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布苦思冥想之际,北边一团大火砰然而起,如同地狱中的烈焰,顷刻间照亮了整个天空。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举目向北方张望,这团大火来的太过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每个人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这一团大火,吕布立刻就清醒了了,他霍然而起,用力地摇摇头,把自己从纷繁的思绪中挣脱开来。此时此刻,正是平羌战役最关键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儿马虎和游移!他拎起方天画戟,翻身上马,冷冷地下了命令:“传令各军,总攻开始!”
密林中顿时金鼓之声大作,旌旗飞舞,刀枪如林,陷阵营、背嵬军、虎豹骑从密林中疾驰而出,在空旷之地列阵。虎豹骑、陷阵营褐色的甲胄凝重肃杀,背嵬军金色的甲胄犹如天神。数息之后,三支精锐部队就列好了阵形,在他们背后,是一万多辎重兵。
“此战,将决定三辅会不会受到劫掠和蹂躏!也将决定西凉十年内会不会有和平!并州军,让你们的旗帜高高飘扬在战场上!让西凉叛军牢牢记住,大汉的每一寸领土,都不会任人践踏!拿起你们的武器,砍下西凉叛军的首级,为千万百姓报仇!随我来!!”
话一说完,吕布高举方天画戟,双腿一碰战马铁关梁,战马小跑着向前走去。“大司马威武!”“并州军威武!”并州军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欢呼声直上云霄,久久不绝。自从平定黄巾以来,三年多已经没有打过这样大的战役了!
如果从高空俯瞰整个战局,渭水南岸,以银狐鬼军坚守的孤岛为中心,方圆三十里的广大地域上,西凉叛军和并州军的四十多万军队形成了三个巨大的包围圈儿。最中间的是侯成坚守的孤岛,它是整个上卦战役的中心,也是整个风暴的源头。
孤岛上,从第二道长堤到十里长渠,熊熊大火仍然在燃烧,但是烈度已经降低了很多 。到处是燃烧过后的灰烬和残骸,尸体、车辆、甚至铠甲看上去只是一个模糊的灰白形状,小风轻轻拂过,那些各种各样的灰白物体就会随风飘散。
空气中依然飘着灰烬和肉香,大量的烟灰和白色灰烬到处纷飞,不断地掀起一层层的粉尘,不小心落到人的皮肤上,里面的余热还会把人烫得一哆嗦。十里长渠中的清水早已被烧得滚烫,渠水上漂浮着一层层的油污,颜色也变得有些淡红了。
十里长渠以外,是残存的三万西凉叛军,他们正在忙着抢救伤号,整编军队。梁兴、候选骑在马上,不时地咆哮着,用手中的武器威吓着。显然是在用尽各种手段,试图恢复军心士气。叛军步卒们东倒西歪地躺满一地,每个人都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在他们的外围,是王国、马腾率领的五万西凉叛军,其中有两万骑兵,三万步卒,这一支队伍一直没有参加战斗,但是已经被刚才的大火吓傻了,还没有恢复过来。他们伸长了耳朵倾听着四周骤然想起的金鼓声,不安的四处张望。
在这五万叛军周围十里左右,就是韩遂的十八万大军了。
其中十万骑兵,由韩遂帐下的八员大将率领,大部分部署在东方,正在和董卓激战,小部分部属在西方和南方,担负着警戒任务。韩遂的中军有八万骑兵,位置在东南方向,由韩遂的女婿阎行和大将成公英率领。
最外围,就是吕布的并州军了。西方,是黄忠、张辽的两万突骑,南方,是魏越的两万踏白军,东方,则是吕布统率的背嵬军、陷阵营和虎豹骑了。将近四十万大军背靠渭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决定西凉命运的决战终于开始了!
侯成站在高高的望楼之上,第一个看见了大司马吕布的将旗,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拭去满头满脸的汗水。谢天谢地,大司马,您老人家终于来了!再要晚上半个时辰,我的银狐鬼军就变成十殿阎罗帐下的小鬼儿了!
韩遂不愧是横行西凉数年的老狐狸,孤岛那边一燃起冲天大火,他立刻就明白了,原来那些粮草辎重才是真正的香饵,钓的就是他这一只硕大金龟!他手搭凉棚,略略看了一下四周的局势,心中立刻就有了主意。
“传令!放弃追杀董卓!全军向我靠拢!结阵与汉军决战!”刹那间金鼓齐鸣,旌旗挥舞,他左右的骑兵迅速地把韩遂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十八万骑兵齐齐勒住了战马,策马向韩遂所在的山丘狂奔,马蹄下扬起一阵阵烟尘。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马腾,他抽出宝剑大声喊道:“步卒列阵!骑兵左右护翼,向南前进!”在马腾看来,韩遂的十八万骑兵应该能够抵挡住汉军的进攻,自己和王国的五万步骑正好充当大阵的中坚。至于以后如何,那就要看贼老天的了。
王国毕竟是商人出身,一见到四周出现的大群汉军骑兵,立刻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栗,情急之下,话都说不利索了。“三???三弟,四???四周???为何???何???出现了???如此多的???汉军???骑???骑兵?”
看到王国如此狼狈,马腾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换上一副笑脸儿,向王国解释。“大哥莫要惊慌,以小弟看来,这是汉军布下的局。以粮草辎重为香饵,目的是钓我们这一条大鱼!不过他们的兵力只有十万,我们足足有三十万大军,此战定能大胜!”
听完马腾的话,王国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颜色也好看多了。“如此,就有劳二弟三弟了!为兄头晕地很,要下马躺上一躺!”早有那伶俐的亲兵,齐齐上前将“合众将军”王国搀下马来,在地上铺好毡褥锦塌,伺候他老人家休息不提。
此时,六万并州骑兵早已围了上来,行进中吕布亲自率领的背嵬军、陷阵营、虎豹骑运动到了正南方向。两万突骑在西,两万踏白军在东,已经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锋矢阵。韩遂的十八万西凉骑兵在前,马腾、梁兴、候选在后,已成背水列阵之势。
在包围圈外七八里的地方,董卓缓缓地停下马来,用手抹了一把冷汗。此时此刻,他心中激荡不已,又惊又喜,又急又气。惊得是大司马吕布竟然布下了一个天大的局,不惜用数量巨大的粮草辎重来引诱西凉叛军上钩。喜的是自己绝路逢生,竟然能从韩遂的魔掌下逃脱。
董卓也是极聪明的人,把前后经过略略一想,立刻就恍然大悟了。大司马吕布布下棋局,要引诱韩遂、马腾上钩,结果自己糊里糊涂地从棋盘外闯进来。闯进来倒也罢了,可是一见西凉叛军势大,立刻调转马头一走了之!
换了自己是大司马吕布,又该做如何感想?定然是恨之入骨了。刚才自己被七八万西凉骑兵追杀之时,大司马手提十万雄兵,却按兵不动,定是恼了自己见死不救!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是一走了之,还是拼死力战挽回颜面?
这边厢董卓董仲颖天人交战之时,那边厢两阵已经对圆,六千六百陷阵营早已下马列阵,排成六排。陷阵营的将士们身披重甲吗,手持陌刀,就像一颗颗百年老树,盘根错节,咬定青山不放松。在他们眼中,眼前的这些西凉骑兵,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陷阵营后面,是成廉的虎豹骑,两千四百虎骑在前,三千六百豹骑在后,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作为并州军最能打硬仗的三大王牌部队之一,虎豹骑向不轻出,一旦出动,就是天崩地裂,有死无生,有敌无我!
背嵬军名为吕布的亲军,其实是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好手,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勇士,放出去至少是一个百夫长。跟随着大司马吕布,每战必先,追亡逐北,擅打硬仗、血仗、烂仗,只要大司马吕布一声令下,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出床弩!”吕布大喝一声,八百银狐鬼军带着两千辎重兵,驾着马车急驰而来。一个满脸油滑的银狐鬼军军侯向着大司马吕布一拱手,拉长了声音大喊道:“列阵!三叠击!”刹那之间,三百辆马车立刻排成了三排,然后一齐转身,将马屁股冲着西凉骑兵。
此时,韩遂的十八万西凉骑兵已经列阵完毕。韩遂立马高处,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弄明白在并州重步兵之前的那三排马车上面装得是什么。每辆马车上都盖着一块青色的布,把整个马车遮挡地严严实实,急切之间确实无法分辨里面是什么。
哼哼!望楼之上,侯成连连冷笑,这群西凉土包子,如何晓得床弩的巨大威力?埋在长堤下你们看不见,被巨大的箭矢串成糖葫芦儿就明白了。同样是床弩,换个马甲儿,放在马车上,你们就不认识了?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