莫要贪功!”叛军大头领抽出腰间的宝剑,斜指前方,大声咆哮着吼道。
“冲呀!”“杀呀!”叛军之中,响起了一阵喊杀声,数十个彪形大汉越众而出,冲在了最前面。别看他们嘴里喊得猛,脚下的步子却迈得很稳。他们又一次登上了城头,令人奇怪的是,城头上仍然还没有汉军防守。这数十个叛军立刻就伏在了地上,把门板挡在了前面和头上,透过门板之间的缝隙,仔细地观察着敌情,四周仍然空无一人,汉军全然不见踪影。
“冲过去!”眼看四周无人,这数十个叛军便发一声喊,脚下一发力,径直冲着第二重城墙扑去。后面源源不断登上城头的叛军们一看,跑在前面儿的这数十人浑然无事儿,立刻就心中大定了。“冲啊!”“杀呀!”这些叛军举起藤牌、门板护住上中下三路,发一声喊,立刻便跟着冲了上去,数息之后,他们都平安无事儿地到达了第二重城墙之下。
一看这两拨人都没有事儿儿,剩下的叛军们都明白了,大概是汉军的箭矢不足了。既然如此,就要趁他病要他命!众人挥舞兵器,潮水一般涌到了第二重城墙之下,开始七手八脚地开始架设梯子。数十息之后,叛军大头领也登上了城头,一看这个架势,他立刻大吃一惊了,挥舞着宝剑大声吼道:“蠢材!先把门板顶在头上!汉军马上就要放箭了!保命要紧!”
说时迟那时快,大头领儿的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梆子响,第二重城墙之上闪出百余个弓弩手,一起张弓搭箭,向着城墙之下射来。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汉军的箭矢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径直射在了叛军人流密集之处。箭雨过处人仰马翻,叛军又倒下了一片。
来不及竖起门板的叛军立刻被射成了筛子!一片惨嚎之中,叛军大头领心如刀绞,这一阵箭雨,至少报销了他四五百人,这些没有记性的猪!“顶起门板!冲上去!弓弩手!和汉军展开对射,掩护攻城!”好在叛军大头领的军事素养还不错,立刻便找到了脱困的办法儿。
第二重城墙之下,密密麻麻,聚集了将近三千叛军,他们头上顶着门板,口里衔着兵刃,不顾性命地往城头攀爬。城墙底下,数百弓弩手躲在刀牌手身后,一箭接一箭地向城头之上发射箭矢。数百个彪形大汉立在梯子下面,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压住梯子,以防云梯倾覆。
顷刻之间,城上城下便展开了对射,箭如飞蝗一般,遮天蔽日,使得日月无光。叛军箭如雨下,立刻就压制住了汉军弓弩手,数息之间,便有百余人爬上了城头,与城头的银狐鬼军展开了激战。银狐鬼军只有七八百人,虽然诡计多端,此时此刻却完完全全处在了下风儿。
一看这个架势儿,张军侯也有些头大了,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潮水一般涌来的叛军,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悔意。他奶奶个熊!这下子玩大喽!“老李,要我,我们用火油?”他试探着问道。“用火油?就没有首级喽,太可惜了。”道貌岸然的军侯立刻就摇了摇头。
他奶奶个熊,都他娘的什么时候儿了,你还惦记着首级?张军侯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了。他正要开口下令用火油,只见李军侯右手一伸,猛地扳动了房屋正中一座磨盘上固定着的机关!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响声,整座城堡猛地向下一沉,接着便是一阵惨呼!惨呼声惊天动地,不似人声,就像十八层地狱之中的恶鬼一般,毛骨悚然,凄厉无比。
就在轰隆隆的巨响传开之时,第二层城堡的周围立刻便裂开了一道宽达两丈的巨大缝隙,围拢在城墙之下的两千多叛军立刻便跌入了巨大的缝隙之中。这个巨大的缝隙是一道深沟,宽有两丈,深有五丈,缝隙底部布满了竹签铁钉,这些竹签和铁钉都闪烁着幽幽的蓝光,都是喂过了剧毒的。两千多人一起坠下,立刻便形成了一座座的尸山,横七竖八布满了整个深沟。凄惨无比的哀号声戛然而止了,第二重城墙上残存的百余叛军都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了。
“哈哈哈哈哈哈!”瞭望台上,侯成朗声大笑了:“传令!击鼓!打扫战场之后,立刻出城,去寻叛军的晦气!”一旁的种司空的一张白脸,早就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变换了好几次颜色,他伸出右手,用大袖擦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油汗,心有余悸地看了侯成一眼。他奶奶个熊!侯子玉这厮太狡猾了!太过毒辣了!一定要告诉儿孙,日后切莫与侯子玉为敌!
此时此刻,卫将军府和前将军府的保卫战都赢得了胜利,可是大司马府却陷入了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