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话一出口,县令和县丞在后面同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县尉大人一甩袖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司马,你一无滚单二无堪合,竟然强行打碎了城门入城!并无朝廷的调兵文书,竟然敢强行调兵!你!你这是要造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本县尉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斗到底!”
“哦?”吕布笑了,他抬起头笑意盈盈地望着县尉――这是他愤怒已极的标志。“县尉大人,你胆敢不听军令?”县尉脖子一梗,大声喊道:“不听!坚决不听!我是朝廷命官,又不是你的属下,难道你还敢砍了我的首级不成?”
哈哈哈哈!吕布大笑了:“县尉大人,你说对了!你公然违抗我的命令,致使大军在新郑县城多停留了两个时辰,奇袭黄巾的计划就此毁于一旦!迟了一天,不知道要横生多少变故,不知道有多少汉军士卒会因你而惨死!你还有脸说是朝廷命官?本官身为大司马,按照本朝军制,可以统御全国武官,完全可以砍你的头!来人!拉出去砍了!”
县尉大人的首级高高挂在新郑县北门城楼的旗杆上,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鲜血。吕布的雷霆一怒大大震撼了三千郡兵,整编进行得非常顺利,县尉的死党都被从郡兵中剔除,从并州军中调来了新的军官。一个时辰后,三千郡兵作为步卒编入了并州军。自然,新郑县城的积蓄也尽为并州军所夺。
夺取新郑县城的蓄积和三千精兵,是吕布蓄谋已久的。黄巾的主力集中在冀州、豫州和荆州的南阳郡,这三个地方都远离并州,并州军急需一块儿跳板。新郑县城的位置刚刚好,距离并州三百里,还是刚刚修葺一新的坚城。
此次吕布南下平贼,只带了四万军队。背嵬军、陷阵营、虎豹骑各三部六千人,银狐鬼军两部四千人,踏白军五部一万人,再加上八千辎重兵。三万两千人的战兵中有重骑兵、轻骑兵、重步兵、斥候,就是没有弓弩兵和轻步兵,新郑县城的三千精锐步卒正好补上了并州军的短板。
再加上新郑县是个坚城,府库丰盈,粮草充足,吕布岂能不动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新郑县早就被吕布盯上了,只是没有借口而已。谁知那个二百五县尉犟脾气一上来,正好让吕布找到了借口。
正值大战前夕,焉能允许以下犯上,不遵将令?于是,一件本来可大可小的事儿,在并州军的蓄意做作之下,就成了贻误军机的弥天大罪!新郑县的三千精锐步卒和府库粮食自然顺理成章成为了并州军的囊中之物。
此时此刻,想必朝廷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官儿和并州军翻脸的。顶多是在心中记上一笔,这对于吕布来说,实在是无关痛痒,他的小辫子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条!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冤鬼,多死上一个又如何?
砍了二百五县尉之后,吕布留下一名校尉带领两千辎重兵守城。大军休息了一夜,补充了粮食物资之后,就匆匆南下了。看着并州军徐徐向失在西南方向进发,县令大人擦了一把脸上的油汗,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来人!找一口好点儿的棺材把县尉的尸首埋了吧,毕竟同僚一场,怎么也不能让他暴尸荒野吧。”县里大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请示道。“不知校尉大人以为然否?”辎重兵校尉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颇有一股英气。
“就依县令大人!”校尉沉着脸发话了。“竟敢当面怒骂大司马,也算是一条汉子!”
四月初五,汉军和黄巾军都是在遍地泥泞中走了八十里路赶到长社的。大雨天弓弦变得又湿又软,无法拉开,遍地的泥泞使得人们行走困难,战马也无法奔驰。双方都在有意识地避免战斗,汉军拼命地加固城墙,黄巾军则在构筑营寨。
长社只是一个聚落,城墙周长不过五里,高不过两丈,年久失修已有多处倾颓。汉军在倾颓坍塌之处打下木桩,中间用沙袋装土一层层堆叠,然后在城墙之上堆积滚木礌石。“幸亏命令下得早,留守的两千多将士这几天又没闲着。”看着城墙上的那些滚木礌石,皇甫嵩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等他仔细验看的时候,他的脸立刻就黑了。滚木只有常人的大腿粗细,长度也只有三尺,这分明就是厨房的劈柴。礌石也确实是石头,只是小了一点儿???呃???只有鸭蛋大小,这又是哪里的废物利用呢?
皇甫嵩不经意间看向正在做饭的辎重兵,终于明白了,这是当地百姓们做主食的原料。当地百姓将石头烧热,再在上面铺上饼坯,瞬间就能把饼烫熟。这样做的饼可以存放多日,不容易坏,据说是从并州传来的吃法。
“不错!不错!好好干!”皇甫嵩脸色黑得像锅底儿一样,嘴角抽搐着,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没办法,以五千残兵对抗数万黄巾,士气可鼓而不可泄。皇甫中郎忍着气验看完了汉军为守城做得准备,除了滚木礌石之外,还都能将就过去。无非是马虎一些、速度慢一些、不合格一些罢了,对于仓促成军的乌合之众来说,已经难能可贵了。
皇甫中郎终于走了,大家伙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家实在是不想看他那一张黑脸。谁能想到大汉的两万京军竟然一鼓而溃?谁能想到黄巾蚁贼作战竟然如此奋不顾身?一人拼命,万夫莫敌,何况对面是十几万只疯狗饿狼!
长社周围的三四里外,都是密密麻麻的黄巾,一队队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开来,然后迅速地放下辎重扎营。四面八方涌来的黄巾似乎无穷无尽,从中午过到晚上还没有过完。汉军们站在城墙上极目四望,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如游龙一般从四处向长社赶来。
“都伯,这黄巾得有四五万吧。”一个新兵被吓坏了,轻声问身边的都伯。“四五万?哈哈!怕没有十几万!搞不好二三十万都有!”都伯两眼望着那一团团火光,不屑地哼了一声。“二三十万?我们才四千多,这个仗怎么能打赢?”新兵疑惑了。
“打赢打不赢是皇甫中郎考虑的事儿!你还是仔细想想明日咋活下来吧。”都伯老气横秋地骂了一句。“都伯,可是我不想死呀!我刚成亲才三个月!我媳妇儿还等着我回去呢。”情急之下,新兵都快哭出来了。
“莫哭莫哭!毕竟是个娃娃,经不得吓。”另一个黑面老卒嗔怪地骂了一句。“老子比你还要冤!老子原来在并州军中,大司马吕布麾下。好不容易上司准了三个月的假回家看望娘老子,没想到黄巾作乱,就被征召了,这不,做了一个什长!娘的,老子在并州军是都伯!”
顾盼之间,黑面老卒颇有些虎视群雄的样子,并凉之兵,向来甲于天下,如今,并州精兵天下第一,凉州兵恐怕要屈居第二了。自落日原一役以来,并州以一州之力,竟然能够完成北伐壮举,粗定鲜卑辽东,确实有虎视群雄的本钱。
自黄巾作乱以来,天下州郡莫不以高官厚禄礼聘并州精锐,只要答应过来,一切都好说!房子、钱财、官职、俸禄随你开价!但是并州军向心力极强,极少有答应的,于是天下州郡就把主意打到了回乡省亲的并州军官兵身上。
这些人家在本地,在高官厚禄和威逼利诱之下容易屈服。只要答应过来,官职提个两三级是小菜一碟!黑面老卒在并州军是个都伯,到了郡兵做个军侯是十拿九稳的,只是不知为何只屈尊做了一个什长。都伯是明白其中缘由的,黑面老卒不想留在军中,时时刻刻都想回到并州,郡兵的军侯,对他而言犹如草芥一般!
“老前辈别生气,我这不是逗他玩儿吗?”那都伯一见黑面老卒发怒,连忙换上了笑脸儿,这黑面老卒身经百战,骑射弓矢马上步战哪一样都有几把刷子,偏偏又重然诺讲义气,一向是队中的主心骨儿。军中佩服的就是这样的人,打起仗来说话比都伯好使得多。再说上官曾经吩咐过,对待黑面老卒,要像伺候爷爷一般无微不至。这位爷只要一点头,一个军侯算什么?便是校尉也做得!
“老前辈身经百战,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人,以您老的眼光阅历,这一仗明日能不能打赢?”都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黑面老卒笑了,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笑。“明日能不能打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司马不会见死不救。最多撑过两日,并州军就会赶到。”
这句话一说完,大家都炸了锅。“是呀,黄巾造反都快两个月了,并州军怎么毫无动静?”“难道朝廷没有下令?”“难道大司马还在生朝廷的气?”都伯看大家乱得厉害,连忙开口弹压。“大家别吵吵,都听老前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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