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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与官场老油条斗法
    司空种拂的这番话,如果细细思量,里面还是包含了很多秘辛的,颇有些皮里阳秋的味道儿。首先,是肯定了吕安夜袭长安的政治意义,是为了诛灭董卓,是正义的行动,是站得住脚的。虽说不免有些烧冷灶的嫌疑,但是大司马比董太师好上许多,毕竟是事实。

    其次,追认了皇甫义真族灭董家的行动是正确的,但是,由于对皇甫嵩擅自行动的不满,种司空只是说“董卓一族已经被皇甫嵩尽数诛灭”,并没有说是吕安下的命令,还是皇甫嵩自作主张。这天大的功勋,你老兄就一个人干了?让老哥哥们在一旁看着?肉都被你吃了,老哥哥们怎么也得分上一点儿汤汁儿吧?你这样做是吃独食儿,是官场的大忌!

    最后一句,是安文武百官、公卿大臣之心,大司马和并州军要收拾的只是董卓,与尔等无关!只要你们乖乖儿听话,还不是位极人臣,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估计没有什么人蠢到和董太师穿一条裤子吧。这句话才是重中之重,才是迅速稳定局势的点睛之笔!

    “敢问吕公子?大司马此时身在何处?徐荣的三万精锐就在弘农郡的弘农县,近在咫尺,若是他反攻长安,该如何是好?还有,董卓的十五万西凉军正在张掖和韩遂、马腾激战,若是他回师,吕公子将如何措置?”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来了。

    众人转眼一看,原来是前太尉,现任太常马日磾。马日磾,字翁叔,扶风茂陵人,是本朝经学大师马融的族孙。马日磾家学渊博,以才学入仕,曾任谏议大夫,与蔡邕、卢植等人在东观点校官藏的《五经》记传,后来还参与续写《东观汉记》。

    这里的东观是一处宫殿,位于洛阳南宫,是本朝的宫廷图书馆,用来储藏档案、典籍,校书、著述的地方。东观的建筑高大华丽,最上层高阁十二间,四周殿阁相望,绿树成荫,环境幽雅。章帝、和帝以后,为宫廷收藏图籍档案及修撰史书的主要处所。东观藏有五经、诸子、传记、百家艺术,后又辟为近臣习读经传的地方。

    熹平四年,马日磾与光禄大夫杨赐、五官中郎将堂溪典、议郎蔡邕、张驯、韩说、太史令单飏等人上奏,指出经学典籍传习久远,讹谬的情况日趋严重,请求正订《六经》的文字。灵帝同意他们的建议,遂命杨赐等进行校勘,并将校正过的经籍刻于石碑,立在太学之外,作为经籍正本,这就是著名的《熹平石经》)。

    光和元年七月,灵帝因此前频频发生灾异,下诏召马日磾与议郎蔡邕、张华以及光禄大夫杨赐、议郎、太史令单飏至金商门,入崇德殿,让中常侍曹节、王甫问他们关于灾异及消除变故所应当采取的办法。能与曹节同列,可见先帝对马日磾的看重。中平五年,时为射声校尉的马日磾升任太尉 。中平六年四月,马日磾被罢免,转任太常。

    看到马日磾出声发问,司空种拂立刻就头大了,马日磾是典型的拥汉老臣,秉性刚烈,加上资格又老,一旦被他缠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连忙在吕安耳边简要介绍了一下马日磾的情况,末尾又加了一句。“此公颇为难缠,吕公子千万要小心!”

    “颖伯公请放心,我自有办法。”吕安轻轻地应了一声,种拂字颖伯,颖伯公是尊称。“翁叔公,大司马此刻正在弘农,徐荣的三万精锐,已经在大司马的重重围困之下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徐荣归降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儿了。至于董卓的十五万西凉军,正在张掖郡的昭武和韩遂、马腾鏖战。等到他回师长安之时,大司马的二十万劲旅早就抵达长安了。”

    说到这里,吕安抬起头来,向文武百官微微一笑:“所以,诸君勿忧!大司马智计无双,他领兵作战,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旦动手,必定是泰山压顶、雷霆万钧之势!至于那十五万西凉军,在大司马眼中,不过是土鸡瓦偶罢了!一战即可胜之!”

    一听这话,文武百官立刻就恍然大悟了!大司马是本朝第一名将,真正的实至名归,诺大个鲜卑都能只手平定,董太师的十五万西凉军确实放不在他老人家眼里。这下好了!大家伙儿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终于可以舒服一阵儿了,幸福的日子来得太突然了!

    吕安轻咳一声,先向种拂三人深施一礼,然后徐徐说道:“诸君,大司马此次派我前来,为的是解民之倒悬。并州军军纪森严,秋毫无犯,诸君安心供职可也!长安城中,物价飞涨,并州军带来的粮食不多,诸君可按照俸禄,支取本月的禄米!以补家用!具体事宜由种司空操持,长安城中的所有官吏,一并照此办理!”

    “大司马万岁!”“吕公子威武!”文武百官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呐喊!长安城一隅之地,聚集了二十万西凉军,连军粮都供应不上了,百官的俸禄已经很久没发了。并州军一入长安,立刻就发薪水,这才是实打实的德政!无怪乎文武百官山呼万岁了。

    “且慢!”马日磾一声大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你们这些文武百官、公卿大臣,吕奉先几袋子粮食就把你们都收买了?你们有点儿气节好不好?和你们做同僚,老夫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丢人呀!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一看这个倔老头又跳出来了,文武百官心中立刻就腹诽起来了。马老头你也忒事儿多了!我们家中白米就酱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眼看就要断顿了。好不容易吕公子大发慈悲发了俸禄,还不赶快去领了粮米,好好改善一下伙食?在这里听你唠叨作甚?

    马日磾缓缓走上前来,满脸的庄严肃穆,他环视了一眼文武百官,徐徐开口了。“敢问吕公子此次袭取长安城,所为何来?大司马将如何对待天子?烦请吕公子在文武百官、公卿大臣面前说清楚!我等在天子寝宫面前,如何不见天子出现?你说!你说清楚!”

    说到这里,马日磾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芴板,暗道一声,若是把你回答得不尽不实,老夫便是拼了这一条老命,也要将这一副芴板狠狠地砸到你的身上!满朝大臣一听,这马老头说得有道理呀!“此言大善!”“我等洗耳恭听!”“请吕公子为我等解惑!”

    子曰:仓禀实而知礼节,解决了肚子问题,也该关心一下朝廷大事儿了!

    一看马老头已经成功地把文武百官的情绪煽动起来了,种拂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吕安,生怕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出一句错话,被这些官场老油条抓住小辫子。唉!年轻人呀,经得风浪少,你哪里知道马老头的厉害?便是这些文武百官,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吕安微微一笑,徐徐说道:“翁叔公,您老人家放心!方才我说过了,大司马袭取长安,为的是诛除董卓,解小民之倒悬。天子自然还是天子,是普天之下的共主!大司马自然还是汉臣,愿意与文武百官一同辅佐天子。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嘛,劳烦翁叔公同颖伯公进椒房殿一看,便知端的。不知翁叔公意下如何?敢不敢去?”

    这番话连消带打,说得轻松自如,片刻之间将马日磾的疑问一一解答,最后更是将了马日磾一军,天子就在殿中,你敢不敢去?“吕公子有宰相风度!肚腹中能盛得下大船!”“是呀,翁叔公如此疾言厉色,他却不急不恼!”“不愧是大司马的长子!颇有乃父风范!”文武百官、公卿大臣们立刻都心中暗暗称赞了,对吕安的观感为之一变。

    “有何不敢?”马日磾一甩大袖,雄赳赳气昂昂地奔着椒房殿的大门就去了,想俺老马让先帝碰过多少钉子,还怕你一个小娃娃不成?一看马日磾发毛了,司空种拂连忙疾走几步,跟在他的后面进了椒房殿,他要稳稳按住这个倔老头的嘴巴!

    马日磾虽然老眼昏花,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尨塌上的尸体,他一咬牙一跺脚,一张嘴就要开嚎!不提防种司空早有防备,一双大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老马,稍安勿躁!你仔细看看,那是天子吗?往两腿之间看?”种拂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按不住马日磾了。

    终于,马日磾看清楚了,他不再挣扎了,双目定定地看着种拂。“我说老马,你要是想保住陛下性命的话,就听我仔细说完!啥?我不能松手!你一嗓子嚎起来,外面还不炸了窝?这是我、老皇甫、赵谦,吕公子四个人定下来的,为了陛下的安全,一定要瞒住所有人!”

    小半个时辰之后,种拂和马日磾终于走出了椒房殿,种司空看上去非常疲惫,马太常满脸泪痕。正在文武百官惊诧莫名之时,马太常疾走几步来到吕安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吕公子宅心仁厚,是真正的汉臣,我这个倔老头给你赔礼了!”

    哗??????文武百官都懵了,马老头今日莫非是发了羊癫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