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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昭武大战(一)
    “公孙瓒尽起燕、代精锐,乘胜南下,各郡纷纷响应,军锋锐不可当。袁绍又率军向东移动,意图不可估量,我等窃为将军担忧呀。”荀谌说完这句话,手捻须髯,定定地看着韩馥,仿佛他的脸上有一朵儿花儿似的。这番话是他思之再三,在心中演练了数遍的。

    荀谌的这番话果然说到了韩馥的心里,韩馥的脸色立刻就黑了。公孙瓒的幽州兵,他是绝对打不过的,袁本初的三万人马,他更是打不过。别说他带兵去打,估计部下的士卒一听要和老袁家打仗,估计都会一哄而散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袁家的门生故旧统率,危急时刻,绝对是指望不上的。“文若,既然如此,计将安出呢?”

    韩馥抬起双眼,无助地望向荀谌,似乎荀谌的脸上有百万雄兵一般。看到韩馥如此模样,荀谌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儿,我不过大言恫吓了他几句,他就吓得魂飞魄散,体弱筛糠,六神无主了。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无用之极!看来大事可成矣!

    盘马弯弓了许久,荀谌终于祭出了终极必杀技:“您自己判断一下,宽厚仁义,能为天下豪杰所归附,比得上袁绍吗?”这是明摆着的,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不需要再做考虑,袁本初四世三公,自己不过是袁家的门生。韩馥立刻就答复了:“比不上。”

    荀谌点点头,韩文节倒是个老实人。“那么,临危不乱,遇事果断,智勇过人,比得上袁绍吗?”韩馥摇摇头,这也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比不上。”荀谌加重了语气: “数世以来,广布恩德,使天下家家受惠,比得上袁绍吗?”韩馥颓然地摇摇头: “比不上。”

    荀谌手捻须髯,一字一句地说道:“袁本初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将军这三方面都比不上他,却长期高居其上,袁本初非池中之物,必然不会久居人下。冀州殷富,物产丰饶,若是袁本初与公孙瓒合力夺取冀州,将军立刻就会陷入危亡的困境。袁绍是将军的旧交,又曾结盟共讨董卓,现在办法是,如果把冀州让给袁绍,他必然感谢您的厚德,而公孙瓒也无力与他来争。这样,将军便有让贤的美名,而自身则比泰山还要安稳。”

    这番话说得高妙之极,既解决了韩馥目前面临的难题,又给了他一条长保富贵之路,看上去端的是花团锦簇,美好异常。公孙瓒和袁绍是猛虎饿狼,既然两头都打不过,与其兵败身死妻女为人所掳,莫不如退位让贤,还能做一个富家翁。

    韩馥默坐良久,汗透重衣,终于无奈地点点头:“便如友若所言,我脱袍让贤就是了!烦请诸君回禀袁本初,速来信都城接印。若是再做拖延,公孙瓒的幽州军就要兵临城下了!”听闻此言,荀谌四人连忙起身拱手道:“将军仁德,袁本初必定厚待!”

    荀谌四人目的已达,略坐了片刻,就告辞而去了,留下韩馥一人枯坐在二堂上想着心事儿。忽然,屏风后一声清咳,走出来三人,韩馥定睛一看,原来是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一见韩馥如此模样,李历连连顿足道:“将军误矣!荀谌分明是大言恫吓,袁绍是久战疲军,又缺乏粮草,哪里有余力进攻我们?将军现在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耿武满面怒容,大声说道:“冀州地区可以集结起百万大军,所存粮食够吃十年。袁绍只是一支孤单而缺乏给养的客军,仰仗我们的鼻息,好像怀抱中的婴儿,不给他奶吃,立刻就会饿死,为什么要把冀州交给他呢!望将军速速决断,与他一决雌雄!”

    韩馥摇了摇头,两眼茫然地望着前方,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了。 “我本来是袁家的老部下,才干也不如袁绍,自知能力不足而让贤,是古人所称赞的行为,你们为什么偏要反对呢?我意已决,诸君就不要再劝了!”说完,韩馥大袖一甩,回到内室去了。

    “诺大个冀州,不知自守,反而送与他人!这大概是贼老天的安排吧!”耿武、闵纯、李历三人仰天长叹一声,各自去了。待到出得县衙,李历自去,耿武低声对闵纯说:“袁本初浪子野心,谋夺冀州,我二人便是拼着一死,也不能让他得逞!”“正和我意!”闵纯大笑道,两人自去计议刺杀袁绍不提。

    眼看到了辰正十分,凉州的天气不似冀州那样酷热,其中的分别就在于凉州有风。初夏的微风轻轻拂过人的身躯,带来一丝丝的凉意,有了这样的微风,高悬空中的太阳便显得温和多了。天空中万里无云,澄澈干净,正是两军厮杀的绝好天气。

    “哈哈哈哈!”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险境,韩老大总是那样镇定自若,总是豪迈地大笑。“寿成老弟,昨日收到了孟起的鹰信,他已经顺利越过了沙漠,只损失了十几匹马。自古英雄出少年,虎父无犬子,你老弟生了一个好儿子呀!”

    听得韩遂如此夸奖马超,马腾心中也甚是慰贴,只要成功地穿越沙漠,埋伏在西凉军背后,整个计划就算完成了一半儿。“文约兄,孟起第一次单独领军出战,你就莫要再夸了,莫要助长了他的骄娇二气。”“哈哈哈哈!”韩老大又大笑了:“老弟说得极是!我在这里夸他,他也听不见,等到此战结束,我当着众将的面儿,狠狠地夸他一番!”

    马超为人自负,性子执拗,但是他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好面子,这一点,如何能逃得过韩老大那双阅人无数的慧眼?若是马超凯旋归来,韩老大当着诸将的面儿狠狠地将马超夸上一顿,那将极大地满足他的虚荣心,比重赏和增编军队都管用。

    “文约兄,承教了!此战我们必须竭尽全力,死死地缠住西凉军,孟起才有机会偷袭敌军。文约兄是全军的统帅,自当坐镇后方,掌控全局。这先锋一职,就由小弟承担吧。”在对马超的褒奖一事达成一致之后,马腾关注的重心就转移到了目前的大战上了。

    “此言大善!寿成老弟,你我兄弟还分什么彼此?既然老弟有这个雄心,老哥儿我就在后面为你观敌料阵好了。”话一说完,韩遂转过头来大喝道:“来人!传我的命令!梁兴、候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各率本部,听从寿成老弟的命令!若有违令不尊之事,我韩遂定要砍下他的项上人头!成公英、阎行各率所部,随我在后接应!”

    “诺!”鸿翎急使们立刻就打马飞奔而去了,片刻之后,梁兴等八部中鼓角齐鸣,旌旗挥舞,示意遵命。“文约兄,请静候佳音,小弟去了!”马腾一带马,带着两万多部下徐徐向前了。韩老大的部队有七万,梁兴等八部一共五万,如今都拨给了马腾指挥,绝对算得上竭尽全力了!至于剩下的两万人马,另有别的用途,得胜时作为生力军投入战斗,或者大败时作为种子留下来,如此措置,攻守皆备,端的是大师风范。

    看着马腾纵马离去的身影,韩遂低声低估了一句:“他奶奶个熊!老马说‘去了’,咱老韩怎么觉得心里一哆嗦?莫不是这次老马要挂了?不可能!不可能!此战虽然艰苦,但是有七万骑兵保护,他怎么可能会挂掉?”“岳父所言极是!马寿成是有大福泽的人吗,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挂掉?”阎行在一旁劝道。“但愿我是在瞎猜!”韩遂长叹一声道。

    辰正时分,两阵对圆,旌旗飞舞,号角呜咽,在一片旗帜和刀枪的映衬下,马腾策马肃立在中军自己的将旗之下,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马槊。对面西凉军的军阵中,董太师也舍弃了自己的八宝辒辌车,换乘了一匹膘肥体壮的西凉马,他的腰间配着一口七星宝刀,身上斜挎着金漆宝雕弓,战马的两侧照例挂着两大袋箭矢。

    董太师抽出腰间的七星宝刀,向右前方斜斜一举:“冲锋!随我来!”话一说完,他第一个纵马横刀冲了出去!“太师威武!”一见董老大如此生猛,西凉军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高呼,声音震耳欲聋,久久不息。秦胡杂兵和湟中义从最佩服的就是董太师这样的汉子!董老大以太师之尊,第一个发起了冲锋,我们还有什么可畏缩的?

    “随我来!保护太师!”李肃一挥手中的马槊,带着两千铁骑冲了出去,紧紧地簇拥在董太师周围,跃马奔驰,径直向西凉叛军冲去。“随我来!”董越、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各率所部,大喊着冲了出去。他们渐渐地越过董太师,冲在了最前面。

    昭武一战终于打响了,这次大战将决定西凉军和西凉叛军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